你寄來明年的信 第36頁

一顆心像被放在火鍋里熬,沸騰蒸氣不斷地灼燒,蔣默安反復地想著,為什麼特特莫名其妙傳來一封分手信,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不是談過了嗎?他會很忙,她必須諒解,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她、為了等等。

怎麼可以……短短兩個月,她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猜那個人是鄭品疆,特特說阿疆是男閨密,他不這麼認為,身為男人對男人的理解,他相信,鄭品疆想做的不止是朋友。

他曾經為這件事對特特生氣,特特解釋,「我和阿疆是姊妹是兄弟,我們是很相像的兩個人,我們都自卑,也都努力從自卑的絕境中跳出來,你給我機會,讓他和我一起改變好嗎?」

她的態度一百分的認真,讓蔣默安無法拒絕。

但真正讓他點頭的是那句——「如果我可以和阿疆成為男女朋友,早在荷爾蒙運作的青春期,我們就會產生關系,以前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她說服了他,可她卻背叛他的信任。

在飛機上,他想出一千種說詞,特特只是在耍脾氣,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他好好說,好好說服,特特一定會回心轉意。

他試著把事情往正面的方向想,但是眼見的事實卻把他推進無底深淵。

出了機場,他冒著雨一身濕的招了計程車往特特的住處狂奔。

車子未停,他看見鄭品疆摟著特特上車,她靠在他懷里,他對她無比親昵,然後……他們一起進了婦產科。

他在婦產科外面等了半個小時,然後……離開。

他不敢再等下去,因為害怕,怕看見兩人臉上的幸福甜蜜。

他想,就這樣吧,終究是因為他離多,是他無法給她依靠,所有的錯通通算在他身上吧,背過身,他拿出電腦上網買了機票。

但他過不了心里那關,再三的猶豫矛盾,他還是忍不住找上門,他想要求一個清楚明白。沒想到特特不在家里,沒想到他竟在鄭品疆家中看見穿睡衣的她,並且鄭品疆說,結婚的時候會發帖子給他。

鄭品疆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關掉溝通、解釋,關掉他想說的抱歉。

這次,他真的離開了,一走六年,連回想都害怕。

蔣默安自認是個膽子很大的男人,他勇于冒險、不畏懼向前沖,但是特特讓他害怕,害怕……回首。

那年的八月,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心里有多難過,只記得自己像行尸走肉似地上了飛機,記得自己瘋狂工作、瘋狂表現,瘋狂地讓忙碌佔滿他神志凊醒的每一秒。

他用整整一年的時間讓自己成功——成功地不讓自己隨時隨地想到特特,不讓過去的點點滴滴腐蝕心情,他成功地把破碎的心髒縫縫補補,重新擺回正確位置。

他以為若干年後,再次面對特特,他將會收放自如,像面對商場上的人那樣,表現出友善親和,仿佛他們只是多年失聯的朋友。

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易辦到的,沒想到……光是一個鄭品疆,就讓他的以為粉碎。

心里的火山蠢蠢欲動,他恨不得用熔漿把對方徹底燒熔。

阿疆沒有比蔣默安好到哪里去,方才逗裘涵的輕松感消失,現在的他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獅子,準備朝對方狠攻猛擊。

因為特特那句「就算不是蔣默安,也不會是你」徹底惹火他,他沒有辦法把特特抓起來揍一頓,但是對蔣默安……他有什麼好客氣的?

如果每個男人都有自己的拿手武器,那麼阿疆的武器是拳頭,而蔣默安的武器是嘴巴。

蔣默安發出第一波攻擊,他冷笑說︰「我還以為鄭先生的辦事效率很高,沒想到都經過六年了,才送來帖子,看來也不過爾爾。」

踏地,火氣從阿疆心底飛竄到腦袋中央!

如果他有帖子可以送,他才不屑跟他動手,他只會居高臨下俯看手下敗將,偏偏他沒有,所以……用力給他……

砰,一拳頭殺過去,即使蔣默安閃得夠快,眼鏡也被他打偏了。

雖然眼眶隱隱作痛,蔣默安卻還是氣定神閑地把眼鏡摘下來,調調鏡腳的角度,重新掛回臉上,慢條斯理地發出第二波攻擊。

「果然是家學淵源,除了拳頭,沒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

阿疆再度被激怒,沖到蔣默安身邊,揚起右手。

罷才是猝不及防才挨揍,現在知道阿疆的直線攻擊法,他哪會坐以待斃?

蔣默安快速閃身,這些年的健身房會費不是白繳的,他舉起手臂,及時擋下一拳。

一拳一腳,雖然沒有行雲流水像高手過招那樣,可是兩個長相頂級的男人打架,確實養眼,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果著上半身。

阿疆朝蔣默安揮拳,蔣默安險險閃過去了,隨手抓起小幾上的花瓶往阿疆砸去。

阿疆像泥鰍似地閃開,他沒有輕功,但腳步輕巧、身形靈活,身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展現完美的線條。

兩人對峙間,蔣默安緊盯著阿疆,扯掉領帶、兩手一拉,襯衫的鈕扣整排掉了。

線條?他也不是蓋的。

蔣默安才把襯衫月兌掉,阿疆不給他喘息機會,抓起桌面上的一疊文件往他身上丟,隨著紙張擲向對方,他的拳頭跟著進擊。

這一下蔣默安沒躲過,臉頰青掉一塊,但他反應很快,抓起手上的領帶當鞭子使,咻咻咻,順利逼退阿疆。

阿疆覷準時機,用力一扯,把蔣默安的領帶搶過來。

蔣默安單手撐著沙發背,跳到沙發另一面,抓起身後書架上厚重的原文書,一本一本朝阿疆丟,一、二、三、四……就在阿疆心里算著第五本時,出現的竟是蔣默安的拳頭。

他的落點很漂亮,阿疆的嘴角跑出像雲彩般的紫紅色。

阿疆怒吼一聲,也撐過沙發背,抓起對方的書本猛攻。

緊接著,書本落地聲、中拳的悶哼吼叫聲,電話機砸到牆面的鏗鏘聲不斷出現。

代理董事長辦公室的隔音設備不錯,但裘涵還是听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身為及格的秘書,她應該立刻撥打分機號碼,或直接進去看看。

可是,她現在沒有裙子可以穿,身上用膠帶捆著一件男性休閑服,外表可笑至極。

如果她想繼續保有這份工作,就不能這樣出現在上司面前,所以在微微的錯愕之後,她低下頭,繼續縫補自己的裙子。

她手腳俐落的縫好裙子,穿回去,剪開膠帶,把男用休閑服月兌下來折好。

猶豫片刻後,她泡了兩杯咖啡,以此作為借口,去敲辦公室的門。

沒反應?她悄悄打開一道門縫。

門開,東西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然後……她要去找大師收驚,不對,要去腦科掛急珍……因為她看到幻影……

搖搖頭、揉揉眼楮,那個是……她家的代理董事長?是她跟了兩年的上司?從來都打扮得一絲不苟的蔣先生現在卻……

辦公室里一片狼藉,兩個赤果上半身的男人,各自背靠著一堵牆席地而坐。

很顯然地,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竭,只是仍沒有罷手的打算,還時不時抓起腳邊的東西朝對方丟過去。

兩人臉上都帶了傷,赤果的上身雖然肌肉都漂亮又養眼,但紅紅綠綠的「新式紋身」也精彩絕倫。

照理說,這場架阿疆贏面較大,最後卻打了個平手,他當然不服氣,所以……抓起地上的獎杯,朝蔣默安丟去!

蔣默安不服氣,也隨手抓起一本書回砸。

兩個大男人像小孩子似地玩起互丟的游戲。

這是什麼情況?裘涵考慮片刻後,掛起零瑕疵笑容,一如平常般優雅,雖然她的腳踝很痛,還是硬踩著高跟桂走到上司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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