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育襄認真想想,也對,如果真的是因為戴隻引來凶手殺機,蔓姨跟著自己,會更危險。點點頭,他讓步,「知道了,照你說的辦。」
「我會讓方特助用他的名義去申辦兩支新手機,以後我們聯絡就用那個號碼。」
「好。」
他從口袋里抽出鋼筆,找了張紙寫下地址,再從皮包里翩出磁卡。
「雖然江莉雰目前不在上海,但蔓姨和寧寧在董事長那邊待太久還是不好,你安排兩個人送她們過去,我會打電話請警衛放行。」
江莉雰這兩天到北京去,因為楊璦沒向學校請假就跑回上海,雖然借口父親生病住院,但這不是她第一次翹課,學校方面下了通牒,要她退學。
江莉雰不可能讓她退學,當初為了讓楊璦順利進去,捐給學校不少錢,眼看明年女兒就要申請大學,怎麼能半途而廢?因此她親自跑一趟學校,試著跟學校好好「溝通」。
章育襄接過住址,和特特打聲招呼後便離開。
病房里突然安靜下來,特特看著蔣默安,蔣默安也回望她,兩人心里都有很多話,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講起,一時間,氣氛尷尬。
但蔣默安不急,他知道自己會有大把的時間把話講清楚,現在的特特需要的是休息。「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餓。」營養針打著呢,她的血糖很穩定。
「那麼再睡一會兒?如果太痛的話,我請護理師進來再幫你打止痛針?」
特特點點頭,睡了可以避開眼前的尷尬,是她想見蔣默安的,可她卻座沒想清楚,要用什麼角色態度對待他。
不久特特睡熟了,蔓姨和寧寧沒有吵醒她,就跟著章育襄先離開醫院。
阿疆的兄弟們幫著把行李送過去,這兩天,踫到的事情太多、心情轉折太劇烈,她們都累壞了。
特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
蔣默安還在工作,他飛快地敲打鍵盤,認真的表情一如她的記憶。
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雖然稱不上花美男,但寬寬的肩膀、斯文的五官、干淨的臉龐,會讓五成以上的女人心生喜歡,尤其他沉穩的目光,和隨時隨地散發的篤定自信,再再讓人覺得充滿安全感。
愛上他,安全感佔了很大的部分。
幾乎是她的眼楮張開同時,他就感受到兩道灼熱目光,她……在看他?
特特從以前就老愛看著他,看著看著就呆了,呆呆的她、呆呆的小兔子,讓他的心化成一片柔軟。
蔣默安轉頭,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她來不及躲。
他離開座位,走到她的病床旁。「還痛嗎?」
「好多了。」她干巴巴地回答。
蔣默安則態度自然地坐到她床邊,順順她的頭發,和過去一樣溫柔。「我問過醫生,再觀察兩三天,如果沒有嘔吐現象,就可以辦理出院。」
「謝謝。」
「你想找看護嗎?或者……不習慣陌生人在身邊的話,我可以做不少事。」他笑著拉開衣服,展現自己的六塊肌。
她知道,他刻意把場面弄得輕松幽默,讓她不至于太尷尬。
「我想,還是找一個看護吧。」
蔣默安明白,她不願意被他照顧,六年的時間,讓他們之間生分了,是他的錯,方才造就今日!
他沒有堅持,點頭後說︰「蔓姨和寧寧已經住進別墅,現在時間還早,你想不想和她們講講話,讓她們安心。」他也在乎她的尷尬,不願意她尷尬。
「好。」
蔣默安對她的體貼一如從前,特特不曉得該不該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體貼,但……都躺在病床上了,她還有多少選擇權?
電話接通,他按下擴音。
「蔓姨嗎,我是默安,阿疆這兩天有公事,就不過去看你們了。」
「沒關系,阿疆已經為我們做很多。」
「阿疆要我轉達,有任何事,你們盡避打電話給他,不要客氣。」
「好,謝謝你。」
「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找我或育襄。特特醒了,你想不想和她說話。」
「麻煩你。」
他把手機放在特特嘴邊。
「媽,我沒事,別擔心,睡一覺,精神好多了。」
「那就好,章律師的意思是讓我們在這里等消息,不去醫院了,怕和江莉雰撞見。」
「嗯,我們到上海是為了他的病,別橫生枝節。」
「他」?特特始終不願意喊爸爸,是因為……還牢記當年的事嗎?
當年,特特對著慕生說︰「你要是離開我們,我就不許你當我的爸爸。」
小小的孩子,高高地仰著頭,小小的背挺得比誰都直,她滿臉桀敖不馴,也滿臉的堅毅,那一刻,她佩服女兒的勇氣,感激她為自己挺身。
慕生很為難,但婆婆和江莉雰的催促,還是讓他走出那扇門。
她崩潰大哭,她覺得這輩子再也看不見希望,是特特環著她的脖子,是她讓自己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特特說︰「媽,不要怕,從現在起,我是爸爸,我會保護你。」
那個時候她才六歲,小小孩子、大大的口氣,她說得那樣堅決篤定,並且在未來的二十年里,貫徹承諾。
「醫生怎麼說?」李蔓君問。
特特看蔣默安一眼,回答,「醫生說要再觀察兩天。」
「那好,等你回來,我給你煮好吃的,要多補充鈣質,骨頭才能長得好。」
「嗯。媽媽好好休息,叫寧寧乖乖的,不要找麻煩……」
特特話沒說完,寧寧就搶過手機,說︰「姊,我才沒惹麻煩,我乖到不像楊寧了呢。」
「需要我夸獎嗎?」
「不必啦,姊,蔣默安在旁邊嗎?我可以跟你講悄悄話嗎?」
特特苦笑,他不只在旁邊,手機還在人家手上,她要怎麼回答?她只能輕輕嗯一聲。
寧寧顯然錯誤理解她的「嗯」,以為接下來的時間,可以暢談無阻。
因此她興致勃勃地說︰「姊,你知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可以分成三種?」
要和她談男人,而不是講蔣默安的背後話?特特松口氣,順著她的話往下接,「哪三種?」
「蒼蠅、獅子和狼。」
「怎麼說?」
「百分之七十的男人都是蒼蠅,長相平凡、個性平凡,身高也平凡得讓你無法多看一眼,他們不懂、或者假裝不懂女生的拒絕,他們隨時隨地想跟在你身邊,願意當小太監,幫你處理身邊所有的大小事,深信近水樓台、守得雲開見月明,因此成天在你身邊飛來飛去,嗡嗡叫個不停,雖然討厭卻無害。」
她活潑生動的形容讓特特笑了。
姊姊的笑聲鼓吹了她的發表欲,寧寧接著說︰「第二種是獅子,約有百分之二十九點九的男人尾于這種,他們是動物,會寫詩、會彈琴、體貼溫柔,也懂得適時地在女人身上做投資。
「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想展現自己的優秀杰出,充分顯示自己不是普羅大眾,他們是你夢中最理想的人物。可他們的終極目標只有一個——吃掉你,吃干抹淨了,轉頭就走,根本不在意獵物的心情。
「他們會在前一秒鐘說︰『這世界,再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後一秒鐘卻說︰『小姐,我們認識嗎?』翻臉比翻書的程度,快兩倍。」
「這種男人和獅子有什麼關系?」
「獅子不就是平時老愛張揚著鬃毛,到處宣示自己是畜牲界的國王嗎?你見過哪只獅子吃飽了,會收拾餐盤餐具和廚余?那是禿鷹在做的事。」
「那狼呢?」
「百分之零點一的男人是狼,他們有車有房、有名有錢還有一張吸引人的臉,他們彬彬有禮、況穩大度、莊敬自強、處變不驚,好像天塌下來都有他們的肩膀可以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