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好擔心,尤其是慶年這家伙變得很娘,而若望對章小姐的態度又比往常淡漠,他真的好擔心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方式照顧彼此。
「慶年,會嗎?」金若望這一回是問著傅慶年。
「不會!我要一輩子跟隨您。」傅慶年雖說沒巴在金若望腿上,但這說話的神情簡直是死了都要巴住他不放。
宋勝儒眼角抽搐著,覺得頭很痛。×的,最好出一場車禍可以變得這麼多!
「對了,你先別急著回去,先陪章小姐吃頓飯。」金若望突道。
宋勝儒眯起好看的眼,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命令自己。「若望,你今天道歉道得很失敗,就連接的那場新戲都沒先作宣傳,我已經一肚子火了,你還敢——」
「你要是陪章小姐吃頓飯,我就考慮接那部戲。」宋勝儒深吸口氣,听見腦袋里的血管啪啦啪啦快燒斷的聲音。「你還敢跟我談條件你本來就應該接那部戲,你別忘了——」
「我們的合約只到今年八月,我可以提早解約。」金若望懶懶打斷他充滿火藥味的話。
「解了約,我看你還能不能在這圈子混下去!」以為自己小有成就,就準備把他這個拉拔他的恩人丟到一邊?最好可以這麼沒良心!
「我無所謂,但是我想,你現在很需要這部新戲拉抬整個經紀公司。」金若望笑容可掬地望著他。
那勝券在握卻又沒得意忘形的嘴臉,沉穩又充滿氣勢,氣得宋勝儒快跳腳。
瞧瞧,那滿是心計的眼神,那傲慢尊貴的氣質……這家伙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心機深沉,竟把他的處境看得一清二楚!
氣死他了,他是老板,尊重他一點行不行!
所謂芒刺在背,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雖然一路上錢少傳很想回頭警告對方不準看她,然而此刻她還在上班,他還算是客人,所以她必須將個人情緒先丟在一旁,漠視身後的目光、漠視內心的不快,反正把他帶進套房,她就可以走人了。
她今天的工作還沒結束,晚一點還有夕會討論……一想到夕會,她頭就痛,很怕今天惹章經理不愉快的事會被知道,待會經理會當她。
說到底,還是她身後那家伙惹出的麻煩,都怪他莫名其妙亂喊她。
可問題是,他到底是誰?他真的不是金若望,偏偏大伙都說他是,那……是她的問題嘍?
忖著,無視身後視線,她踏著一定速率的步子往前走。
金若望徐步跟在她身後,目光在她的背影上游移。她身穿金都酒店房務員的制服,荷葉袖白襯衫配上黑色窄裙,再系上一條同樣黑色的半圍裙,腳上穿的是規定的一寸包鞋,頭上梳的是規定的包頭,走在金都酒店里,她會立刻被人群淹沒,因為她沒有突出之處。
她不是個美人,但就是順眼,他是如此認定。
巴掌小臉嵌著一雙明亮的杏眼,看似柔順乖巧,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當他一喚她「少賺」時,那雙溫婉的眸瞬間爆開火花,瀲灩流光,讓那張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主子。」傅慶年低聲喚著。
金若望長睫微斂,半掩的魅眸發出警告,不怒而威的氣勢教傅慶年趕忙改口。
「若望,跟著這位小姐,咱們就能找到法子嗎?」他問,不住地往前望去,確定前面的人並沒听見他倆對話。
「也許。」他正是為了試探才接近她。橫豎都要試試,否則誰知道結果。
「那……一定要在這里嗎?」傅慶年心里有千百個不願意,原因就出在他的敏感體質,雖說他沒倒霉到可以瞧見諸位飄哥飄姊,但他可以感覺到無形的冰冷。
「當然。」如果不在這里,還得要另找場地,反倒麻煩。
心知不可能改變他的心意,傅慶年嘆了口氣,直瞧著前頭,濃眉揚了揚。「是說……那位小姐,她到底在干麼?」金若望微揚起眉,打從他們開始對話時,走廊前方出現一名婦人,不斷地對她比手畫腳,而她只是偏著臉微笑,但臉上的笑意已經有點僵了。
「那位婦人大概是啞巴吧。」傅慶年猜想。
「應該是。」正當傅慶年還要再說什麼時,卻猛地停下腳步,怎麼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金若望睨了他一眼,淡聲問︰「在哪?」
「……應該是在那位婦人背後。」傅慶年悄悄地躲到金若望身後。
雖然傅慶年看不見,但是打從他踏進這家酒店,他便察覺此處有不少飄哥飄姊造訪,所以他實在不願久留。
然而,正因為如此,金若望才會決定留在這里一探究竟,至于查探的對象,當然是錢少傳。
金若望打量著錢少傳,總算明白她的遲疑和停頓不是因為婦人是個啞巴,而是被婦人身後的魂魄給嚇著。
如此一來,幾乎可以證明他的猜想無誤。
而差不多同時,錢少傳也發覺了異狀,然而她早已見怪不怪,對之視若無睹,只專注地看著婦人,但絞盡腦汁卻依舊不知所措,直到後頭的男人走上前,朝婦人比了幾個動作,兩人以手語交流一會,她才終于知道婦人的問題。
「這位是住在2012號房的客人,她說不知道門是自動上鎖,出來之後就進不去,所以想找你幫忙。」听了金若望轉達的話,錢少傳一愣,壓根沒想到婦人竟是個聾啞人士,不禁暗惱自己反應太慢,隨即跟婦人道歉︰「真是對不起,我馬上聯絡樓層管家處理,請稍候。」錢少傳馬上聯系樓層管家,交由樓層管家處理,再次跟婦人道歉後,再踅回金若望面前。
有些不太甘願,但她卻不得不說,「謝謝您,也很抱歉讓您久候,請再往前走,您的套房就在前面。」印象中,金若望有個失聰的妹妹,所以他懂手語的,不過後來他的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妹妹遠嫁美國後,他們有無聯系,她就不知道了。
這麼看來,他確實是金若望沒錯,可是……他又不像,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但不管怎樣,還是該謝謝他的。如果不是他幫忙,她恐怕想破頭也無法猜出婦人是聾啞人士,因為她的眼楮……唉,還以為早已習慣,也認為對生活沒有影響,可事實上還是有的,只是她先前沒遇過。
金若望微揚濃眉,對她連珠炮,刻意不給他開口機會的表現,他只是習慣性地淡噙笑意,跟上她的腳步。
進入套房後,錢少傳開始介紹套房里的機能和使用方式。
全部解說完畢之後,她才緩步走回他面前。「請問這樣的介紹清楚嗎?」金若望坐在沙發上,不住地打量著她。
她沒望向他,但她知道他正看著自己,不禁暗惱他的不上道。通常夠上道的人,都會在她介紹完畢之後給小費的,還是他認為她沒幫他搬行李,所以他就可以省下小費?
想了想,算了,反正他剛剛幫過她,不給小費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夕會再一個鐘頭就要開始,她得要趕緊下樓了。
「如果沒有問題,我先離開。」她守著規矩,把他當成客人接待,正要退開時,卻听他開口了。
「還記得我嗎,少賺?」錢少傳嘴角抽搐了下。「敝姓錢,金先生可以叫我錢房務員。」少賺、少賺!被他叫到都賺不了錢了!
她叫少傳,少爺的少,傳說的傳,是錢少傳,不是錢少賺!
就說他書讀得少,連人家的名都不會叫,但是她為人寬宏大量,向來不會與人計較,只要他別再羅里羅唆、無緣無故裝親昵,她還是會遵照房務員守則,將他奉為上賓伺候,但要是再攀親帶故……只要他叫餐點服務,她保證他會喝到或吃到加料的食物,然後半夜被送進醫院急診室,再添一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