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賴婚不出閣 第5頁

俊美無儔的夏天擎一身新郎袍服,他笑意晏晏的拿起喜秤走到喜床前,為新娘挑起喜帕,紅巾一掀,露出梁芝芝那張嬌艷的傾國之貌——

強烈的痛楚如萬箭射穿四肢百骸,樊芷瑜猛然心神震懾的驚醒過來!

「呼呼呼——」她急遽地喘息著,瞳眸空洞的看著夏天擎卻渾然不覺,腦海中仍浮現著那讓她心碎欲絕的一幕。當時,她就站在窗外看著天擎哥哥深情凝睇著成了小妾的梁芝芝,讓梁芝芝羞紅了臉,後來,天擎哥哥一人飲下兩杯交杯酒,低頭吻上她——

「芷瑜?芷瑜?」夏天擎連聲叫喚,他守了她一夜,好不容易看她醒過來,她卻似乎看不見自己。「醒醒,芷瑜、芷瑜!」一再的叫喚,她終于有了反應。

她眨眨淚眼,視線漸漸聚焦,看著他俊臉上的憂心依然那麼明顯……

「芷瑜,還沒醒嗎?天擎看你昏睡還不安穩,整整抱著你一晚上呢,你快點把病養好,爹就將你跟天擎的婚事辦一辦。」

兩鬢微白的樊秉寬不舍又焦急的看著女兒折騰了一晚上,連聲安撫。然而,再看向靠坐在床上讓女兒枕著他的腿睡了一晚的夏天擎,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一晚,女兒咳到快喘不過氣不知多少次,這孩子就將她抱坐到懷里輕拍她的背部,直到她不咳了才又讓她睡下,整整一晚這動作不知做了多少次。雖然不合禮數,但當年決定收養夏天擎時,他就想到女兒的腿疾,日後要嫁是艱難些,就算嫁作他人婦也可能因腿疾受到欺侮,倒不如自己養個半子。

今晚夏天擎的表現,更讓他相信這孩子一定會好好疼愛呵護自己的女兒。

樊芷瑜幾度想開口,但她的唇開開闔闔卻發不出聲音,還是夏天擎讓紀香端上溫茶,以湯匙喂她喝了一口,潤了潤干澀的喉嚨後才能說話,「爹要我嫁、嫁天擎哥……咳咳……哥?」不意外的,她的聲音沙啞難听。

「這事不急,先把身子養好。」夏天擎低頭凝睇,不舍的說著。只是,她的神情為何始終不見欣喜?

樊秉寬站在床旁,也傾身輕拍她的肩膀笑道︰「對對對,你就別說了,爹這陣子忙疏忽了,若不是你又染了風寒,還怎麼喚都喚不醒,你兩個丫頭還要守著你偷溜出府的秘密呢。」

樊芷瑜眨眨眼看向站在床後方的紀香跟蘇玉,兩人愧疚的低頭拭淚。

「你到月老廟去拜拜就是春心動了,爹知道你大了,卻以為你沒準備好要當天擎的妻子才沒提及你的終身大事。」樊秉寬也自責。

「我、我想睡了。」她尷尬的想再闔眼,卻發現自己還將某人的腿當枕,她張開眼,急著要起身。

「不急,」夏天擎溫柔地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起身,「我今天不進宮,在這里陪你。」

我不要你陪!她想朝他大叫,但也知道一旦說了爹一定會覺得奇怪,過去有這種事,她一向是喜上眉梢的。

「好好好,你就留在這里陪芷瑜,時間不早我得進宮了。對了,藥得先喂才能讓她睡啊。」

樊秉寬滿臉笑意的讓其它人全退出女兒的閨房,讓小兩口獨處。

直到此刻,樊芷瑜才發現些許陽光從半開的雕花圓窗映入室內。

「我得起來,才能替你端藥。」夏天擎有些無奈的笑說著。

她看著夏天擎小心翼翼的將枕頭挪到她的後腦杓後,再從床上起身,許是同樣的姿勢維持太久,他起身時身體有些僵硬。

「對不起。」她想也沒想的就開口道歉。

他搖搖頭,溫柔一笑,「傻瓜,怎麼跟天擎哥哥愈來愈客氣了?」他彎身將她扶坐起,將枕頭塞到她身後,一如她印象中的溫柔有耐性,但她知道這一切是假的,都不是真心的。

夏天擎走到桌旁端起那碗重熬的藥湯,走回床邊坐下,「良藥苦口,為了身子還是得勉強喝下,溫度不燙口。」他以湯匙舀起一匙湯藥送到她蒼白的唇邊。

藥味撲鼻,樊芷瑜忍著作嘔的感覺,他一匙一匙喂藥,她一口一口的喝下,接著以想睡為由,躺下背對著他要他離開。

「快好起來,我等著娶你當我的新娘。」

夏天擎伸手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那雙深邃黑眸卻閃過一道冷光。

樊芷瑜身子微僵,她不敢回頭也不敢說話,直到他的腳步聲離開房間後,她緊繃的身子才松懈下來。

第2章(1)

夏天擎一連請七天假沒進宮,直到樊芷瑜身體恢復大半,能起身走動,才再度與養父進宮上朝。

不意外的,金鑾殿上,皇帝又因故不上早朝,只見白發蒼蒼的總管太監面無表情的宣讀皇帝口諭,有事上奏的交上奏折,無事退朝。

文武百官習以為常,有些人交上奏折,有些人轉身離開。

秋邑王朝的皇帝年僅十八,卻是性好漁色的傀儡帝王,後宮美女無數還不滿足,多少佞臣投其所好,以各種名目貢獻美人討來各種封賜賞金。

其中之最,就是把持朝政的定國公廖博均。身為開國老臣,定國公將年輕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說往東,皇帝也只敢往東。

王朝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其實各地貪官污吏私下做了多少藏污納垢的骯髒事,讓一些真正的好官甘冒丟了頭上烏紗帽的代價也要上折子。

結果是,所有折子都不曾入了皇帝的眼,而是到了大剌剌坐在御書房的定國公手上,看了就扔,連批閱都懶。畢竟這些被指控的貪官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心月復,這些心月復所貪的錢財有一半都進到他的口袋,他怎麼可能整肅?

年輕皇帝在他有心的引導下,成了鎮日沉醉于溫柔鄉的廢物,而在此之前,先皇的子嗣為了爭帝位,兄弟廝殺,血濺東宮,如今只剩當今聖上這最後的血脈,以及十一年前厭倦朝堂斗爭而離開的五皇子。即使生死不明,五皇子仍成為不少人的心中刺,怕他回京取代皇帝,因此都極欲找到他。

御書房內,年約六旬的定國公看著站在桌前的諫議大夫何定羲,表情不悅,「還是沒有五皇子的消息?何大人找尋多年,不會是知而不報吧?」

「國公爺想知道五皇子的消息,不過是想知道你要我傳達的話是否送達,下官何必知而不報?若國公爺無事,我先退下了。」何定羲倒顯得氣定神閑,一拱手便要離開。

定國公火大的又問︰「還有一件事,福州刺史王雄年輕氣盛,強搶民女,還不小心弄死那民女一家老小一事,王雄已派人前來告罪,也給了那家子豐厚的賠償,這事何大人就不必再管了。」

何定羲腳步一歇,緩緩轉過身來,「不必再管?那民女是被強硬送進皇宮侍寢,這叫沒事?」

定國公臉色一變,繃著聲音道︰「皇上仍無皇子——」

他嗤笑出聲,「皇上後宮上千,多少娘娘為了固寵都想懷上龍胎,說也奇怪,如今公主已有多名,卻不見皇子。國公爺代替皇上勞心國事之余,也許該求求上天降福給皇上……」

「何定羲!你在暗示什麼?」定國公甩袖起身,怒拍桌子。

何定羲冷冷的看著他,「我不必暗示什麼,十二年前如果施太傅沒被你這奸人所害,一家上百口慘遭抄家滅族,今日王朝也不致出個荒婬無能的皇帝!」

「那件事人證物證確鑿——」他咬牙切齒的大吼出聲。

「是嗎?那麼這十二年來我多次反你,多次以不堪言詞污辱皇帝,早該五馬分尸死透了,卻存活至今的原因為何?」何定羲冷笑出聲,那張猶如刀刻的嚴峻容顏盡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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