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玩過賭石沒?」牟長嵩一臉憐憫的望著待宰肥羊。
「很少。」莫非內有玄機。
牟長嵩笑笑地眼露同情。「難怪王爺不懂賭石規矩,衛老爺、衛公子,你們別急著走,來為王爺解惑。」
正要悄悄溜走的衛氏父子雙肩一垮,暗自叫苦,躊躇的收回往外走的腳,面色不自然的回頭。
「王爺對賭金和彩金不甚了解,你們解釋解釋,讓王爺也弄個明白。」他對付敵人向來不手軟。
幾十萬塊石料數量龐大,不難查到出處,牟長嵩讓丁立去查,很快地查到出自衛府的石料場。
再深入一查,原來衛正還是誠王的「岳父」,他的三女兒是誠王小妾,一個出面,一個出石料,兩人連手要大賺一筆,順便坑害礙眼的麻煩,真是一舉兩得,哪想到會被他破壞了。
一臉尷尬的衛正僵著臉,朝誠王干笑。「賭金指的是賭石所加注的金額,是兩人或多人對賭,贏的人能全部拿走,若有人做莊就得分給莊家二到三成賭金,看當事人怎麼說的分成。
「而彩金是賭石外下注的銀兩,也就是另外做莊,場外再賭一回,所得彩金依投注者金額而依倍數給予,押注的銀子越多拿回的也越多,但押中者才有錢拿,無人中才全歸莊家所有……」
通常莊家的贏面大,彩金高得嚇人。
當時王爺要和人場外加注時他並不知情,要不他會先勸王爺多想一想,雖然贏的機會大,但得預防萬一,賭石靠的是運氣,而非賭氣,沒有萬全的把握還是不要冒險。
但是牟長嵩提出的條件實在太誘人,即使是誠王也抵擋不住貪念,幾十間鋪子呀!誰能放開。
「王爺弄懂了吧!賭金是草民應得的,彩金的一半則是草民與你的對賭,你今日輸了,不僅解出的十塊玉石歸我,還有你收入庫房的彩金也該給我一半,有字據為憑。」
人可以不聰明,不可以無知,看看,無知多可怕。
「你就在這兒下套等著本王是吧!」誠王刷地臉一沉。
牟長嵩不疾不徐的揚唇一笑。「王爺說什麼,請恕草民听不懂,不過草民粗略地算了一下,王爺約收入兩百多萬兩白銀,草民也不貪多,就湊個整數一百萬兩就行了。」
誠王一听,微驚,他底下的三十幾個賬房剛做完帳,回稟的數目正好兩百一十二兩,牟長嵩竟然已算出大約金額。
「包括草民的賭金在內‘就算’,一百五十萬兩吧,其余的給王爺喝茶了,算是草民孝敬你的。」
之前誠王用「就算」來結束一面倒的賭局,心眼小的牟長嵩這會兒也還回去了。
「好!好!有你的,本王真是不識金瓖玉,把猛虎看成家犬。一張字據就把本王繞進去了!」
他笑得牙根緊咬,抖顫的面容有些許的扭曲變形。
這次在桃花山莊所舉行的賭石大會,衛氏父子是最大的輸家,為了湊足此次比賽的石料,他們本身石料不足而特意提高價錢向外地購買,運費加差價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原本以為能從賣石中賺回本,沒想到牟長嵩居然會橫插一腳,把賭注加大,反過來倒將了他們一軍,讓他們表皮未傷卻傷了內腑,甚為慘重。
至于誠王爺損失的賭金該由誰賠?
當然是衛府了。
誠王冷笑的看著牟長嵩逐漸走遠的背影,心里如熱火翻煎,敢堂而皇之的拿走本王養兵的銀兩,本王絕對饒不得你!
成語雁坐到車上,重重地喘了口氣。「哇!嚇死我了,我的心口還撲通撲通的狂跳,兩眼發暈,手腳發軟,一口氣吊著差不多快斷氣了……」簡直是把人嚇死的好方法,多來幾回她真會暴斃。
「沒用。」牟長嵩輕啐一聲的拉過她的手,輕輕揉按,松開她繃緊的筋骨,一根一根扳直僵曲的玉指。
「不能怪我沒出息,要在五百塊石料當中找出十塊出綠的玉石有多難呀!而且還是上品,你根本不是在賭石,而是想考倒我。」幸好她有香木鐲子相助,否則真難在限時內找到十塊含上品玉石的石料。
若是憑實力,她大概有六成機會,但是沒把握一定是上品玉石,光看石料外表難度太高,雖然不知為何鐲子在最後那塊帝王綠毛料上並沒作用,幸好結果一切圓滿。
「但是你辦到了。」他與有榮焉,很是驕傲。
成語雁死里逃生似的吐出一口氣。「可是我也快被嚇死了,你突然看不見,然後往死路鑽的將五塊石料提高到十塊,還把所有的鋪子拿出來當賭注,我當場都嚇得不能動了。」
玩得太大了,嚇出她一身冷汗,以為這人瘋了,被人下藥傷了腦子,她既擔心又害怕,很想拉著他跑了算了。
棄權也好過敗光家產,雖然會遭人取笑一輩子,但只要銀子還在,還能卷土重來,把丟失的聲望再搶回來嘛。
「可憐的小雁子,你果然不是當商人的料。」他憐憫的模模她的頭,笑著一彈她白女敕耳肉。
「什麼意思?」她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就字面的意思。我說的是鋪子,可沒包括里面未解開的石料和玉石成品,掌櫃和伙計是和我打了契約的,給了鋪子當然是跟我走,還留給別人當跑腿不成。」
「你是說……」她忽然有些明了了。
成語雁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她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又不夠精明能洞悉其中的厲害關系。
「換言之,誠王得到的不過是不值錢的空鋪子,真正值錢的我全部運走,只要玉石在,再開幾間鋪子又有何難,人手和玉石都在,並未傷本。」幾十間鋪子他還輸得起。
她一听,了悟地瞪大眼。「你……你真狡詐!」居然用幌子騙誠王。
「無奸不商,記住了,他們若不想套住我,又怎會被我套住。」他只是不想坐以待斃,而是以行動告訴他們,這世上的聰明人不只一、兩個,想把別人當成傻瓜是自作聰明。
「誠王看起來不是好人,他會不會報復你?要是他存心找你麻煩,你根本跑不掉。」為什麼這世上的壞人比較多,他們都沒有別的事好做嗎?只會害人。連下藥這種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一提到誠王,牟長嵩眼中一閃冷意。「他是就藩的藩主,一舉一動都有朝廷的人盯著,太過分的事他還沒法明目張膽的做,那個位置的人不會允許他有其他的想法。」
「那個位置?」什麼位置,他老是話說一半,吊人胃口。
「你的腦子太小,別想太多了,想多了會變傻,多空出一點縫隙想想你要什麼樣的頭面,依慣例,我把解出來的玉石給你打頭面,十塊玉石就有十副頭面,夠你想破頭了。」等她十五歲及笄出嫁時,便會有驚人的十里紅妝。
牟長嵩變相地替她攢嫁妝,他要心愛的姑娘嫁得風風光光,一點也不輸大家千金,有嫁妝當依靠才有足夠的底氣。
可惜他的一片苦心有人不能體會。
「能不能把頭面換成銀子,我比較缺錢。」她只有一個人,戴不了那麼多頭面,還是銀子較實際。
聞言,他大笑。「守財奴。」
「哼!守財總比敗家好。」手中有銀,心中不慌。
十幾輛馬車載著一百多萬兩銀子往玉城牟府駛去,壓沉的車輪轆轆作響,車上笑聲不斷。
第10章(2)
「你是怎麼回事,我大老遠在京城就听說你和誠王杠上了,我立刻就趕回來看你死了沒,沒人送終挺可憐的。」朋友是為了義氣兩字趕來的,但不用兩肋插刀,墳上多壞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