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王子的天使 第29頁

「我會盡快跟她說,你先不要心急。」

「要是她不想搬呢?」

「媽,別煩惱,我會說服她。」

擰眉,他握緊拳頭,再重復同樣一句話,給他兩年,只要兩年時間,他就能夠給媽媽和阿紫想要的生活。

三個星期過去,朱苡宸依舊沒有回來。

安凊敘越等越心煩,煩到經常性恍神出錯。早上他開車差點撞上路人;中午和向鈴謙吃飯時,竟月兌口叫她阿紫;他在百貨公司看見相似的背影,居然丟下向鈴謙跑去追人,結果發現認錯人;他更常在她屋門前面站老半天,才發現自己走錯地方。

他不正常了,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那里抓著撓著,讓他不得安寧。

阿雪踫到他,一開口就是諷刺,她動不動就說,哈哈,看來你們家的太陽姑娘,沒有我們家大三的包容度,而安先生的運氣更是沒有本小姐十分之一好。

再不然就揮揮手說,散了散了,散了比較快,往後就一心一意愛人家向小姐,不要沒事跑去提高台灣離婚率。

至于她家的小……大三,則是用一種憐憫的眼光望著他。

因此安凊敘必須一天講三次,每次都比上一次更用力地說服自己。

他說,他沒有做錯,惡人就是要惡人治,如果輕易放過安家,這個世界便沒了真理。

但他的自我說服,隨著朱苡宸的長時間不歸,篤定程度日趨薄弱。

他反復反省自己,到底是哪里說錯?

那天,他明明已經說服她,她回答「好」,她說「知道了」,他有給她表達意見的機會,也明白地指出她的錯誤認知,他以為……他們已經說定了。

對,他同意她需要時間消化情緒,但她那麼聰明,那麼理性,肯定能夠體會他的心意。既然能夠體會,為什麼一去不歸?

三個星期了,他沒有過這麼長的時間見不到她的面,他心浮氣躁,一顆心像吊了桶水,七上八下。

明明是秋老虎的天氣,他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寒意,是不是因為他的小太陽不在家里?

很久了,自從他能夠掌握自己的生活之後,他再沒有作過噩夢。但這段日子,他頻頻在噩夢中驚醒,醒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夢見什麼,只覺得一顆心,空落落地,像被誰挖去一角,被誰掏空。

他的煩連母親都看得出來,她幫不了忙,只能踮起腳尖拍拍他的頭安慰說︰「阿敘,別擔心,事情總會解決的,不要太固執哦,你啊,老是讓自己鑽牛角尖……」

那些話,很多年前,母親時常在枕畔對他說。

他真是愛鑽牛角尖,處處為難自己的男人?他果真是固執到不懂變通?

第8章(2)

終于終于,他終于見到朱苡宸了,不是家里或電梯里,而是在五星級餐廳,當時,他的手臂上勾著向鈴謙,而她正和一個看起來很……青年才俊的男人把酒言歡。

她穿得很漂亮,是他從沒見過的洋裝和高跟鞋,她的長發上了卷子,大大的波浪垂在後背,她還上一層淡淡薄妝,大眼楮被黑眼線一勾,變得更大,更圓,更吸引人,而微翹的嘴唇讓粉紅色唇蜜渲染出醉人光暈。

轟地,蓋達組織在他腦袋里制造恐怖攻擊,連環爆炸聲,震蕩了他的耳膜,他的心。

她,怎麼、可以……用那樣專注的眼神看著其他男人?那眼光會讓那男人誤解她對自己有意思。

他頓時化身為噴火龍,一張口,高溫就會將眼前的青年才俊燒熔。

安凊敘氣急敗壞,忘記手臂上勾著的向鈴謙,他大步跨上前,不客氣地怒瞪那青年才俊,他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發出寒冽警告,他的頭頂像烈火般的冒出熾熱火焰,嚇得對方像做了一趟三溫暖,冒出一身汗。

他半句話不必說,氣勢就壓得人矮上一截,青年才俊不得不反省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過對方。

情況變得超級詭異,向鈴謙也走到桌旁,她看看安凊敘再看看朱苡宸,安凊敘的目光分明沒有落在後者身上,可她就是感覺兩人之間暗濤洶涌。

安凊敘不開口,青年才俊也不知道該怎麼與他對話,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他客氣起身,「對不起,這位先生……」

所有的事情就在這刻發生,服務生送上今晚的大餐,青年才俊拉開椅子,準備對安凊敘講兩句客套話,安凊敘死盯著青年才俊,卻準確無誤地一把抓起朱苡宸的手,迅速將她帶離。

向鈴謙轉身望著兩人的背影,抿著紅唇輕笑,「就說嘛,就算我長得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也不可能讓人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決定向我求婚,他愛上的,果然是我老爸。」

「小姐,對不起,你在說什麼?我沒听清楚。」青年才俊客氣地問。

服務生在猶豫過幾秒之後,還是迅速將餐點擺放在餐桌上。

向鈴謙笑著說︰「沒什麼,我是說,看來那位小姐無福享用這頓龍蝦大餐了,食物丟掉太浪費,我可以坐下嗎?」

青年才俊瞥了一眼他們離去的方向,同意道︰「我想也是,一個人吃飯很寂寞,你願意坐下來的話,我會很感激。」

他們談判的地點在哪里?在他的車上。

他想演戲,偏又不做全套,竟然把未婚妻丟在餐廳,拉了她就跑,擺明未婚就已經有第三者在等卡位,除非向鈴謙有腦殘現象,否則會願意嫁給他才有鬼。

「他是誰?」安凊敘的聲音好像從冰河里發出來的,要把人的骨頭給凍結。

「是同事介紹的朋友,听說家世背景不錯,正在找適婚對象。」她不說謊話,也沒必要說謊。

「所以你在相親?」

「對。」

「為什麼要相親?你不是說你知道了嗎?你不是願意等我兩年,不是……」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她冷冷地反駁了他的話。

「我們理性溝通過了,我已經說服過你同意我的做法。」

錯了,他們是溝通過,但他不曾說服她。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朱苡宸心底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去他的理性溝通,她寧願和他大吵一架。

于是,她搶走他的話。「沒錯,你說服了我,你一向都能說服我的,所以小時候,你說服我不要對舅媽心存怨恨,我乖乖照做。」

「如今你的再度說服,讓我突然了解,對啊,你的話真是要命的正確,這是個交換的世界,我們用生命去交換工作,用青春交換金錢,用金錢交換快樂……你真的該、死、的對。」

她的口氣咄咄逼人,她的態度惡意囂張,她每句話都是削尖了的銳針,一下下錐刺著他,她甚至冷笑著給他拍拍手,給他豎大拇指,滿臉的崇拜,崇拜到他起雞皮疙瘩。

「既然如此,你應該體諒我,我必須為我母親出一口氣。」安凊敘咬牙,將明知不合宜的話,說了出口。

「是啊,我‘相當相當’能體諒。」她又附和他的話,只不過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

「如果是你的母親被關在精神療養院二十年,你會不會怨,會恨,會想要報復對你母親不義之人?」他試著保持理智,試著不被她的口氣挑釁,他努力向她再次解釋。

「我會,會怨,會恨,會想報復對那些不義之人。」同樣的附和,她簡直是一百分的好學生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和那個男人相親?」

「你剛剛說的,和我相親,兩者當中有關系嗎?」朱苡宸偏過臉,笑著裝傻。

他的眼光投向她,不解。這是在演哪一出?「如果你同意我,就會等我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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