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听說過,杜軒懷的母親很早就過世,而他的父親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別的女人跑了,他可以說是杜澤松一手帶大的,卻如此蠻橫不敬的對待一手撫養自己長大的外祖父,讓她實在忍無可忍。
听她一再指責自己不孝,杜軒懷臉色鐵青的轟人,「你這女人給我滾出去,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批評!」
在樓下听見書房吵鬧聲的管家李叔,連忙上樓來查看,一進來,便听見許初霞大聲斥罵他家少爺,听得他冷汗直流,連忙上前想把許初霞拉走,免得惹他家少爺更生氣。
「少爺,請息怒,我這就請許小姐離開。」
「李叔,你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被李叔拽著手臂拖到門口,許初霞甩開李叔的手,回頭一臉嚴肅的對著杜軒懷道︰「你現在對你外公這麼不孝,一旦有一天你外公百年之後,你就算想孝順也沒有機會了,到時候就算你擁有了全世界的財富,也買不回失去的親情。」說畢,她拿起擱在地板上的清潔工具,頭也不回的跟著李叔下樓去。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這話里的遺憾。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懊悔,爸媽在世時,她從來沒有真正孝順過他們,身為長女的她一向很叛逆,讓父母對她很頭痛。
她已經失去孝順的機會,即使想彌補,卻什麼也無法做,只能徒留憾恨,所以她實在不想再看見有人步上自己的後塵。
但是杜軒懷一定听不進她的話,許初霞很清楚,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番話卻打動了杜澤松,讓他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因此才會有後來的事。
合悅家事清潔服務公司是三年前,許初霞與好友喬靜芸一起合伙成立的,公司成立初期,員工只有她和好友,因此承攬的清潔工作全都由她和靜芸兩個人親自包辦,半年後,隨著工作量逐漸增加,公司增添了幾個人手。
三年下來,合悅做出了口碑,客戶日漸增多,工作應接不暇,合悅的員工也增加到了二、三十人,于是許初霞專司業務連系與承攬的工作,而喬靜芸則負責內部人手的調度與管理。
原本身為業務經理又是合悅老板之一的許初霞,已不需要再出來打掃,但是由于之前負責打掃杜家的員工,上個星期生病住院了,公司人手一時調度不過來,她才會親自過去打掃。
在昨天和杜軒懷發生了不快的事情後,許初霞以為杜家的清潔工作算是丟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她打電話到杜家,詢問李叔,今早是否還要過去打掃時,得到的答案竟是一切照舊。
因此今天她又來了,一來,她便悄悄將李叔拉到一旁,低聲詢問︰「你們少爺在嗎?」
知道她在顧忌什麼,李叔笑道︰「他去公司了。」
听見李叔的話,再看見他那一臉了然的笑容,她脾氣雖然有點火爆,但跟雇主發生沖突這還是第一次,所以許初霞有些尷尬的模模鼻子,「那我去打掃了。」
「對了,許小姐,總裁早上交代,等你打掃完,他想跟你聊聊。」李叔叫住她。
「跟我聊?為什麼?」她一臉納悶。
「大概是你昨天竟然膽敢斥罵少爺,讓總裁對你很好奇吧。」
「他沒有氣我罵他孫子嗎?」許初霞詫異的問。
「看起來沒有,對這件事他似乎還很高興,待會兒你做完事之後來找我,我再帶你去見總裁。」
「喔,好。」愣愣點頭後,許初霞開始動手打掃。
第1章(2)
接近中午時,清理完畢,她讓一起來的陳阿姨先回公司,自己去找李叔,接著被李叔帶到二樓的起居室。
「總裁,許小姐來了。」
正在看報紙的杜澤松,放下手里的報紙望向她,臉上露出微笑,招呼她坐下。
李叔端來茶水和點心便退了出去。
見杜澤松只是打量她卻不說話,許初霞抿了抿唇,有些忐忑不安。
「那個……杜總裁,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雖然杜澤松已是半退休的老人,但望向她的眼神仍隱隱充滿了一種無形的霸氣,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他收回注視她的眼神,含笑的說︰「昨天謝謝你替我教訓軒懷。」
「啥?」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說,許初霞一臉吃驚,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還是他這句話里另藏有什麼深意?
見到她一臉驚詫狐疑的表情,杜澤松喟嘆了聲,「是我用錯了方法教導軒懷,所以才養成了他這種冷漠不近人情的性格,你昨天那些話說得很好,尤其是那句就算擁有了全世界的財富,也買不回失去的親情。」
突然听到他的稱贊,許初霞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模鼻子,「那是我一時有感而發,月兌口而出的話。」
杜澤松若有所思的說︰「這話听起來像是你自己的經驗談。」
「嗯,我父母在我十八歲那年就因為出車禍雙雙過世,我來不及盡孝道,這件事一直讓我很遺憾,所以昨天看見杜先生那樣對你,一時氣憤,才會闖進去說了那些話。」
昨天離開杜家,回到公司後,為了這件事,她還被好友狠狠叨念了一頓,那時她就有些後悔了,不該因為一時的沖動,就闖進書房劈頭痛罵杜軒懷。
結果沒想到不僅沒有丟掉杜家的清潔工作,一手創立了明威集團的杜澤松竟然還特地找她來夸獎一番。
杜澤松點點頭,「原來如此,所以你臨走時才會說出那些話勸告軒懷。」他略一沉吟,接著再道︰「軒懷的個性一向又冷又傲,尤其接掌明威集團執行長後,行事風格更是強硬,幾乎沒人敢惹他,你竟然敢指著他的鼻子痛罵,實在是勇氣可嘉。」
他連番的贊許讓許初霞有些頭皮發麻,不明白他是真心夸贊她,抑或是背後另有什麼目的,思忖了下才開口。「杜總裁,不瞞你說,我脾氣不太好,看見不順眼的事,很容易就發怒,昨天若有什麼冒犯得罪之處,還請杜總裁原諒。」
經營合悅三年多,她發現商場上的人,常常嘴里在稱贊你,背地里卻是拿刀在捅你,她一時弄不明白杜澤松的用意,心想干脆直接道歉好了。
「不,你沒有冒犯我,你說得很好,我很欣賞你的直爽。」他端起杯子啜了口茶,也示意她用茶點,須臾,接著問︰「我听老李說,這家清潔公司是你跟朋友一起創立的?」
她點頭,「是。」
「做清潔打掃的工作很辛苦吧?像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想要成立這樣的清潔公司?」杜澤松好奇的詢問。
「因為我大學時就在清潔公司打工,工作雖然辛苦,但是因為時薪高,所以我一做就是四年,畢業後,我發覺這行若是努力做的話,報酬還算不錯,所以就找朋友一起合伙。」她坦白說出原因。
杜澤松接著仔細詢問她創業的經過,兩人就這樣談了快一個小時,才結束這次的談話。
向杜澤松告辭,走下樓梯時,她準備左轉從側門離開,才剛轉過牆角,就撞到一張茶幾,接著便听見 當一聲碎裂的聲音。
她垂眸看去,瞪著地上的碎片一愣,接著抬起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李叔用一種震驚的眼神望著她,彷佛她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
「你、你、你把花瓶打碎了 」李叔結結巴巴的開口。
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她趕緊低頭看看地上那些花瓶碎片,再抬起眼,與李叔大眼瞪小眼,片刻,她眨眨眼,嗓音有些干澀的問︰「李叔,這個花瓶……不會是什麼古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