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財奴 第24頁

「胎記?」她心頭一頓,察覺異狀。這明明是個烙痕,為何公主要說它是個胎記?

「拉上吧,到主殿,本宮有事要宣布。」

待朱宓將衣裳整好,丫鬟隨即開了門,一見尹少竹就在門外,朱文奕笑睇著他說︰「尹二公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公主當丫鬟,這件事,真不知道尹二公子要怎麼向本宮交代。」

他怔住,無法理解她的話意,再見朱宓神色不安的走出來,不由得低問︰「公主沒對你怎樣吧?」

她搖搖頭,想說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還不跟上?」朱文奕略回頭,瞟了一眼。

尹少竹只好牽著朱宓的手走回主殿,只見公主已坐在主位上,輕啟朱唇,「尹二公子,方才本宮已經確定朱宓的公主身份,本宮決定明日就帶她回京城。」

包括他在內,殿內一干人全被她的話震得呆若木雞。

「公主,這怎麼可能?」宣玉璇險些咬到舌頭。

「你質疑本宮?」朱文奕眯起眼。「本宮說她是,她就是。」

眾人愕然,就連尹少竹久久都回不了神,教他震愕的不是朱文奕指出朱宓的公主身份,而是所有的疑點在這瞬間,教他模出一個輪廓,他已經可以肯定那日派人追殺他的人,是朱文奕。

但是,為什麼?

朱宓根本就不可能是公主,她肩上的烙痕早已證明她的身份,為何公主卻一口咬定朱宓就是公主?

況且,從未听過,有公主流落在民間的!

這其中,有太多疑點,他不能讓朱文奕就這樣將朱宓帶走。

「公主,可否請教,公主何以認為朱宓是公主,而那位朱宓公主又是何時失蹤的?」尹少竹將她護在身後。

「就憑朱宓兩個字,再憑她肩上的胎記,本宮可以確定她是許久以前流落在民間的公主。」她說得振振有詞。

「公主,朱宓喪失記憶,根本無法證明她貴為公主的身份。」

「放肆!有本宮確認,便是以證明,而你現在在做什麼?」朱文奕眸色冰冷。

「你以為自己是誰?一個小小的尹府,本宮沒看在眼里,膽敢阻撓我將小鮑主迎回京城,本宮可以就地辦你!」

「朱宓已經是我尹少竹的妻子,我自然有權保護她,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帶她走!」他喊道,不惜毀壞她的清白。

朱宓看向他,緊握著他的手,沉著以對。

她不想走,她知道公主大有問題,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朱文奕微怔,「你們……」

「胡扯,朱宓只是尹府的丫鬟而已。」宣玉璇插嘴道。「而且,本官記得,你根本沒有婚配,尚未成親。」

「雖說我們尚未成親,但已有夫妻之實,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尹少竹眯緊黑眸,恨不得將宣玉璇千刀萬剮。

「既是這樣,本宮更是非帶朱宓回宮面聖不可,畢竟她的身份是公主,豈能像一般百姓隨意出閣?就算真要嫁進尹府,也要用皇家禮儀出閣才行。」朱文奕字字在理,不容抗拒。

尹少竹不由得緊抿著唇,思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在公主之下保住朱宓。

他不相信朱文奕的說法,可是眼前他卻苦無妙計。

彬在底下的詹家父子早已听得目瞪口呆,開始害怕朱宓要真是位公主的話,詹家的下場會有多淒慘。

「公主,這樣的要求實在是太為難這小倆口了。」宋元熙沉吟了會,出面充當和事佬。「他倆在一起三年,形影不離,如今要將朱宓說帶走就帶走,要尹二爺怎麼舍得?倒不如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好生道別。」

「怎麼,這話听起來像極了本宮棒打鴛鴦?」朱文奕吃笑著。「又不是一別就再也見不到面,待她回京城,再由皇上欽賜姻緣,不是更好?」

「公主說的是、只不過,金陵和京城相隔數千里路,一來一返總要耽擱許多時間。」宋元熙始終勾著和氣的笑。「三天的時間,讓他們再聚一場,相信公主自然有成人之美的雅量。」

朱文奕直睇著他,頷首道︰「好吧,三天就三天,本宮就等著。」

他朝尹少竹使了記眼色,兩人一並拱手道謝,「多謝公主。」

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

宋元熙見狀,趕緊要殿內所有人一並退下。

就當他們走到外頭長廊,幾名錦衣衛迎面走來,錯身時,朱宓捕捉到對方的眼神,驀地回頭,直盯著那幾人。

「怎麼了?」察覺她的不對勁,尹少竹低問著。

朱宓張口欲言,但想了想,終究無奈地閉上嘴。「不,沒什麼。」

她該說,但不能說。

罷才擦身而過時,從那些人身上的氣息和眼神,她認出他們根本就是那天欲殺二爺的黑衣人。

而他們竟是宮中的錦衣衛……在偏殿時,公主又只憑她肩上的烙痕就確定她亦擁有公主的身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回到尹府,尹少竹偕著宋元熙到書房聊了些悄悄話,朱宓獨自回房,坐在床上想得出神。

當尹少竹推開房門時,瞥見她猶如一尊搪瓷女圭女圭,沒有生命,甚至連氣息都微弱得讓人感覺不到,整個人冰冷得教人打從心底顫栗。

「朱宓。」他走近,輕喚著。

她驀地回神,抬眼,疲憊地笑著。「二爺,你和知府大人聊完了?」

「嗯。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

「公主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瞧著她連揚笑都萬分艱澀,他不禁心疼地將她摟進懷里。「別怕,有我在。」

她不說,他就不再追問。

現在,他只能拜托宋元熙去調查一些事,好讓他知道三天之後,他該要如何防範,又要如何留下朱宓。

沒有掙扎,也溫順地窩在他的懷里,聆听他沉勻的心跳。

「你一定累了吧,早點歇息。」他喃著,輕輕地放開她。

朱宓舍不得離開,急忙抓住他的手。「二爺不陪我一道睡嗎?二爺不是跟公主說,我已經是二爺的人了?」

她想要一點承諾,一個強而有力的誓約,讓她確信,就算自己離開這里,還是有個家等她回來。

尹少竹薄薄的臉皮很不爭氣地泛紅。「那是權宜之計。」

「是嗎?」她緩緩地松開抓住他的手。「所以二爺並不想娶我?」

「不是。」搔了搔發,干脆往她身旁一坐。「我早說過了,待這些事情都解決了,我一定要風光地迎娶你。」

「那你為何不像昨晚那樣陪著我睡?」她一個人睡,很怕一覺醒來,她就不再是自己,只要有二爺在身邊,她就會記得自己是誰。

「嘖,想睡就來吧。」他總不能說昨晚一道睡,是因為他想要確認她肩上的是烙痕還是胎記吧。他月兌去外袍,只著中衣的趴睡在床,拉著她在身旁睡下,卻發現她雙眼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干麼這樣看著我?」

「我想要永遠記得二爺。」她喃著。

如果有一天,她腦袋里什麼記憶都沒有,她希望至少可以記住他,記住曾經有過一個這麼好的人,如此的愛憐她。

就算有一天,她不在這人世了,她的魂魄也會記得,深深的把他的疼寵刻進靈魂。

「說這什麼話,你該不會以為三天後,咱們就要分開了吧?」

「不是嗎?」她記得公主說,只要她听話,尹府就會無事。

「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吧?」他怪叫著,想逗她笑。

朱宓皺起秀眉,「我也沒興趣當公主啊……」

「所以說,你不是公主命,你是丫鬟命,認命吧。」

「可是二爺不是要娶我嗎?」她眉皺得快打結了。

「對。所以你是夫人格,丫鬟命,就算你成了我的妻子,一樣是我的丫鬟,懂不?」他輕點著她的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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