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絕對認真。」
這會兒他的爪子終于松開,她扯回自己的手臂,重獲自由。
退開兩步,她朝他伸手。「看相算命、窺破天機,給我十兩。」又道︰「咱們這就約定好啦,往後要我看相也得比照辦理,銀子是少不得的。」
他從錢袋子里掏錢,小小的一錠,絕對不足十兩,比起宋易禾給的,簡直是大巫小巫之別。
有點失望,這只大腿有點小氣啊。「成大事者不能摳門,要不要再添點?」
他不回應。
她再補一句。「你現在的態度決定十年後你是人物還是廢物。」
她拋拋宋易禾的錢袋子,暗示他,你家朋友可大方啦,輸人不輸陣,再來一點。
他挑挑眉,還是不接話。
見他態度堅持,她嘆口氣,算了,待會再出現蟹鉗攻擊,得不償失。她搖搖頭,轉身離去。
在她背過身後,他露出笑意,溫柔的、和煦的、鮮少出現過的笑。
李氏正憋著氣等著修理陸家姊妹,只不過陳媄推予菲入海一事,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李氏原本想把陳媄送到外家待幾天,沒想一個晚上醒來,陳媄整個人都不對勁了,眼眶發青、雙目無神,同她說話時滿臉的驚嚇,還常常抓著她說︰「娘,陸予菲要害我!」
這話跟誰說、誰都不信吶,陸予菲那丫頭是個孬的,只會在背後說說壞話,惹得丈夫對她不喜,至于明刀明槍、動手打殺……這事兒自家女兒更在行。
又過幾天,陳媄恍神的情況更嚴重了,嘴巴里總是喃喃自語著。「陸予菲要害我。」
夜里更嚴重,她不敢睡覺,害怕睡著後會被鬼拖去,整個晚上在院子里晃來晃去,動不動就尖叫,吵得左鄰右舍抱怨連連。
李氏無法,只好封住她的嘴,綁她回屋。
這天清晨,陸青已經到田里做事,予心、予念到隔壁和歐陽羲玩,予菲則準備出門洗衣。
先前她借歐陽家後院曬衣服之便,經常潛進歐陽家的廚房,偷偷往水缸里滴入幾滴靈泉,歐陽羲喝過後,身子好得很快,身子羸弱的歐陽夫人也一天比一天健康。
李氏也起床了,想尋些吃的,沒想到廚房里頭又是空空如也,她快步走到外頭,發現予菲又把她和予婷、陳媄的衣服挑進另一個盆子。
新仇加舊恨,李氏上前,一巴掌往予菲後背拍去。「你這死丫頭又想躲懶。」
猝不及防硬生生受了一下,予菲怒目相望,今天她有事,不想浪費時間做無謂的爭執,深吸氣,腰一扭,往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李氏怒斥。
這是李氏吃虧的地方,她激動起來,嗓門震天價響,惹得滿村子上下都認定她是個潑婦惡妻。
予菲轉身冷笑。「有事?」
「早飯呢?」
「你要吃我做的飯?」
「不然呢?我養你這死丫頭片子是白養的嗎?」
「這不是為你好嗎?我心里憋著氣呢,陳媄做的事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對付,就怕自己一氣之下往飯菜里頭加了些什麼,傷你便罷,萬一傷了肚子里那個……雖說里頭是個女娃兒,可她好歹得喊我一聲姊姊……你真想吃嗎?我現在就去做。」
李氏都不怕死了,她還怕弄死李氏?予菲嘿嘿冷笑兩聲,笑得李氏打心底發毛。
「你不要胡說,我懷的明明是個男娃兒。」她可是花一百文錢去何仙姑那里求來換子藥,仙姑說吃下那藥,女娃兒就能變成男娃兒。
予菲歪著頭看李氏,什麼事都沒做,光是一雙眼珠子死死盯著,就看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陳媄沒說錯,陸予菲是真的變了,變得大膽,可……她不信自己治不了這賤人。
李氏抬手又要往予菲臉上扇,沒想到予菲飛快往後退幾步,呵呵冷笑道︰「真是男娃兒?要不要打個賭?」
「誰要跟你賭,我說是兒子就是兒子。」李氏外強中干,因為自己也不敢肯定,說出來的話干巴巴的,為此惱羞成怒,到處找雞毛撢子,在予菲面前飛舞。「你這個賤皮娘,今天我不打死你,當我是個好欺負的?」
予菲一把抓住雞毛撢子,順勢將李氏拉近,鼻子對鼻子、眼對眼,目光森然,陰狠道︰「你怎麼覺得我還會容忍你的無理取鬧?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豈會允許自己軟弱?勸你收手,你要是敢再踫我們姊妹一根汗毛,我保證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撂下話,予菲端起木盆瀟灑轉身,留下李氏在原地喘大氣,心底一陣惡寒,陸予菲……好可怕……
予菲來到河邊,看到有不少婦女在洗衣,大夥兒東家長西家短,聊得正起勁,鄉下婦人沒有太多娛樂,這樣的對話讓日子好過得多。
她彎下腰,拿起衣杵開始洗起衣服,每天這時候,她分外想念那台擁有洗衣烘衣功能的全能洗衣機。
「予菲啊,你繼母成天在家里罵罵咧咧的,又發生什麼事啦?」
「她……」予菲垂眸、露出側臉,欲語還休,想盡辦法還原陸予菲的動作。她怕自己改變得太快太多,會讓人們把她當成巫婆,放在架子上火烤。「母親懷著孩子,心情不好。」
「唉,有娘的孩子像個寶,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你啊,再忍忍,嫁出門後就好了。」鄉下人性子純樸,幫不了忙,只能說說安慰人心的話。
「可不是嗎?我們予菲模樣好、性子好,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是啊,你都十四歲,可以說親了,嬸子娘家有個小扮,今年十七,做人實誠勤勞,雖然有點黑,但模樣還挺周正的,要不要找個時間給你們相看相看?」
予菲抬眼眺望遠方,輕咬下唇,眉心帶著擔憂,再嘆一聲。「多謝嬸子,不過我不想嫁。」
「為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莫非是李氏想拿捏你的婚事?」
「予心、予念年紀尚小,我怕出嫁後沒人好好教導……」
話說得隱晦,可女人一份心思七個竅,人人都听懂了。
什麼怕沒人教導?分明就是怕後母虐待妹妹,再加上那個陳媄,母女聯手,兩個小丫頭還要活不?想到這里,大家紛紛同情地望向予菲。
再咬咬唇,予菲感激地看向各位嬸嫂大娘,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至此,氣氛頓時僵掉,好心的李大娘連忙開啟新話題。「陳大嫂,您小叔說的事是真是假啊?」
她這一開口,許多雙眼珠子往陳大嫂臉上瞧去。
陳大嫂的小叔子在鎮上當掌櫃,每次回來就有一堆人圍著他,听他說說鎮上發生的新鮮事。
「這還能有假?前幾天我家老頭去鎮上也听說了呢。」王大媽道。
「到底是什麼事,王大媽、李大娘,你們說清楚。」沒听過這則八卦的小泵娘听得心癢。
「臨近幾個鎮,最近有七個孕婦半夜被人剖開肚子,將月復中胎兒給挖走。」
「那……婦人死了嗎?」小泵娘好奇問。
「怎能不死,听說腸子流了一地,死狀可淒慘呢。」王大媽這一說,有小泵娘嚇得掩面。
孕婦?是富貴人家想盜取紫河車入藥?予菲皺眉不語,這種陰損的事,不管在哪個朝代都听聞過。
「巧合的是,那些小熬人年紀都很輕,才十六歲。」
此話讓予菲神經一繃,若為盜取紫河車,不必考慮年紀,何況一、兩個叫做巧,七、八個年紀相近的孕婦……這不是巧合,分明是有人刻意查明孕婦年紀,這才做下案子。
「這不,听說現在年輕孕婦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走了呢。」李大娘道。
「太可怕了,是哪個狼心狗肺的家伙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王大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