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那個人 第8頁

子愈形單薄。他蹙起眉,她都不吃飯的嗎?

像是得到襄知無聲的示意,襄依說︰「第一,我們要想辦法一網打盡,不只是情人,還有沒情人的讀者,因為其實天下沒情人的比有情人的多得多!」

牧洛亭看到襄依不自覺露出的憤懣表情,感到有些好笑。原來美女也有空窗期,他自己同屬好看人種,但一向自願空窗,但顯然眼前這位不是。

襄知呢?他的視線又不由自主移向她。

她看著他,好像在讀他——他可以這樣想嗎?還是他在自己臉上貼金?因為想讀懂她,所以也希望她想讀他。派克喜歡說他城府之深有如無底洞,他覺得自己終于踫到對手了。

但她不是城府深,只是與眾不同。他忽然自私地希望全天下都沒人懂她,只有他能懂……假以時日。

「怎麼一網打盡?」他問。

襄依又看向襄知,牧洛亭說︰「如果這是襄知的點子,還是由她來說吧。」襄依很驚訝,牧總編怎麼知道?她幫襄知代言已經習慣了,很少人直接要求襄知開口,大概本能就覺得那會像拔牙一樣痛苦。

襄知沒有馬上開口,牧洛亭鼓勵地笑笑,襄依覺得那笑容讓他看起來俊俏極了,襄知卻皺起眉來。

糟了!妹妹如果不想開口怎麼辦?襄依乞求地對她眨眨眼。

牧洛亭極有把握,襄知的弱點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這個姊姊。果不其然,襄知回答了。

「戀愛篇、求愛篇、失戀篇、單萬篇。」

分四個單元?說得還真有重點,半個字都沒浪費。牧洛亭揚眉,「單萬?」

「單身萬歲。」

他笑容擴大了。「果然是一網打盡沒錯。好,分成四個族群,那又要怎麼做?」

「戀愛篇用同志,求愛篇用老人,失戀篇用小開,單萬篇用離過婚的。」

虧得牧洛亭腦子轉得快、記性好,硬是把襄知超級精簡的大綱抓住,在腦中快速分析過一遍。

戀愛篇用同志來寫雖然不算絕對創新,卻仍然大膽引人。求愛篇用老人有點冒險,因為大多數人對老人家的戀愛生活都當成不存在,甚至覺得有些不敬。

但是真正說起來,年輕人談戀愛有什麼稀奇?銀發族如果還需要「求愛」,應該是很有故事性。

失戀篇用小開……牧洛亭很想大笑。她是想諷刺連富二代都真愛難尋嗎?或者說有錢人更難得真愛?

這主題的難處恐怕是要找到願意坦白失戀的小開吧!

「前三個都很有看頭,但是離過婚而宣告從此單身-好像有點理所當然,你是想說什麼?」

襄知眼光清澄地看他。「離過婚活得快樂很難。」

很難,所以想訪問做到了的人,讓其他走不出創傷的人有所依循嗎?

「這部分可能會太嚴肅。」他說。

「NOW!不能嚴肅?」

問得真是有力啊!牧洛亭不禁要佩服她對老板也這麼直接。「當然可以。但讀者最討厭說教的東西,前三個算你過關,最後一個你再考慮該怎麼切入才會更吸引人。」

他看進那雙眼楮。無畏無懼,卻像鏡子般的湖面,只反映出看的那人,而不顯示自己的深度。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大家很自然把她當成男孩了。她的眼光有種硬度。社會觀念上通常要求把男孩訓練成男人,也就是要注入一種悍勁;如果沒有攻擊性,至少也要有充分的競爭意識。至于女孩,則希望培養所謂的氣質,最好是溫柔、高雅、有淑女風範。

她的眼光,一點也不像一般的少女,那又為什麼,他還是把她當女人看?又是一個謎等著他去解。牧洛亭微微一笑。「可以嗎?我很期待你的新提案,明天我們再談。」

他站起來,襄依也跳起來,驚喜不已——襄知的提案她本來不看好,因為實在太另類了,但牧總編居然批準了三個!

「沒問題。」襄依幫忙保證,「我們明天一定把提案修好。」

襄知俐落起身,牧洛亭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看她。她從來沒有多余的動作,手指不會無意識地敲打桌面,更不會去修整頭發,像一般女孩愛做會做的那樣。她的雙腳坐下了就不會再亂動,雙腿自在地微開,肩膀放松,身軀靜止。

現在站起身了,修長挺直,有著運動員的輕盈。她大約173的身高比起他的1007是小號了點,但對女孩來說是很高了,甚至可以站在男孩群中不被比下去。

要不盯著這個千面女郎一樣的少女直看,實在是很難的事;他听到自己說︰「襄知,我有事問你,可以讓襄依先走嗎?」

襄依走出去,牧洛亭又坐下。「坐。」

襄知坐下。他本來有很多話想問她,一時卻不知從哪里開始才好。

她們今天就進駐工作室,離他的辦公室只隔四間,就在走道最後一間。他知道襄知一定寧願在家工作,想把她弄進NOW!,只能先把襄依安頓好。

據冬湘宜報告,這星期以來襄知還真來過兩次,他猜大約是不放心姊姊。他才不笨,一次也沒去打擾過襄知。現在見到她了,他卻沒辦法就這樣放她走。

若說她作風奇怪,他現在的行為更奇怪吧?

「你覺得我為什麼會找你們兩個做專題?」

她的大眼眨也不眨。「我。」

他愣住,心事被一語戳破,還那麼簡單明了,他完全沒有料到。

「你……怎麼知道?」

「別的男人看襄依,你看我。」

原來是這樣嗎?她和襄依同時在場時,由于她的裝扮,別的男人注意的自然是襄依,他卻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全神貫注在她身上。

「那……你不介意?」要說她對他有意思,實在太一廂情願,他感覺不出一點。

「襄依的工作機會。」

他不能不苦笑。這是他自作自受,還是該慶幸計策太成功?是他用襄依來對她施壓,自己居然忘了。

把他這個案子做好,襄依名氣開響,以後便是一線公關了。他把自己和NOW!當成餌,最後真能釣到眼前這個敏銳的女孩嗎?

用釣這個字,感覺實在褻瀆這個眼神清明的女孩。

「你本來一口就拒絕接案,說不適合,我想知道是什麼不適合。」

「襄依不適合。」

「襄依?」他皺眉。「她很崇拜你。」

他眉蹙更緊。「襄依?我希望她沒有誤會什麼,我真的沒有——」

「她剛失戀,不適合跟你共事。」

他明白了,她是在以防萬一。「我會讓她清楚明白——」

她又打斷他,「你有辦法讓人不喜歡你?」

他微笑。「當然有。」

她很聰明睿智,但此時她的缺乏經驗被他看得很清楚。她不知道他到現在還單身是怎麼辦到的,是吧?

當然,她對他一無所知,而他對自己保證,他會讓她熟悉他的一切。

「我不會讓襄依喜歡上我的,」他說著皺起眉,「你說她崇拜我,不會已經到喜歡的程度吧?」

他早就習慣女人看他的眼光,根本是視若未見,也沒去注意襄依怎麼樣。「難說。」

「你很保護你姊。」

她沒回答,彷佛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既然這樣,開會你自己來跟我開,怎麼樣?」

她沒有回應他的微笑。「我也不適合。」

他心一突,她是說……她不適合他?「你怎麼不適合了?」

他忽然想到-難道……她喜歡女孩子?他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他會如何?

「我沒興趣。」

她一向簡潔的用字,現在他覺得分外不夠。「對什麼沒興趣?」

她皺起眉,好像在思索適當的詞匯;他的心提吊著,就怕她的回答是他不想接受、卻也無力扭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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