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怪你,是綠腰端著湯怕走快會把湯給灑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踮著腳走路。」如果連這心實的丫頭都利用,賀氏的無恥簡直是不要臉到極點。
小姐,您不厚道,干麼扯上我,青玉姊也在旁邊呀!端著解酒湯的綠腰很是無辜,她很想說她向來走得比風快,且從不踮腳。
一旁的青玉一臉正經,心里卻笑開了。
「原來是怕湯灑了呀,那我們慢慢走。」松了口氣的丫頭拍拍沾泥的裙子,現下她走得很慢,不時回頭一看。
殊不知她們在這兒慢得怕踩死螞蟻,園子深處的涼亭中,也有一名身著錦衣的男子正不耐煩的跟步。他一來一回的走著,顯得很沒耐心。
雲傲月等人走得再慢,會踫頭的人還是會踫頭。當她因園子里有人影晃動而緩緩抬起螓首,涼亭中等候已久的男子已大步跨出亭子,兩人四目對個正著,有片刻的凝滯。
一個訝異,難以置信;一個驚艷,見色心喜。
是他?!雲傲月大驚。
是她?男子心想,長得真清麗月兌俗,如畫般的美人兒,若再過兩年,肯定會出落得更明艷動人,嬌媚多姿。
「公子走錯地方了,宴客的席位在前院,你再往前走就入了雲家的後院。」力求穩定的雲傲月不讓自己發出過重的喘息聲,聲調不高不低,態度不卑不亢,也不卑躬屈膝。
這個人她很熟,熟到他身上有幾顆痣,長在什麼地方都比他自個清楚。他叫賀重華,是她重生前的第一個男人,臨川侯世子。
「小娘子長得真好看,本世……本人還沒見過比你更貌美的女子,敢問姑娘芳名?」這麼美的小妖精就該收入他的後院里,讓他夜夜寵愛,一生憐惜,恩愛百來回。
賀重華已經在想著把她壓在身下恣意歡愛的情景,他這人沒多少的偏好,唯愛美人。
原來他對每一名女子都般殷勤,她當初怎麼會以為她在他心中是最特別的,他身邊女人再多也舍不得不要她?她輕聲道︰「你逾矩了,公子,還請你快快回到宴席,勿做耽擱。」
一遇美色就挪不開腳的賀重華一臉迷醉的攔住她的去路,「小美人留下來陪哥哥說說話,哥哥給你買金釵頭面。」
「放肆,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輕薄的,快快退去,免得徒增不快。」見他的手快模到自家小姐的臉,青玉趕緊跳出來,把雲傲月護在身後。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一臉不正經的邪笑。
「我管你是誰,只要冒犯我家小姐都該打出去。」她們有三個人,還怕打不跑一個登徒子?
「打?」他像听見好笑的笑話,冷不防的爆笑出聲,「本世子就站在這里,膽子夠大就來打打看。」
「世子?」聞言,青玉瞬間僵住。她還不致于無知到不知道世子是什麼,現今的夫人便是出自侯府,有個世子佷子。
但是小她兩歲的綠腰卻犯了糊涂,竟月兌口而出,「柿子要熟了才能吃,秋柿都掛果了。」她喜歡柿餅,尤其是上面一層白白的柿霜,可美味了。
「世子,柿子?哈哈有趣,真有趣,安康雲家真是一處令人開懷的寶地。」有美人兒還有用不完的金銀財寶,瞧這一家的奢靡用度真叫人嫉妒。
听聞首富家的銀子最多,他特地來瞧一瞧,沒想到正好趕巧遇上雲老爺在宴客,席開上百桌,每一道上桌的菜色都是佳肴,他大致算了算,沒有幾萬兩是撐不起賓客雲集的場面,而十道菜過後還繼續上菜,堪比宰相家的排場。
懶得應酬的他直接找上賀氏,由她來安排樓台會、花前訴情什麼的。他此番前來就是要拿下雲家大小姐的芳
心,讓她如痴如醉地為他傾倒,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看來眼前這位就是了,果然容貌不輸宮里的程貴妃,得此美人不虧,何況還有她身後幾十萬兩的陪嫁。
「臨川侯世子,如果您要尋母親,請走左側的月洞門到梨花院,想必母親會在那里等您。」賀氏竟敢用這麼下作的手法算計她!
「臨川侯世子?」後知後覺的綠腰發出驚呼,臉蛋一紅發現自己鬧了個笑話,羞愧得不敢抬頭見人。
罷才領路的小丫頭已經不見了,可見她也是機靈的,一見苗頭不對就開溜,也不知道是去找人求援還是一個人跑掉了。
賀重華笑得滿面春色,一副尋花蜜而來的蜂蝶似,趕也趕不走。他輕佻地道︰「徐娘半老的姿色有什麼好瞧,還不如多瞧兩眼小娘子的無邊嬌色,膚若凝脂,齒若編貝,明眸皓齒……」耐看,這是他給的評論。
雲傲月冷著臉道︰「世子爺若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請恕小女子告退。」她千防萬防,還是防不過有心人的心計。
「你不愛听?」他一蹦一竄繞到她面前。
雲傲月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您說的是小女子該听的話嗎?」
「為何不?」多少女人吃他這一套,甘心走入他懷里。
「那不是我。」她已經吃過一次顧了,知道女子該自重,重生前的她便是為花言巧語所惑,才會失心瘋的自誤,如今看清了,她不恨他,至少沒她以為的恨。
再一次見到相同的面容,她已經沒有當時的悸動,也很殘酷的發現她從未愛過他,她只是被他的外表迷惑,太相信他永不變心的誓言,以及她渴望擁有的官夫人身分。
真的很可笑,他成了她一生不幸的源頭,可是她卻不愛他,在重活一回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徹底。
自始至終她都在自欺欺人,作著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把自己的渴望托付在他身上,認為這個人會像祖母一樣的護著她一生,但她錯了,他有妻有妾,被無數的美女圍繞,一顆心分得跟發絲一般細,怎麼可能只屬于她一人。
所以她不需也不恨他,至少在剛進府的前幾年,他的確十分寵愛她,讓朱月嬋也比不上她受寵,因此更養大她的張狂跋扈,一心想把一位皇室郡主拉下位,好讓她這個商家女上位,一腳踩下皇室顏面。
那時的她是多麼不自量力,朱月嬋乃現今皇上胞妹城陽公主之女,是一國之君的外甥女,她一個平頭百姓哪來的膽氣敢蔑視高高在上的皇權,跟找死一樣。
賀重華沒有虧待過她,他只是不愛她而已,在朱月嬋發賣她之前也曾試圖攔阻,不過他更愛權勢,郡主妻子能讓他官升一級,因此他放手了,轉身奔向他的前程。
他哼笑,「你倒是挺硬氣,如果本世子執意摘下你這朵橋花呢?你跟不跟本世子走?」
「世子爺府中的花夠多了,不缺我一朵。」她是被賞玩的玩物,花未凋零便先讓,連當護花泥都不夠格。
「就缺你一朵,本世子看上你了。」快感動得痛哭流涕吧!他一臉自得的揚起嘴角,不信有女人不願入侯府。
看他自鳴得意,雲月舉住想打擊他的自信,出言譏諷,「是看上我雲家的銀子吧!听說侯府的庫房空虛得很,想找幾名冤大頭填滿它。」而她就是那個冤大頭。
他驟地臉色一變,語氣嚴厲,「是誰胡亂造謠,我臨川侯府豈會缺錢,光看城陽公主為女兒準備的嫁妝,就曉得府里的庫房滿得裝不下。」
但事實是有錢的朱月嬋一向不恥向來風流多情的朱重華,因此她一文錢也不肯出,不願替丈夫養女人,老是故意在他面前花錢,表示她寧可把銀子花在自己身上,也好過他將一個個女人接進府。
臨川侯府里什麼沒有女人最多,一妻多妾已是府中男子的傳統。為了這些女人,府里的銀兩快被掏空,可男人們仍樂此不疲,絲毫不苦惱無銀錢可用,頂多想著再娶一名多金的妻妾來填窟窿,用她的銀子來改善青黃不接的財務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