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獸還美的男人 第2頁

招式明明大開大合卻劍走偏鋒,無比刁鑽,片刻已交手過百招,竟是……招招落空,如何也無法近敵之身!

劍鋒漸漸沉滯,像被一團氣纏粘擺布,鄔海生頓時心驚膽寒,拚著一股真氣硬將劍器撤回,退開好幾大步。

「怎麼可能?你……你內力何時練到如此境地?明明很弱很無用才是,怎麼可能……」大口喘息,喘著喘著突然目皆欲裂,恨聲道——

「……是你阿娘,那個女人……她把訣竅全告訴你了是不?讀懂心法的訣竅……她偷偷教你了是不?我就知她肯定還藏著一手,整本心法幾要翻爛,背得滾瓜爛熟,偏就無法融會貫通,原來是她防著我……」約莫是怒急攻心,忽地一陣劇咳,玉鏡劍宗還沒被打趴的弟子見狀自然全沖上前攙扶。

這原是玉鏡山莊自家的事,但今兒個闖武林盟的少年年紀當真是小,膽子著實太肥,身手實在太高,讓人瞧著實在心癢難耐啊心癢難耐!

「我來領教小兄弟高招!」

伴隨一聲雷吼,一名身形高壯的年輕漢子從左側看台躍進武場,大腳站定,鄭重抱拳,通報門派與姓名,擺式。

武場上連三變,先是各門派比武大會,跟著不速之客鬧場攪局,緊接著上演玉鏡劍宗自家的恩怨,突然有人橫插一記,通報門派姓名兼擺式,完全是以武會友、欲切磋武藝的作派。

繞了一圈又回到比武上頭,盟主老大人似乎還覺得事沒跑偏,挺不錯,興致勃勃的模樣像鼓勵後生們想玩便玩玩。

須知三年一度的比試大會尚無結果,卻冒出一個被逐出師門的小子,若拿不下他,還有什麼臉繼續在武場上待下去?

于是一個、兩個、三個……十多個,莫名其妙成了車輪戰。

少年的武功招式出自玉鏡山莊,然內勁實在邪門得很,似越戰越強,就連武林盟的幾位好手忍不住亦下場一試。

武林盟內功夫僅次于盟主老大人的右護法大叔有意試鄔雪歌內力,後者遇強則強,本是不輕易認輸的脾性,這一斗,打得鄔雪歌天靈發燙,熱氣蒸騰,他費勁撐持,氣喘如牛,目光卻益發清亮。

「莫欺少年窮啊,何況小兄弟這把功夫可不算‘窮’,眼下這般逼他,再幾年你可打他不過嘍!」

不知是圍觀的哪一位老前輩在場邊朗聲笑說,還引起附和,鄔雪歌努力調息,定定望著這位武功奇高的大叔收手退開,甚至朝自己頷首揚了揚唇……突如其來的善意令鄔雪歌一楞,卻在此時,後方忽有勁風迫來。

從來文人相輕,武人相重,一番車輪戰下來,欽佩他年少卻武藝超群的人不在少數,此時見他回身略慢,紛紛張聲提點——

「留神啊!」

「左後,小心劍鋒!」

「我呸!什麼玉鏡山莊玉樹臨風的玉飛公子,背後偷襲,也太不要臉!」

「還是趁咱們右護法大人狠狠掂過小兄弟斤兩後他才使出這爛招,想撿便宜呢,咱見過不要臉,可沒見過他這麼不要臉的!」

鄔雪歌以退為進,先避長劍鋒芒,幾下吐納已尋出對方破綻,遂揉身而上。

鄔玉飛手中劍器被震飛,半身發麻,腕脈立時被擒住,跪倒在地。

此際要毀掉鄔大公子一條臂膀根本易如反掌,鄔雪歌腦中有無數念頭閃過,然還沒想清楚自個兒意欲為何,遲緩間手勁忽弛,背央卻扎扎實實挨上一掌!

下狠手偷襲的是鄔海生。

愛子心切,怕遲些出手,長子一條臂膀真被卸下,在眾武林同道面前不顧玉鏡劍宗的臉面耍陰招,鄔大莊主委實是被逼急了。

他自適才順過氣後就蟄伏在場邊,離鄔雪歌甚近,驟然一擊,場邊竟無誰能及時出聲提點,就連才走下武場不久的右護法大叔也僅來得及飛竄過去阻下他的第二記掌勁。

全場嘩然——

聲音如浪似潮,一波波從耳邊打過,鄔雪歌只覺得吵,什麼也听不真切。

背央承受的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但他很能忍痛。

閉眼,緊咬牙關,讓血肉肌筋適應那股驟變,意識到手中猶扣緊鄔玉飛的腕脈,他陡地瞠目,瞳底藍輝亂竄。

「師弟,住手啊!」

一道窈窕身影突然飛撲過來,撲到倒地的鄔玉飛身上。

女子揚首瞧他,芙蓉玉頰垂掛兩行粉淚,美眸輕覆水氣。

鄔雪歌居高臨下陵瞪著這個長他兩歲的小師姊元詠晴,下顎繃緊,額角微抽。

「以往是……是我對不住你,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為難大師兄,是我對不住你,師弟……師弟……雪、雪歌,求求你……」

柔聲帶著微啞泣音,一聲聲懇求,艷麗臉蛋上一向顧盼生姿的驕傲神態被楚楚可憐的模樣所取代,當真我見猶憐,無人不為之心疼憐惜。

鄔雪歌只覺一股濁氣從胸內燒起,燒得人厭煩欲嘔。

甩開扣在掌中的臂腕,他選擇眼不見為淨,一躍竄上高牆,消失在眾人眼界中。

第1章(2)

這一年,中原武林盟三年一度的比武大會落得慘淡收場。

比不下去,也不用再比,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隨隨便便就把整個場子全端了,還想怎麼比?

按理,奪魁之人在下一屆的比武大會須得親臨武林盟總舵,必須接受新一任魁首的挑戰,當時下場與少年較量的十數人中便有上一屆的武魁首,後者輸得倒也心服口服,魁首之位自是拱手相讓。

結果三年容易又秋天,比武大會上,新扛著魁首封號的人——

沒有出現。

爾後匆匆又三年,依舊是比武大會上,那張專為魁首所設的太師椅上依舊空空如也……

不經意間听到野獸壕叫,悲鳴一般卻動人心弦,無比靈動的耳力于是將他從遠處帶進這座隱密的谷地。

他足下無聲,徐緩踏入谷地時,那頭灰狼半身已陷進流沙中。

越掙扎下陷得越快,灰狼像是察覺到如何都是死路一條,于是垂首,兩只前腳不再亂動,尚未被流沙吞沒的上半截肚月復劇烈鼓伏。

狼瞧見他了,如星閃爍的狼眼濕漉漉。

他走近,走在下沉沙地上,高大精實的身軀仿佛比影子還輕,大腳靴子往沙上一踩,不留半點痕印,流沙惡地在他底下顯得溫馴悄靜。

灰狼先是咧了咧大嘴,尖牙泛亮。

他將手放在它額上抓了抓那柔軟皮毛時,狼低嗚了聲,濕潤鼻頭在他隨即探來的掌上蹭動,竟……挺委屈似。

他似乎笑了,嗓聲幽蕩——

「這谷地里什麼也沒,你進來做什麼?」見影子異常清楚,遂抬頭上瞧,這一瞧倒有些驚艷。

「為了這一輪圓月嗎?」狼嚎月,一向是要挑地方的。

比地不算大,四周盡是斷壁高崖,由下往上看頗似坐井觀天。

此時月上中天,無半絲的雲,小小一幕穹蒼是寶藍色調,玉盤般的明月佔住一大片,一時間像變大許多,然後是數不盡的星子,點點聚成銀河。

他無聲勾唇,大手一提,如桌上捻柑似,眨眼已將灰狼從沙中抓起。

「去吧。」一拋,勁力使得恰到好處,毛茸茸的壯碩軀體被拋到不遠處的谷口,落地甚輕。

他也不再管那頭狼,一口氣徐徐吐出,瞬間,放任身軀往沙里沉。

能坐就別站、能躺就不坐,他干脆往後一倒,躺平。

所有靜謐的、閃亮的皆映入目中,景致別開生面,當一只坐井觀天的蛙像也不錯……他忽而記起,也曾這樣仰望一輪月。

在闖進武林盟、大鬧了比武大會,他離開之後避進一座破敗的山神廟,那是他被逐出玉鏡山莊後的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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