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獸還美的男人 第15頁

臉蛋紅到滲血似,但說出來了,心頭仿佛輕松了。

「你很好,是很好很好的,我很心悅你……雖是招婿,但會待你很好的,你什麼也不必做,真的,就是……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塊兒而已,不會有誰拘著你。」

心髒跳動劇烈,每一下都能撞疼他的胸骨。

鄔雪歌微張著嘴,竟吶吶不能成語。

「這樣的事由女子親自開口是挺不成體統,可我不想錯過鄔爺,總得問問才好。」睫上猶沾淚,有些模糊視線,她小手微握,用掌根揉眼。

手一放下後,很不好意思地又故作鎮定笑了笑——

「不是現下非要答復不可,慢慢來吧,只是如若不能,也不打緊的,我只希望鄔爺能親口知會我,不要不告而別、不要一走了之,也……也不要從此不再來吃飯喝酒,斷了往來,可好?」

她沒等他答話,起身牽著馬匹慢行。

走了一小段,發現他沒跟上來,回眸見他石化般盤坐在原地。

夜暮漸合,天地尚殘一縷薄扁,將他的影子拉得模糊斜長。

說不出的心疼滋味又在心間蕩漾。

她並不知這般貿然問他究竟對不對,也許下一瞬她僅一個錯眼,他又會消失不見。

「鄔雪歌!」她揚聲喚,手圈在嘴邊。「鄔雪歌——」

「石像」終于有所動靜,亂發飛揚,褐發下的藍眼楮鎖住她。

伍寒芝笑道︰「你說,如果沒抱牢,落了馬怪不得誰。結果我落馬了,你還是趕著救我,護我周全了。」一頓,輕嚷。「你這樣好,如何能不中意?」

許多時候,他目瞳里的光亮得太孤獨、亮得如同無聲的呼救,沒有安身立命之所,如無根浮萍漂蕩,他是否已倦?

會不會他也曾渴望與人群居過活,只是孤獨太久,裹足不前了。

眸里微泛熱氣,她用力一眨,朝那個像又傻掉的男人再次揚笑——

「起來!懊回去啦!我肚子好餓,今晚決定下餃子吃。鄔雪歌,你吃嗎?」

吃,他當然要吃。

別問他吃幾顆,他是算盤數的,直到掃光滿滿的三大盤才收斂。

這一次沒去挨在灶邊吃食,而是被殷勤地請進伍家堂的小宴廳,一旁還有家僕服侍著添茶倒酒,約莫是當家的大小姐想任他痛快開吃,沒讓其他閑雜人等來攪擾,連待他格外熱情可親的伍夫人也沒出現。

老實說,鄔大爺不大記得是怎麼策馬回大莊的。

他連怎麼使動僵化的身軀上馬都不記得,只知女子柔軀再次貼上後背、那雙細瘦臂膀又一次圈抱他時,真覺得一顆心鼓跳到快爆破,非常鮮紅血熱。

被迎進伍家堂,她安排了什麼,他半句不吭全都接受。

以往吃她料理的食物吃得有滋有味,今晚吞餃子一顆接一顆,挾起就往嘴里塞,肚月復很是空虛,他本能地往嘴中塞食,不記得品嘗滋味。

停箸,飲茶。

熱茶不知不覺間被灌完,一旁伺候的家僕忙提著空壺趕往灶房重煮茶湯。

鄔雪歌仍靜坐不動,垂首發楞的模樣似神識猶陷在渾沌中,該往哪兒走當真不知,而漂亮耳輪上的紅澤一直沒楗去。

新沏的一壺茶很快地放回他面前桌上,「咚」一聲擱下。

他楞怔到連僕人去而又返、何時踏進廳里都不知道。

深目一抬,藍瞳微乎其微縮動。

還道是誰呢?

他嘴角淡淡挑起的弧度略顯峻厲刻薄,卻不言語。

來人道︰「天色已沉,伍家堂除幾名老家僕外盡是女眷與婢子,若吃飽喝足,鄔爺是否也該告辭?」

哼,求他待下來,他不一定肯,趕他走,卻是一定不走。他不答反問——

「明知近來西海藥山不平靜,伍二小姐今晨出門,未知會任何人,身旁除駕馬的老伯外無一名護衛隨身,根本是吊了個天大誘餌誘對頭出手,這招順水推舟、借刀殺人使得不錯,不知貴府的當家大小姐若明白過來會有多心寒?你道我該不該說?」

「什麼借刀殺人?!你、你才借刀殺人,你還侵門踏戶、鳩佔鵲巢,你不要臉!」伍紫菀胡亂怒斥,嬌麗女敕臉脹得通紅,仿佛受到驚嚇,眸中濕漉漉。

「為什麼那麼做?」他眉目陰狠,輕掃一眼都能教人膽落。

「……要、要……要你管!」

鄔雪歌冷笑。「少臭美,老子才懶得管你,我只在乎你大姊。」

話月兌口而出,如此理所當然,他左胸陡震,腦勺微麻,那片渾沌像讓他走了出來。

「你干麼跟我搶姊姊?你自己沒有,卻不要臉來搶!」美人再美再嬌,被刨了底、豁了出去的模樣還是挺猙獰的。

「那你支的又是哪門子爛招?把你姊捅到對頭手里,姊妹一塊兒落難,你姊為了護你周全豈能不低頭?不拿自個兒擋災?」一思及伍寒芝可能出的事,想一遍怒一遍,怒火中燒得非常徹底,五官都微微扭曲了。

「姊姊跟那個歐陽瑾好一塊兒,總比跟你好,咱們伍家堂招女婿上門,那家伙敢上門,要玩他還不容易,想跟我搶姊姊,沒門兒!你……你那時救了姊姊,我就知不對勁,半夜還來蹭食,你們倆窩在小灶房對坐,姊姊看你時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要讓你進了門還得了!」邊說邊恨恨掉淚。

原來是他這個「情敵」不好拿捏,兩害取其輕,干脆招個中看不中用的。

想來這位伍二小姐是曾見過歐陽瑾的,這姑娘忒會裝,生得也人模人樣,說是把歐陽瑾給玩了,他也信一二。

本來氣得不輕,可一听她哭訴——「姊姊看你時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心頭火還在竄,頭上頂著的那片火海倒被突如其來的甘露一澆,瞬間勢小。

他眯起利目,突然笑了。

伍紫菀被他那抹意欲不明的笑笑得心肝亂抽,頸後一陣麻,硬是鼓勇道——

「總之吃飽喝足就走,別打我姊姊的主意!」

「我沒打她主意。」他說得甚慢,雙臂好整以暇地盤在胸前。「但她已打我主意。她跟我求親,就等著我點頭了。」

簡直一刀斃命,半分不差直入要害,準得不能再準!

伍紫菀先是一怔,驟然間脹紅臉,順手抓著那壺熱茶擲將過去。

茶壺擲來時,鄔雪歌端坐著沒挪動半分,僅略側頭將臉偏開。

熱茶飛濺他上半身後,陶制壺器才「砰」一聲墜地碎裂,遂將他下半身也濺濕。

伍寒芝走到小宴廳門口時,恰見到這一幕。

「桃仁,快去打幾桶冷水倒進浴桶,喚陳伯和益順幫你,快點去!」她邊吩咐邊快步踏入,直直朝被熱茶燙得皮膚異紅的男人走去。

苞在身後的桃仁趕忙將一托盤的點心擱桌上,調頭跑開。

「嗚……姊姊……」伍紫菀跑過去拉住姊姊,先哭先贏,梨花帶雨得非常惹人心憐。

但她家大姊這次沒疼她,所有的關注都給了別人。

被陰了!

他武藝那般高強,她隨手砸壺熱茶過去,即便接不住還躲不開嗎?

他肯定是听到廊上有動靜,知道有誰來了,才故意演這幕苦肉計!

可惡啊!

「嗚嗚……姊姊……」她淚掉得更凶了。

第5章(2)

怕皮膚真被熱茶燙熟了粘在衣物上,鄔雪歌的衣褲是浸在大木桶的冷水里才被慢慢地揭開或剪開的。

從頭到尾都由伍家堂的當家大小姐親自服侍。

時節又是冬天,不敢讓他浸在冷水里太久,見膚上異紅淡去許多,伍寒芝遂讓人再兌了一大桶溫水供他洗浴。

之前查看他燙傷狀況時,她僅剪掉他大截的褲腳,他還是套著半截褲子的,待得浴身,她紅著臉想喚個小廝過來幫他,他卻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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