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獸還美的男人 第12頁

明里暗里這般下刀子、使絆子,人品低下如此,她怎可能答應!伍寒芝此時擔憂的是,對方將菀兒一並捎上,這一下完全掐中她的軟肋,待得與對方會面,還不知那個歐陽瑾會如何利用菀兒這張天王牌。

要趕緊想個對策才行,不能坐以待斃。

她沒回答妹妹的問話,只安撫地眨眨眸,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車窗並無封死,她悄悄拉開一道縫,想著段霙曾教過她投石的小技巧,只要她準度夠的話,應能拔了發釵上的珠飾當石子來投,將車軸卡壞,如此一來也能多爭取一些時間,說不定能等到她的人趕來相援。

馬車的兩側和後頭各跟著一騎,她更加小心翼翼,將窗子再拉得更開些。

不敢探頭出去,很勉強才找到可以投擲的角度。

她發釵上的珠飾有兩顆,拔下來捏在指間,手心不住冒汗。

伸出手正欲投出——糟!

眼角余光瞥見一匹坐騎迅速靠近,她以為被對方發現……事實上,的確被發現,但那名負責押送的人根本拿她沒轍。

那人張嘴似要喝止她,聲音不及發出,下一瞬便被悄然立在他身後馬背上的高大男子一把扣住背央,振臂一甩……伍寒芝很確定自己沒有眨眸,十分確定,但騎馬的那人真就不見了,像變戲法似的,完全不知被甩飛到哪兒去。

「……姊姊?」伍紫菀將她抱得更緊,顫抖抖的。

伍寒芝只覺暈乎乎的感覺更嚴重,但不是暈得渾然無力,反倒心跳飛快,一聲響過一聲,血液往腦門沖。

「別怕,是他……他來了呀,沒事、沒事了……」她低聲安撫,湊近窗子再看,外頭什麼也沒有,沒有人,不見馬。

馬車速度突然緩下,接著止住。

伍寒芝心念一動,忽地挪過去撩開前頭的車簾。

那幕厚重車簾子的前頭尚闔著一道門,她撩開簾子的同時,門剛巧被拉開。

深目高鼻,亂糟糟卻飛揚得那麼瀟灑的褐紅發,雙目藍得不可思議的漂亮。

鄔雪歌。

近距離打上照面,他滾動火氣的瞳仁顫了顫,她眸心亦蕩,兩人都有些怔住。

「怎麼來了?」伍寒芝其實不大清楚自己想說什麼,下意識問道︰「你肚子餓了嗎?」

本來還不餓,可被她帶笑眸光一瞧、殷勤低問,鄔雪歌竟覺胃中空虛。

等等!不對!眼下不是管肚子餓不餓的時候!

他橫眉瞪去,將挨在她身後的伍紫菀一並瞪了。

小泵娘跟他很不熟,自然更加挨緊姊姊,瑟瑟發抖得非常厲害。

以為妹妹沒認出人,伍寒芝拉拉她的手輕聲哄著——

「菀兒莫驚,你們見過的,記得嗎?是救過姊姊的那人,那晚他還來吃過夜宵,吃湯面疙瘩,你之後也鬧著要吃……」

提到那晚,憶起清湯煨煮的面疙瘩,飄著油蔥與韭黃香氣……

某位大爺臉色奇臭。

那晚窩在她院落的小灶房里大快朵頤,他實沒想過若被旁人發現該當如何。

他就是餓了,想起她,誰管半夜抑或白日,不管不顧地尋她討食。

然後她院落里的人被驚動了。

小灶房生起火,夜半炊煙直飄,腿傷還沒好索利的貼身丫鬟和兩個粗使丫頭最先發現異狀,隨即管家娘子也來了,把住在隔壁院落的夫人和二小姐也驚動,帶著丫鬟們也趕上來。

即便眾人偷偷模模靠近,腳步放得再輕,鄔雪歌一雙利耳怎可能察覺不到?

他當時沒及時避開,一是因腦子里亂哄哄,被自己的莫名其妙驚到。

他就是個流浪成癖的性子,哪里都不是家,哪里都成不了家,混亂的腦袋竟閃過某種古怪至極的念頭——似乎窩下來,也可以的,不難的……

而另一個沒讓他避開的原因是——

那一大鐵鑊的好滋味他還沒掃光啊可惡!

結果很悲慘,他原想吃獨食,未料是見者有分,她家阿娘和妹子全過來蹭食,不讓丫鬟服侍到廳里吃便罷,竟也拉著小凳子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對坐。

尤其是那位伍夫人,暖著頰、笑咪咪對住人的樣子,能把他看到肝腸不適。

不管!埋頭狂吃,吃完走人!

他以為自己會走遠,不會再回頭。

至少該有好長一段時候,不會再踏上西海藥山,但事情似乎偏離預期……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覬覦她手中三百多帖珍貴藥單的人一擊不中必留後招,他也僅是繞在外圍暗中盯場,隨便留了點心眼,結果……欲走不能走,還是非常看不過眼地卷進來。

半個時辰前,伍寒芝撩開馬車簾子探出身來,滿天霞紅將蒼茫大地映出金紅薄扁,不只押送她們姊妹倆的那三騎不見蹤影,連負責趕車的馬夫也不見了,殺人滅口、毀尸滅跡都沒他那一抓一甩來得高段。

妹妹好像還是很怕他,一直挨在她身旁。

……也是,撩開車簾乍見到他時,那張五官鮮明的面龐真還挺狠的,瞳中都竄出青藍色火苗了,她都嚇了一跳。但對她而言,驚嚇僅短短一瞬間,接著自己就被超乎想象的歡喜雀躍整個淹沒。

第4章(2)

不出一刻鐘,段霙等人也趕到,一談之下才曉得鄔雪歌先與大莊人馬會過面,知會大致情況,爾後追蹤馬車先行趕來。

伍寒芝發現她家段大叔以及眾位護衛大哥、大叔們瞧著鄔雪歌的目光,像越來越閃亮,若不是他表情冷峻,眉目間威壓之氣甚濃,幾個長他一輪有余的大叔真會跳起來用長臂圈勒他的頸,用力揉亂他的發,再哈哈大笑贊他幾聲好。

他把她大莊這群鐵漢子收服得妥妥貼貼,他自個兒並不知道吧?

伍寒芝模模鼻子輕掩笑意,笑著,心里又漫開那股愈益熟悉的酸楚。

所以見他突然要走,她整個慌了,兩手用力握住他的單腕。

大莊的幾個護衛們立刻把臉撇開,裝作沒瞧見,連段霙亦是輕咳了聲,淡淡飄開視線。

「去哪里?」她表情端凝,像在對付一個野了好幾天還不歸家的孩子,語調是微啞輕和的,然當家大小姐的氣勢卻是十足十。

鄔雪歌深褐色的濃眉糾起,狠狠地瞪著她拉住他的小手。

女兒家潤女敕秀氣的指如蔥似玉,明明這樣縴細,明明一甩就能甩月兌的,甚至不需甩月兌,僅運勁就能震開,想困住他,沒門兒……他恨恨思忖,身軀卻不爭氣地定住了、動不了,好看的薄唇抿成一線。

「晚了,回去吃飯。」伍寒芝頓了頓又道︰「吃面也行。」想他似乎喜愛面食多些。

她瞧見他峻龐稜角軟化了些,但嘴角仍繃繃的。

她寸土不讓,將他握得更牢,眸中流淌著滿滿期望。

她不想掩飾,如同那晚他來尋她覓食,明知小灶房里起了動靜很可能會引來其他人,她卻不想把他藏著、掩著,也不想他回避逃開。

一旁眾人都抬首開始數起天上成群的大雁和歸鳥,才听某大爺慢吞吞道——

「不過去的話,那人體力不支,八成活不過今晚。」

誰體力不支?!

人命關天的事,伍寒芝更不任他胡來,當真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問不知道,一問……他、他這招「釜底抽薪」使得也太霸氣張狂!

他說,之所以沒及時將她攔在春陽客棧救出,是因忙著先把某人給料理了。

而某人是誰?!

她一問,他目光飄了,段霙等人目光也飄了,根本是知情卻獨瞞她一個。

他順藤模瓜,從大莊失而復得的那兩批藥貨模到春陽客棧,再模出顧三思此人,很快就模清始作俑者是誰。

他誰也不對付,雖說狡兔有三窟,他不理其他兩窟,直接找出歐陽瑾所在的窩,單槍匹馬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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