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你也認識臧府的當家羅?」她懷疑的看著他。
「自然。」
「若真如此,請你一定要他好好管教底下的人,不應如此傲慢,也不得歧視那些處境困難的人。」
他沒有搭腔,只是一臉興味的看著她。
「我是好意提醒,」她態度不卑不亢,「底下人若傲慢且毫無憐憫之心,別人會說臧家主子治下不嚴,所謂富而好禮,富貴人家理當要更有寬大慈悲的胸懷及高尚的情操。」
「姑娘所言極是,我記住了。」他深深一笑。
正當方朝露覺得他這個笑容有點詭異時,听見一名婦人的聲音傳來。
「朝露?」
雖然還沒完全習慣這個名字,但她仍立刻循著聲音看去。一見到那婦人,她便知道她是方朝露的姑母,因為在她混亂的記憶里有其身影。
「姑母!」她趕緊認親。
方大娘急忙走來,不住的打量她,「老天爺,你到底是怎麼了?」
「姑母,我沒事,只是路上遇到劫財的壞蛋,所以……」
「什麼?」一听她遇到盜匪,方大娘一驚,「你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你沒看我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這時,黑衣男人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女乃娘不用擔心,她本事不小。」
方大娘一臉疑惑,「大少爺,你說的是何意?」
听見這兩聲女乃娘、大少爺,方朝露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黑衣男人。
完了,原來此人正是臧府的現任當家—臧語農。她努力回想,剛才自己應該沒說錯什麼話吧?
她是來依親的,要是臧家主子不留她,她就要在街頭當「浪浪」了。
暗忖著,她努力表現出卑微的樣子,「大少爺,小女子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恕小女子……不敬之罪。」
可惡,早知道會穿越到古代來,她該多看一點古裝劇的。
臧語農看著她別扭的樣子,冷冷一笑。
「放心吧。我是有寬大慈悲胸懷的那種富貴人家,不會跟你這個弱女子計較。」
方朝露抬眼,迎上臧語農那淡漠卻又透著一抹狡黠的目光,知道他是拿她剛才的話酸她,雖然不服氣,但人在屋檐下,還是先忍忍。
「既然是誤會一場,大家都進去吧。」臧語農說完,便叫人打開大門,然後自個兒牽著馬進府了。
方大娘松了一口氣,轉身拉起方朝露的手,眼底映滿憐惜,「孩子,你一路上受苦了吧?」
迎向她那溫柔慈祥的目光,方朝露心頭莫名一熱。
「來,咱們進去吧。」方大娘牽著她的手走進臧府。
當臧府大門在她身後關上的那一刻,方朝露忍不住回頭一望。今後,這兒就是她的家了吧?
房間里,方大娘緊緊拉著佷女那縴瘦的手,眼底滿是不舍。
她紅著眼眶,細細的檢視著方朝露,像是想確定她一根頭發都沒少似的。
「可憐的孩子……」方大娘輕撫著她的臉頰,「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還好啦。」她咧嘴一笑,「姑母不用擔心。」
「你娘死得早,現在你爹也走了,剩下你一個人……」說著,她低頭拭淚。
見狀,她趕緊出聲安慰,「姑母別傷心,生死乃世間常態,早晚而已,我想,我爹已經跟我娘相聚了。」
听她這麼說,方大娘先是一愣,然後寬慰的笑了。
「是呀,兄長跟嫂嫂的感情很好,嫂嫂死時你還小,他也不曾想過續弦,一是擔心你遭後娘虐待,二是他實在對嫂嫂用情至深……」
「嗯。」雖保有原主部分的記憶,但很多事就算記得,她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感慨。
「你爹娘都不在人世,現在我不只是你的姑母,也是你的娘了。」方大娘說著,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未料方大娘會突然抱住她,方朝露呆了一下,可那溫暖的手及懷抱旋即勾起了遙遠的記憶。
她的媽媽也早逝,因此她跟其他兄弟姊妹是由擔任跆拳道教練的爸爸帶大的。她對媽媽的記憶也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變淡、變遠。
唯一記憶深刻的是,她七歲那年將人生中第一座冠軍獎杯送給病榻中的媽媽時,她臉上那溫柔、欣慰、滿足及驕傲的表情。
媽媽的懷抱就如此時此刻這般溫暖吧?媽媽的味道就是這樣清香淡雅吧?不自覺地,她將對媽媽的那份孺慕之情轉移到方大娘身上,情緒一時間排山倒海而來,教即使摔斷手也沒掉過一滴眼淚的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姑母……」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跟筋不對,居然哭得不能自已。
「好孩子,你一定忍很久了吧?」方大娘輕輕的拍撫著她的背,低聲安慰,「不用擔心,你有姑母,我一定會照顧你的。」
「嗯。」她點點頭。
方大娘捧著她的臉,為她擦去眼淚,「你先跟著姑母在臧府做事,大少爺是好人,一直很照顧我,這次我跟他提起你的事,他一口就答應了。」
是不是好人她還不確定,但她深深覺得他應該是個很機車的人。
「你就先在臧府做灑掃丫鬟,不久姑母會幫你覓個好人家,讓你出府嫁人的。」方大娘說。
「嫁人?」她一愣。
「是啊,你已經十八,早該是嫁人的年紀。」
她猛然搖頭,「我不嫁人。」
「為什麼?」方大娘不解,「你想像姑母一輩子待在臧府嗎?」
她十六歲那年嫁給烏隆村的農戶之子,隔年生下一子,一家和樂。不料,半年後的一場瘟疫卻奪走丈夫跟獨子的性命,教她痛不欲生。
適逢當時臧家老爺派人賑濟幾個村落,她因還有女乃水,便在臧家管事的引薦下進了臧府,成為臧語農的女乃娘。
臧語農的娘親李氏體弱多病,生下他之後經常臥病不起,更甭提親喂了,方大娘乳水豐沛,便喂養了他。剛逢喪子之慟的她將臧語農視如己出,悉心照料,爾後,他也視她如另一個娘親。
「也不是,只是我沒想過這麼早嫁人。」
「還早?」方大娘微微瞪大了眼楮,「你娘十八歲的時候已經生下你了。」
「二十五歲之前嫁人都還不算晚吧?」她說。
「什麼?二十五?」方大娘驚訝的看著她,「二十五都是老姑娘了,你還想嫁誰?」
老姑娘?也對,她現在身處在封建時代,二十五歲已經很老了。
「姑母一定會替你覓得一個好夫君,這樣一來,我才對得起在九泉之下的兄嫂。」方大娘一臉堅定的說。
方朝露不想再跟方大娘討論此事,因為她很清楚這事不會有結果的,畢竟她們兩人身處的時代完全不同,頻率對不上。
「對了,」方大娘想起一事,「你方才說路上遇匪,那你是怎麼逃走的?」
「呃……我教訓了他們。」
方大娘驚訝地說︰「你教訓了他們?」
「嗯,」她點點頭,「沒錯。」
方大娘一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你哪來的力氣?」
「姑母,其實打架靠的不完全是力氣。」
第1章(2)
「不不不,姑母是說,你怎麼會拳腳功夫呢?」她三年前曾回老家一趟,當時朝露十五歲,是個溫順乖巧、說話輕聲細語的小泵娘,別說是武功,恐怕連抓一只雞都辦不到。
怎麼才三年時間,她就練了身功夫,還能打跑打劫她的惡匪?
「我……我是跟村子里的人學的。」她胡亂說著,「我覺得自己身體不好,想習武健身,所以就主動學了。」
「你跟誰學的?」
「劉、劉大爺。」她都快冒汗了。
聞言,方大娘眉頭一皺,「劉大爺是誰?」
劉大爺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老爸,但這事哪能說出來,她只得繼續胡謅瞎掰,「劉大爺是這兩年才到村子里來的,姑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