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還一副呆愣愣的表情,婁德山仔細為她解說,「這回太後六十歲壽辰,皇上打算盛大的為太後慶賀一番,為了挑選采辦的皇商,這回皇上別出心裁,下旨出了個考題,要從八家皇商里挑出三家來。」
前幾天鋪里工匠雕好的玉葫蘆已送到清淨寺去,讓那些和尚分送給香客們結緣,同時他還讓人暗中編造幾則那些得了玉葫蘆的香客走運發財的事,使得那些玉萌蘆供不應求,很快便送光。
而後他們的玉器鋪,便趁機開始販賣起玉葫蘆,成色和雕工都同清淨寺的一樣,吸引不少人來買,第一批很快賣光,第二批也雕好剛送到鋪子里。
因為這賺錢的點子最初是女兒所想,他覺得女有巧思,在他們幾個對著這斛珍珠一籌莫展之際,才會將她叫過來一塊想辦法。
听到這里,寒招財總算明白一二,「考題就是這斛珍珠?」
婁梓修接腔道︰「沒錯,皇上下旨,讓咱們運用這斛珍珠,想辦法襯托出它最大的價值來。」
寒招財盯著那斛珍珠看了幾眼,就听婁梓維性急的出聲催促她,「你可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她這才來多久,能想什麼好辦法。
「三弟,四妹才剛過來,你得給她時間慢慢想。」婁梓修溫言說了句。
婁梓綱不以為然的開口,「咱們都想了兩天,還沒想到辦法,四妹能有什麼好主意。」
「皇上給的期限是多久?」寒招財抬眸問。
婁梓修回答,「一個月。」
略一思索,寒招財望向婁德山,「爹,這倉促之間,我也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不若讓我回去想想,若是想到,再來稟告爹。」
婁德山點點頭,「也好,那你回去好好想想。」
見父親對四妹似乎頗為期待,在她離開後,婁梓綱冷哼,「上回四妹說不定只是僥幸才想到用那些邊角料雕玉葫蘆,這回她未必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何況靠著那些玉葫蘆,也賺不了什麼大錢。」
婁梓修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溫言表示,「二弟,雖然那些玉葫蘆是賺不了什麼大錢,不過卻讓咱們發現那些玉雕剩下的邊角料還能有不少用處,以後雕些小玩意,總比直接賤賣給作坊好,就算賺不了銀子,給咱們鋪子里買貨的客人當添頭,也能吸引客人再來。」
婁德山板起臉訓斥二兒子,「你大哥說的沒錯,你莫要只想著賺大錢,卻不賺這些小錢,須知大財都是從小錢開始賺起來的,咱們看事情要看長遠,莫要貪圖近利。」他曾對嫡子寄予厚望,但後來他背著他做的那幾件事,使得婁家虧損不少,讓他也對他很失望。
相比起來,長子做事穩重小心,倒是讓他放心許多。
可老二終究是他唯一的嫡子,將來家業還是要交到他手上,如不成才,目光又短淺,讓他不得不為婁家的未來擔憂。
被父親這般教訓,婁梓綱瞼色難看,卻也不敢回嘴。
婁梓維把話題帶回珍珠上頭,「爹,這回咱們可真要好好想個辦法,不能輸給路家,那路家不就是瞧不上咱們,所以先前才不肯答應與咱們家聯姻嗎,咱們好好爭一口氣給路家瞧瞧。」
「那你倒是給我想個好辦法來,告訴我這珍珠要怎麼用,才能表現出它最大的價值來?」以這些珍珠的成色,若是瓖成首飾,壓根值不了什麼錢,但不做首飾還能做什麼。
婁梓維被父親拿話一堵,窒了窒沒再出聲。
婁梓修緩頰道︰「爹,我已吩咐底下幾個工匠幫忙想,也許有人能想到什麼辦法。」
婁德山略一沉吟後交代,「你再讓人吩咐下去,但凡有人能想到好辦法,便重賞五十兩。」
第6章(1)
回到小院,寒招財原是覺得這事與她無關,沒打算真去想什麼辦法,她既然打算要離開婁家,還是泯然于眾一些,免得表現得太出色,被婁德山過于看重,日後要走會更加不容易。
皇上賜下這斛珍珠,肯定不是讓他們拿來瓖成首飾,而是想考驗幾家皇商,誰有辦法化腐朽為神奇,換言之考的是巧用,越巧妙越能被皇上給挑中。
可要怎麼做才能別出心裁呢?
吃晚飯時,她腦子也不由自主的想著,就寢時,躺在床榻上,還在繼續思考這件事,直到翌日晨起,洗漱後,她坐在繡凳上,由著冬菊替她梳頭。
見她打開桌上的妝奩,從里頭取出掐絲珍珠發釵時,她陡然一愣,一一瞬便欣喜的從椅子上站起身。
「我想到了……啊,疼!冬菊你快放手。」因她猛然站起來,一時忘了頭發還在冬菊手里,頭皮被扯得發疼。
冬菊趕緊松手,「四姑娘,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站起來?」接著瞧見她的臉色,訝異的問道︰「您這是想到什麼了,這般高興?」
「昨天爹問的事,我想到答案了。」適才不經意想到的主意,讓寒招財很欣喜,她仔細端詳著桌上那個放著首飾的雕漆妝妝奩,須臾後,方才想到的法子,已完整了起來。
稍晚,她去向秦氏請完安,直接去找婁德山。
恰好在廊道上遇見正要外出的他,她連忙迎上前,「爹,皇上賜下的那斛珍珠,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婁德山停下腳步,「哦,你想到什麼辦法?」
昨晚老二想了個不錯的法子,他覺得可行,原本盤算著,若是沒有其它更好的主意,就打算用那個了,畢竟要趕在一個月的限期內東西送進宮里,不能浪費太多時間,沒想到女兒也想出辦法來。
因著玉葫蘆的事,他對女兒所想到的辦法更期待幾分。
在說之前,寒招財微笑的先問︰「爹可听過買櫝還珠的故事?」這是她以前听族學的夫子所說的一個故事,因為覺得有趣,記了下來。
「自然是听過,這與你想到的辦法有什麼關聯?」婁德山好奇一問。
「皇上遴選皇商,是為操辦太後六十歲壽誕之事,所以我便想著,不如咱們用一塊好的香木,做成一個妝奩,然後再在外頭雕些美麗的圖案,再把那斛珍珠磨去不規整的部分,瓖嵌上去,如此一來,這妝奩看來便價值不菲。」
听完,婁德山頓時一喜,連連稱贊道︰「奷、好,這個主意太妙了,挑選那些珍珠圓潤的一面瓖在木頭上,揚長避短,如此一來也就看不出那些珍珠的瑕疵,自然能彰顯出它最大的價值,咱們獻上這樣的一個精巧華美的妝奩,定能討得皇上和太後的歡喜。」
他欣慰的拍拍女兒肩,嘉許道︰「你果然比你那三個兄長還要聰慧,爹沒有看錯你。」
「爹過獎了,女兒也是今早無意間看到桌上的妝奩,才想到這個法子。」被他這麼一夸,寒招財高興之余,不禁也有些後悔,不該一時心急跑來告訴他這事。
她擔心以後婁德山會更加看重她,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這就去讓人找塊上好的香木,再找最好的工匠來雕刻和瓖嵌珍珠。」說完這句,婁德山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去。
「……咱們婁家有幾座莊子,我去的那座位在來逢山旁。」看著突然前來找她的寒招財,伍姨娘在回答完後,若有所思的問了句,「四姑娘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來?」
寒招財微笑解釋,「近來天氣熱得我有些消受不了,吃不下睡不好,那日吃了伍姨娘你帶回來的西瓜,我便尋思著,是不是也到咱們的莊子去避避,等天涼些再回來,所以才來向伍姨娘打探莊子的事,想著要去哪里避暑好。」她心忖著那莊子就在山邊很好,如此一來要制造「事故」也容易,譬如如失足跌落山崖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