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分後娘 第18頁

星星笑了,誰有本事對這麼可愛的「萌萌」發脾氣——鄭重申明,萌萌指的不是林志玲接生的那匹馬。

「今晚不玩撲克牌。」她笑著說。

「那要玩什麼?」

她拍拍木箱子。「玩煙火!穿厚一點,到院子里去放吧。」

听見煙火二字,韓暮幾人發出歡呼聲,連忙穿上外襖。

罷從廚房過來的韓遠把托盤放在桌面上,拉拉星星的衣袖說︰「娘再吃幾口吧,鬧起胃疼很痛的。」

星星笑開,揉揉他的頭、捧起他的臉,忍不住親一口,害得韓遠臉紅撲撲的,既歡喜又害羞。「知道了,去放煙火吧。」

這群孩子,韓歲冷酷,韓暮鬼靈精,韓遠體貼細心,韓為膽小、老愛躲在哥哥們身後,而韓客最會撒嬌,五個孩子、五副性子,但有他們在身邊,孤單離得很遠。

鄭遠山提起木箱,領著男孩們到院子放煙火。

星星坐在窗邊,抱著韓邊一面吃飯一面看著窗外,孩子們的尖叫、大笑,不自覺地染上她的心,微笑勾起。

星星很開心,來到異世的這個新年,她不是一個人……

夜深,孩子們困得很,鄭遠山打發他們去睡,由他和星星守歲。

星星想抗議,又不關她的事,守哪門子歲啊,但鄭遠山一記眼神讓她乖乖妥協,唉,怎在他的眼神攻勢下,她就氣短了呢?

你說說,兩個啥事都不做的人面對面看著對方,會看出一朵花兒嗎?當然不會,只看得頭昏眼花,想打磕睡。

但某男堅持要她守歲,怎麼辦?

簡單,讓她清醒清醒不就得了。

于是一床棉被,她被裹成粽子,然後被抱到屋頂看星星。

天氣很冷吶,況且屋頂是好坐的嗎,一個不小心就會摔成肉餅,她哪會樂意?為保障生命財產安全,星星不得不往他身上靠,拿他的身體當支點,試著保持平衡。

這一靠,淡淡的竹葉清香竄入鼻息。

星星深吸一口,承認吧!為什麼同意他住進來?恰是因為他身上的竹葉香讓她起心動念,讓她克制不住想親近他的慾望,然後……就這樣了。

她的狗鼻子實在讓人深感困擾!「為什麼睡在衣櫃里?」

淡淡的聲音、淡淡的提問,卻讓她鼻子發出酸澀訊號。

這個習慣,爸媽不知,哥哥姊姊發現過,卻只丟出一句「怪癖」批評,沒人想要深究原因。

「習慣了,不開心的時候,密閉空間會讓我感到溫暖舒服。」

「好端端的,怎會養出這種習慣?」

仰頭,今天沒有月亮,讓滿布夜空的星星更亮眼,她不確定愛去山上看星星的哥哥,有沒有也在看著同一片星空,她想家了,非常想,即使家人沒那麼愛她……

「我爹娘很忙,非常非常的忙。」

「然後?」

「八歲那年,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一個人被車子碾過,堅硬的頭骨被壓碎,里頭白的紅的東西被擠出來,灑了滿地,我這才曉得,原來腦漿是白色的,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吃番茄蛋花湯。」

鄭遠山不懂,這和睡衣櫃有什麼關系,但他耐心听她說話。

「我回到家里,知道爸爸肯定不在,哥哥姊姊一定在學堂上課,但是我的恐懼迫切需耍安撫,我沖進娘屋里,娘听見開門聲,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大叫,‘完了完了,我要遲到了。’然後隨手套上一件衣服,匆匆忙忙往外跑。

「我追在娘身後,想告訴她自己有多恐懼,但是她沒發現我的不對勁。

「叩!門關上,偌大的空屋子將我的恐懼放大數千倍,我害怕、驚恐,八歲的孩子解決不了這種復雜情緒,我只好抱著自己的小棉被躲進衣櫥里。

「小小的衣櫥、很多的衣服,讓我感到溫暖而安全,讓我被放大的恐懼縮小再縮小,那次的經驗教會我,當不安寂寞、傷心委屈來襲,只要躲進衣櫃,就可以獲得解決。」

她有很好的敘事才能,短短的故事,讓他听見她無助委屈。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擁有爹娘全部的關愛與照顧。

「你爹是做什麼的?」

「他是個畫家……畫師,他的畫很厲害,許多人願意捧著大把銀子買他的畫作,我娘會喜歡他、想嫁給他,恰恰因為她也喜歡畫畫,並且深深崇拜他。」

靜看她的表情、細听她的言語,他確定這不是謊言。「你有手足嗎?」

「有,我哥哥叫朱陽陽,他很會讀書,也很會賺錢,但性情冷漠,總喜歡一個人,一個人旅行、一個在夜空下看星星,一個人享受孤獨的狂歡與洗禮。

「我姊姊叫朱亮亮,長得很漂亮,很會唱歌跳舞,但最厲害的是很會吃,她有一票喜歡她的男女,他們說,看姊姊吃東西,有種舒壓的幸福感。

「我叫星星,是個又丑又胖、一事無成的家伙,我們家有星星、月亮、太陽,我問娘,如果再生個弟弟要叫什麼?娘回答,照顧你們三個長大,我都快累死了,再生一個,直接送養,名字由養父母取,與她無關。」星星失笑,老媽什麼時候照顧過他們?與其陪孩子,她更寧願把時間浪費在畫畫上吧!

「看吧,我娘多不負責任,身為娘的女兒,我肯定不會是個合格娘。阿歲他們跟著我,肯定會很辛苦,但沒辦法呀,是他們決定要跟著我,我旁的沒法教他們,只能教會他們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獨立自主、拿吃苦當吃補,要不然……」

「不然什麼?」

「不然他們會跟我一樣,什麼都不行,只能混吃等死,從下流青年混成下流老人。」

「你沒有混吃等死,你很有本事。」他中肯道。

星星長嘆,那是在這里啊,在二十一世紀,她的功能已經被照相機取代。

「這是你說過最好听的一句話。」

「這是夸獎?」

「不,這是諷刺,諷剌你的臉很臭,嘴更臭。」星星咯咯笑出聲,原來不看他嚴肅的眉眼,她就有勇氣嘲笑對方,再吸一口他身上會讓人減壓又愉悅的竹葉香,她笑彎一雙眉毛。

「你也沒有好到哪里。」他悶聲回答。

「至少我比你漂亮,美女就算捧心蹙眉也是美。」

「你自比西施?」

「西施算啥?我是周子瑜。」

「周子瑜是誰?」

「全球公認第一美女。」

全球是什麼東西,听不懂,但「第一美女」這四個字下得很重啊,他嫌棄地看她一眼,不曉得她是從哪兒得來的自信。

接著,他們又叨叨絮絮聊起來,他的身家故事很貧瘠,除「家中雙親早逝,尚未成親,無兄弟姊妹、孑然一身」之外,沒了,她只好往旁的方面聊。

笑話?他不行,兩性關系?他不行,星星東拉西扯,終于扯出他在行的。

他居然擅長政治?星星對政治冷感,但她不排斥藉由這個話題多了解身處的時代。

于是他告訴她,大殷的朝局與百姓民生。

她是個滿分傾听者,她耐心听著,不懂之處也沒忘記發問,她表現得專注而認真,鼓動起他說話慾望。

這場談話讓餐桌上的不愉快煙消雲散,在住進朱家的第一天,鄭遠山成功地拿下孩子的信任以及星星的友情。

天際剛浮上一抹魚肚白,韓眾陸續起床。

刷牙洗臉後,大雙胞胎進廚房燒水煮早餐,小雙胞胎掃雪掃地,而酷老大在腰間系上柴刀準備出門。

這是大年初一,每個人都應該好好休息的大年初一!

冷眼旁觀孩子們俐落的動作,可以見得平日里訓練有素。

問題是他們才幾歲啊?而家里年紀最大、輩分最高那個,還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大覺,這樣公平嗎?但凡有一點點良心的人都做不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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