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山想抗議,想把星星從床上拽下來痛罵一頓,但他沒立場也沒有資格。
強壓下不滿,他擋在韓歲身前。「你去哪里?」
「砍柴。」
餅了年才九歲的孩子啊,她知不知道山上很危險,竟讓他一個人上山,萬一踫到野獸怎麼辦?
「我來。」他接過簍子和柴刀。
有人接手,韓歲走到牆角,拿起木桶。「你又要做什麼?」
「提水,小麼尿片用得凶,家里得多備點水。」
鄭遠山眉頭越皺越凶,這是孩子該做的嗎?他們應該習文學武,而非做家事。他吞下不滿,咬牙道︰「放著,我去提。」
韓歲看他一眼,點過頭後,轉身進廚房。
鄭遠山彈指,兩個黑衣男人出現,他把東西交出去,道︰「去提水、砍柴。」
大人叫他們做啥?他們是隱衛,不是下人啊,不過……帶著幾分委屈,他們還是照做了。
鄭遠山大步流星走到星星房前,猶豫片刻後,舉手敲門。
終于不必上街頭賣藝,終于可以睡到自然醒,終于可以睡足四個時辰……她覺得人生美景無限。
可……砰砰砰,吵死人的敲門聲正在嚴重破壞她的幸福感。
星星把棉被拉到頭頂,拒絕災難降臨。
鄭遠山在敲過數十下門,星星絲毫沒反應後,直接推開門,不請自入,他走到床前,拉開棉被——
天!就算有地龍,外面是低于零度的天氣欸,這一扯,冷空氣以撲天蓋地之勢將她包圍。
有沒有良心啊!她鼓起腮幫子,昏沉睡眼瞪上鄭遠山。
她的眼神迷蒙,頭發在身後散亂,臉頰紅撲撲的,神態嬌憨可掏,帶著微怒的眼楮美得驚人,那一眼……讓他心頭怦怦跳個不停。
他真沒想到,剛睡醒的女人會這樣美麗。
他吵醒她,就為了把這傻樣子擺給她看?
「你口口聲聲規矩,難道擅闖女子香閨是規矩了?」星星氣急敗壞。
她的指責喚回他的神志,鄭遠山努力恢復正常。「我們必須談談。」
「不能等我睡醒再談?」都談一整晚了還沒談夠?她是房東,不是心理諮商師好嗎?
「這件事非常重要。」
重要到顧不上他最在乎的規矩?悶吶,怎地這家伙才搬進來,就儼然成了半個主人,他是不退不理解「房客」這兩個字的定義?
算了,等精神旺盛時再花點口水和他談談主客之分,眼下……她還想睡回籠覺,盡快將他打發為首要之事。
星星拉過棉被圍住自己,無奈道︰「說吧。」
「洗衣煮飯、砍柴提水,不是孩子們該做的。」
「所以呢,我來做嗎?對不起,你可能沒有弄清楚,我沒打算把他們當成少爺供起來。」
「他們喊你娘。」
就說吧,那幾個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從昨晚開始就一口一句的喊娘,明明說好了的事,怎麼說反悔就反悔,害她不知不覺間也以娘自居。
「我和他們不是那種關系,需要我拿他們的身契向你證明嗎?」
「他們是韓將軍的後代。」
「又如何?我跟韓將軍、信將軍都不熟,他們現在的身分是下人,這是個不必爭論的事實,他們不做事,我干麼養著他們?難不成我是為了想要做牛做馬才買下他們?」
「你不養,我養。」
神志在瞬間變得清明,星星坐直身子,凝聲問︰「你要把他們帶走?」
如果是在他們剛加入那幾日,她會拍手叫好,大聲說「請便」,但是現在……念頭剛起,心便空落落的,好像有人拿刀子往她心上刨肉似的。
幸好他的回答,不是她想的那個。
「他們還是住在這里,但我去買幾個人回來,往後家事不必他們插手,下人的吃喝及孩子們的生活需要,我會負責。」
「不做家事,他們要做什麼?難道要從早混到晚?」他可知道,無聊的小孩子會招惹出多少麻煩嗎?
「這年齡應該念書習武。」
「我教?」
「你行?」
這兩個字已經夠可惡,再加上他又伴隨一聲冷哼,簡直是徹頭徹尾的輕視與羞辱。
「有錢就可以踐踏別人的尊嚴?」她斜眼冷笑。
「我買人、找師父,月銀由我支付,另外我還給你……」他挑眉輕笑。「每月一百兩,這樣你的尊嚴能被踩兩下嗎?」
惺忪睡眼在最短的時間內洗淨擦亮。憑空掉下來的一百兩欸,大年初一就撞到這等好事,新的一年肯定幸福圓滿、快樂無限,雖然有些丟臉,但是……她笑容可掏,道︰「行!只要有錢,想踐踏的朋友請抽號碼牌。」
「所以,達成協議了?」
「我……再想想。」她這是在試探漲價空間。
沒想他竟翻臉不認人,道︰「不行的話,直接把他們轉賣給我。」
「想都甭想!」
星星斬釘截鐵的回答讓他一愣,眉頭微皴,嘴角卻輕輕揚起。「為什麼不?他們不過是幾個下人。」
他問住她了,對啊,為什麼不?
鄭遠山那麼有錢,說不定一個轉手,又是幾百上千兩銀子入袋,她的人生還很長,不該在韓眾身上耽誤,何況她長得這麼美,說不定很快就會覺真愛,而再多的真愛也無法讓對方接收六個拖油瓶……她應該點頭的,應該、用力、給他、點頭、下去。
但是……不想啊,不願意啊,她就是不肯啊!
「為什麼?」他追問。
「哪有為什麼,不要就不要啊,一定要有原因嗎?」因為她習慣小孩哭聲相伴行不行?
因為她想把小正太養成大正太,再吃掉他們行不行?
「為什麼?」他咄咄相逼,企圖催出她的答案。
大概是覺得聲音不足以威嚇星星,他擺出身材優勢。
鄭遠山上半身朝她逼近,迫得她不得不往床里側仰倒,他彎腰看著她的眉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十公分,害得她……又聞到他的氣味。
那味道會讓她安心、安穩、安定,會讓她忍不住想朝他靠近。
好想啊,好想化身大野狼,一把將他的臉拉下,朝那兩瓣紅唇狂親猛啃。
好想啊,好想在他身上滾來滾去,做盡體力活兒,好讓全身上下沾染他的氣息。
只是他的動作很曖昧,他認真的表情卻半點不曖昧,彷佛打死都要追出答案似的,有人這麼固執的嗎?害得星星腦袋已經一團混沌,眼楮還得骨碌骨碌轉,非要轉出一個合理答案。
「很、很簡單啊,我更喜歡放長線釣大魚,如果你把他們買走,我每個月還能賺到一百兩嗎?」
他不是傻子,一看就曉得是硬擠出來的答案,不過這號言不由衷的表情讓她看來更甜更美了。
他見過的美人不少,卻沒踫過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但是星星能,她讓他某部分的慾望節節攀升,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是不壞。
鄭遠山道︰「想要錢,就別苛待他們。」
苛待的標準誰來定?星星想問卻沒問,因為她很忙,忙著壓下心頭不斷冒出來的「好想啊」。「談完了?我可以起床嗎?」
無來由的感覺襲來,當了一輩子正人君子的鄭遠山突然好想調戲星星。
他想,便做了,打橫抱起她!
一陣天旋地轉後,星星發現自己被他抱在膝間,這種動作比起方才,曖昧度上升百分之兩百。「你想做什麼?」
他反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啥,這樣的對話是在同一個頻率上嗎?
目睹她的錯愕,鄭遠山笑開懷,他是實踐率很高的男人,裹足不前不在他的字典里面,于是俯,他想擷取她的紅唇。
看著越靠越近的鄭遠山,星星的心跳從六十直奔一百八,她的初吻……歷經兩世仍然保存的初吻,就要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