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丈夫關切的言語,佟若善覺得整顆心都暖了起來。「我是別人為難得了的嗎?別太小看我了,你來瞧瞧這是什麼,我把你的家當全拿回來了,你可別太佩服我。」
「大嫂肯給你?」刑劍天有些出乎意料的挑眉,他以為至少要拖上幾個月。
「不給還留著填棺材底嗎?」她這人最大的美德是有耐性。
「瞎說什麼,等了你一天了,還當你要放我孤枕難眠,才成親沒多久就被嫌棄了。」賬冊才不是重點,他擁著妻子走回屋里,先給她倒了杯熱茶暖暖身子,乍暖還寒的,容易受涼。
「早就嫌棄了,後知後覺,瞧我多可憐,忍著和你睡同床。」佟若善皺起鼻,嬌俏的樣子可愛又逗趣。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夫人。」刑劍天好笑的重重吻了她的唇一下。
瞧兩個主子又膩在一起,四青自動自發的各自散開,青芽把大箱子卸下,放在內室的百巧櫃里,青絲走向小廚房,準備為餓了一天的主子做頓豐盛的佳肴,青蟬和青桐則是去幫忙青絲。
「別又來了,稍停一下,我這會餓得慌,可沒力氣應付你。」佟若善趕緊從他腋下一溜,順勢踢掉腳上一雙鞋。
屋里都是自己人,為了舒適,她用兔毛做了一雙室內拖,她一入屋就換鞋,兩腳踩在軟毛上。
見她穿得歡的刑劍天也比照做了一雙,不過他用的是虎皮,一白一黃兩雙毛絨絨的拖鞋,怎麼看怎麼滑稽,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不過這也是種閨房情趣。
「阿善,你學壞了,滿腦子那回事,我只是疼疼你而已,瞧你就春心蕩漾了,真是太不可取了。」刑劍天故意調侃道。
佟若善氣得一口咬住他的指頭,發狠的磨牙。「那你就別踫我,看你能忍到幾時。」
「不踫你還是個男人嗎?我這人忍功不太好。」他捧起她的小臉又是一吻,這一次帶著令人銷魂的款款柔情。
好不容易一吻方休,她稍微喘過氣來後,才道︰「好啦!知道你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小女子多有得罪了。」她拍拍他肩背,示意兩人談一談。
刑劍天一正色,將她抱在懷里,坐在靠窗的軟榻上,此時紅莓已落,結出一粒一粒的小青果。
「大嫂怎麼肯把賬冊給你?以前我曾提過要看一看,她總有千百個理由打消我的念頭。」讓他自覺沒趣的模模鼻子走人。
「那是你用錯了方式,有些事我做得你做不得,你尚且顧慮她是你大哥的遺孀,心想她的這輩子就這樣了,難免多有縱容而不忍語氣重些,而我沒有你那些攀絲牽藤的情誼,想下重手較無顧忌。」她裝出凶狠的表情,可是狠不起來,巴掌大的小臉反倒嬌色浮翩,惹人憐笑。
刑劍天好笑地揉著她軟綿綿的耳珠子。「下重手?」能有多重?拎只碗的氣力罷了。
「反正我是虎口奪食了,比你強上一點點,那你呢,查得如何?」事隔多年,當年的許多證據應該都沒了。
一說到令人沉重的話題,他俊美的面龐蒙上一層冰霜。「有些端倪,較近的陳家姑娘有幾個丫鬟,據她們所言,她的確是害怕我的克妻之名不想嫁,可是前一晚還在試嫁衣,雖有不願但仍認命,她還要丫鬟早點喚她起床……」
「可是……」佟若善知道他還有下文。
「她們覺得奇怪的是,陳家姑娘一夜未傳喚她們,可是在收斂尸體時卻發現桌上多了一盤吃過的糕點,當時她們也沒多想,全往屋外的樹根里倒,畢竟那時的每個人都很傷心。」
「你認為糕點里有毒?」正好她今天也遇到一樁。
「至少是個疑點。」平空出現的事物不見得是好事。
佟若善想的是另一件事。「阿天,關于你刑克的流言,是何時傳出來的?高門大戶誰家不死幾個人,可就沒听過有人說他們不祥。」有人說才有人傳,源頭在哪里?
他叫她阿善,她便叫他阿天,她說這叫禮尚往來,他則糾正她,說這叫做夫唱婦隨。
刑劍天陷入思索,忽地面容一肅。
佟若善知曉他這是有答案了,便道︰「也許我們該引蛇出洞。」不能老站著挨打。
「不行!」他眸色深冷,抱著她的雙臂倏地收緊。
「我不會有危險的,你不是派了八個暗衛保護我嗎?」她還配了幾種迷藥防身,毒不死人卻能令對方失去行動力。
刑劍天沉著聲,對她的態度難得這般冷硬。「我不會讓我的妻子做餌,你想都別想。」
他害怕失去她,因為這女人已經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佟若善輕撫著他的臉,試圖說服,「阿天……」
刑劍天話鋒一轉,打斷道︰「忘了一提,你拿回來的不是我的全部家當,只是十分之一,她又不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把所有身家交付給她。」
「什麼?!」佟若善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一心想著他到底有多少私房。
第十一章引蛇出洞(1)
「相公,我今天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我今天的妝發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你看我戴的首飾好不好看?」
「好看。」
「你覺得我今天穿的鞋好不好看?」
「好看。」
「噯!你就一句好看想敷衍我,太沒誠意了!」佟若善說是這麼說,但笑得兩眼發亮,一副就是深受丈夫寵愛的模樣。
「你怎麼樣都好看,不穿更好看。」最後一句話,刑劍天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只有兩人才听得見。
下流!她無聲的一啐,面上帶笑。「相公,你這話說得真褽人心窩,能嫁你為妻真是我這一世最大的福分,我願與你比翼雙飛,在地連枝,生生世世如那藤與樹,生也纏,死也纏,纏到死,永不分離。」
「真的?」他的黑瞳燦亮。
「假的。」佟若善笑得可開心了,彷佛天上星辰全朝她涌來。
「阿善……」刑劍天聲音略沉。
「這一生都還沒有過完,干麼要想到下一世,好好的過完今生才能期待來世呀,說不定沒兩年你就厭了我,擁著新人笑滿懷,男人的痴情是神話,人的一生很難遇到一回。」她不認為自己是個幸運兒。
她是個活在當下的人,她相信人定勝天,卻不信愛有永恆,現實又實際,先愛了自己才有能力去愛別人,她把婚姻當事業在經營,同在一條船上就要同舟共濟,破除萬難。
她不確定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愛刑劍天愛到願意為他死,她只知道目前來說,她對他是有情的,而且日漸增加,人的感情是相處來的,只要他一直待她好,沒有二心,她也會真誠相待。
「我不會。」他會是那個神話。
「不會拋棄我還是不會對我好,早早找了下一個……哎喲!你做啥擰我!」這男人的脾氣真暴躁。
刑劍天恨恨地作勢要咬她。「小妖精。」但落在她粉頰上的卻是一陣細吻,把一向泰然自若的小女人吻出一張大紅臉,臊得睜大杏目睇了他一眼。
「說好了做做樣子,你別給我玩大,咱們是引蛇出洞,不是讓你席地而床,盡吧些壞事。」佟若善可沒大方到讓人觀賞活,露天赤身的做起野鴛鴦,地上的野草可扎人了。
自從佟若善拿到賬冊之後,他們所居住的正屋不時發生教人啼笑皆非的小破事,惹得他們不得安寧,譬如半夜出的貓叫聲,連叫了好幾天讓人沒法好好安睡,捉了一只來兩只,隔日又來四只,數量以倍數增加,還有,有下人瀉肚子,一個、兩個、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