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似錦下堂妻(上) 第21頁

柴王氏臉上樂開花了,索性說過兩天家里辦席面,請幾個親近的嬸子過來坐坐、喝茶。

只是柴王氏說得隱晦,並沒有告訴好姊妹們自己搬進了三進的宅子,一群人也以為她只搬家,了不起換個刮風下雨比較不心慌的宅子,能有什麼呢,大家嘴上應喝著,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哪里知道過了兩天,一個揣了十顆雞蛋,一個抓了只雞,一個拾攝了幾樣糕點去到雁子胡同,看見那樣一間宅子,連腳都不敢邁了。

知道宅子是樂不染買下的,幾個婦人忙不迭的夸獎和羨慕,回了家之後,樂不染的能干卻是傳了出去。

柴子是男人,沒什麼適應上的問題,倒是勺娘有些為難,宅子漂亮歸漂亮,住著也寬敞,但是距離她拿繡活回來的鋪子太遠了,遠得幾乎要繞過小半個南城,樂不染給她出主意,讓她換東家。

勺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第七章  第一個送花給她的男人(2)

為了看宅子,樂不染在城南轉過幾回,知道城南這里有家巧繡坊規模還挺大的,鋪子大,對繡品的要求自然就多,可想而知,要是繡娘的活兒做得好,給的價錢也不會少。

勺娘的刺繡活要是能得巧繡房的青眼,接到大戶人家的活兒,怎樣都比她苦苦繡了許多扇面,荷包和香囊只能換到十幾文錢要值。

樂不染覺得勺娘的繡工不錯,但弱在花樣子不夠靈動,她的花樣子在縣城里缺乏獨特性,繡出來的成品也就少了那麼點靈氣。

要是有獨一分的花樣子,定能加分不少。

飛針也線,在布帛上繡出錦繡河山,她不行,可描圖,畫花樣子,用色、布局,她行。

「勺娘姊,我閑時畫了不少花樣子,你要不看看喜不喜歡?」

她上輩子的女乃女乃可是蘇繡的杰出藝術家和傳人,名聲響譽中外,縷件曾有花能生香,鳥能听耳,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美譽,年輕時還曾在各地收徒傳藝,後來年紀大了,不耐煩到處奔波,便尋了一塊清靜地過起了逍遙的生活,住的是四合院屋子,吃的是自己親手種植瓜果,身上穿的,腳上踩的都是古色古香有著美麗盤扣的中國服,優雅質樸,像潑墨山水一樣,彷佛從古代穿越而來,安寧干淨而純粹。

女乃女乃生平最大的遺憾就是教不動她這笨手笨腳,一口氣能捏彎繡針,弄破真絲繡面,把十指頭戳成成豬頭的孫女學會剌繡。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沒辦法的!

繡樣拿來了,勺娘一張張翻過去,這張紫藤花樹下雙貓耍團球,那張鯉魚蜻蜓蓮荷,孔雀開屏、雀鳥梅枝啼春,每一張不是素描,而是一一上了顏色,活靈活現,這哪里是花樣子,拿去賣,能得多少銀子啊?

她愛不釋手,用指尖虛描著那些花樣,她把全部的花樣子都抱在胸口,撒手不放。「這些全都可以給我嗎?」

「勺娘姊要喜歡就拿去吧,擱在我那跟廢紙似的,沒多大用處。」

勺娘都不知該說什麼了。「我也不貪心,只要能多掙點錢回來,能供廷哥兒也上學堂去,就好了。」

樂不染把在炕上玩竹篾球的廷哥兒喚過來,抱著他,用手巾抹掉他額頭的汗。「廷哥兒想去學堂上學?」

那張和勺娘長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小臉蛋點點頭。「想。」

「為什麼?到處去玩不是很好,被先生拘在課堂里可不能說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喔。」樂不染其實並不覺得六歲多的孩子就得往學堂送,不說他們坐不坐得住,還沒發育好的手指要是硬性壓迫他們拿筆,對發育不好。

倒不如讓孩子該揭瓦掏鳥蛋的時候去使勁的玩,這樣該有的童年有了,長大才不會抱憾沒有童年,過兩年再送他去識字學習,這樣孩子也比較容易專心。

「廷哥兒想和舅舅一起上學堂讀書識字,明白做人的道理,趕快長大,可以賺很多錢來孝順娘和姥姥。」他一直是知道的,當初就是因為家里養不起他所以才把他送養的。

「真是個好孩子。」樂不染說道。「有志氣,姨姨最喜歡有志氣的孩子了。」

被兒子童言童語給收買了的勺娘把廷哥兒抱了回來,無言的用下頷摩挲著他柔軟的頭頂,听了樂不染的話,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粲笑。

天下父母心,當母親的,只要听到有人毫不吝嗇的夸獎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照單全收的。

「那改天廷哥兒就和舅舅一起去學堂習字吧。」樂不染拍板。

按理說柴子十六歲,該是上藍田書院的年紀,可他就只有幼年時候啟蒙而已,若是讓他去了書院,跟不上的挫折感不說,也學不到什麼,不如讓他進崇儒學堂重新學起,為此,她打听過崇儒學堂分啟蒙館和六藝館,入學的對象一般是地主子弟和平民子弟。

這一來柴子和廷哥兒可以同在一個學院上學,只是不同教室和先生。

到時候每日上學,讓柴子多帶著廷哥兒就是了。

「小姐,這怎麼可以?」勺娘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廷哥兒倒是開心得一躍而起,後來發現自己太過忘形,又覺得娘的神情好像不是很贊同,遂小小聲的問︰「我、我真能跟著舅舅一起去學堂認字求學問?」

「廷哥兒要是喜歡當然可以。」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揠苗助長的教育,但是小孩子喜歡讀書也沒什麼不好。

延哥兒喜孜致的,嘴角飛快的往上揚,又擔心自己太過高興會惹得姨姨不高興,連忙好力的把嘴角往下壓,倒是叫樂不染看了有些心疼,又有點心酸。

「不過啊……延哥兒的書包、鞋襪、帕子女紅這些姨姨幫不上忙,這些都要看你娘的了。」她兩手一攤。

「娘!」廷哥兒歡呼了一聲,撲進勺娘的懷抱,撲得她差點往後仰,幸好後面就是被褥,撐住了廷哥兒小牛般的去勢。

「小姐,這不行的,廷哥兒還小,不急著要往學堂去的,小姐供大哥讀書已經很不容易,哪能再添一個小的?

要是一大一小都上學去了,這束修、拜師禮、一年三節,平常孝敬,這得花多少銀子?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太不知足了。

「廷哥兒想讀就去,在學校也有同年紀的朋友,對他好處很多,要是過個幾年他真對讀書沒興趣,但能讀文會算寫,將來不管去了哪里也不會隨便被人蒙了還不知情。」

世人都以為如今不是行行出狀元的時代,想出息,不想讓人小看了去,讀書是唯一之道,大潮流這般,樂不染也不否認,至于柴子和廷哥兒往後要不要往仕途上走,就看個人的機遇造化了,這時候的她能幫上一把,有何不可。

樂不染看一直沉吟不答應的勺娘,不由得說道︰「要是廷哥兒認了我當干娘,我這干娘送他去讀書就沒什麼合不合理的問題了吧?」

勺娘有些怪異的瞅了樂不染一瞥,想說什麼卻又不好宣諸于口,在廷哥兒祈求的眼神中終于點了點頭。

樂不染點點廷哥兒的鼻子,笑呵呵的說.︰「往後要改口喊我干娘了喔。」

廷哥兒看看他娘,見她頷首同意,沖著樂不染便喊︰「干娘!」臉蛋還紅紅的。

樂不染慢半拍的想到自己才十四歲就當了人的干娘,會不會太那個了?

烏鴉鴉的黑雲飄過之後,樂不染又開解自己,干娘是什麼?就是出錢又出力的冤大頭,

和年紀沒太大關系,如果這樣想,就不糾結了。

晚上一家人圍在桌上吃飯,柴子得知這消息,也很高興,他模了模廷哥兒的頭,「這往後我不就多了個小苞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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