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似錦下堂妻(上) 第20頁

他竟然知道?

「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昭告天下。」樂不染嘟囔著。

樂不染的語氣有些沖,這般的手眼通天,讓她覺得自己被窺探了,一個大男人沒事去打探一個女人的事情誰高興得起來?

有事情想知道大大方方的來問不就是了,能說的,她不會隱瞞……不過,他這也算當面來問了不是?

「我沒有惡意。」

樂不染深吸了口氣。「你去過樂家,大概也知道那些人是什麼嘴臉,我為什麼被趕出來,因為我在他們眼中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後來我因為懂那麼一些丹青皮毛賺了錢,又因為你的緣故,我手頭多了旁人一輩子都可能賺不到的錢,既然你能知道我辦了女戶,那麼,我買宅子、想買莊子的事鐵定也瞞不過你,這些,我只是想保護自己。」

「你不怕這樣對女子的清譽有損?」

樂不染笑得很是張狂還有點諷刺,「清譽能當飯吃嗎?不過是你們男人用來約束女子行為的桎梏,你瞧我現在的身分,一個下堂婦,走到哪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立女戶什麼的,我只要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那些愛說三道四的人無非就是帶著事不關己、落井下石的眼光在看別人笑話,他們哪里知道三人成虎,自己造口業的同時,誰又敢保證那些說嘴的人不會有落魄的那天。

連彼岸沒見過這麼憤世嫉俗的樂不染,更多涌上的是心疼,她一個弱女子,被親人欺凌,什麼都沒有被趕出家門,要不是柴家人收留,今日不知流浪到哪里去了,在流浪的過程會遇到到什麼,那慘狀他不敢細想,可她這不屈不撓的性子,不管去了哪里,不管遇到什麼,就算一時失意落魄,也不會憋屈太久。

就像她堅持要立女戶那樣。

既然立就立了,這樣也好,杜絕一些不該靠近她的蒼蠅蚊子。

「你說得有理,立了女戶也好。」

咦?他這是同意了?這般輕易,她還以為身為大男人的他會有些什麼激烈的排斥言詞,就輕飄飄的點頭了。

只是她有必要經過他的同意嗎?好像他是她的什麼人似的。

也許是離別在即,他的話變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這麼多話要說,連他自己也有些錯愕。

「我給那高員外家送去了兩個揚州瘦馬,也算替你出了口氣。」

一想到高員外那個變態,樂不染心里就作嘔,府里不管是小妾、通房,甚至長得比較平頭整臉的丫頭都沒能逃過他的狼爪,那麼骯髒的人,讓她連想都不願。

揚州瘦馬,作為一個擁有成熟靈魂的偽少女,樂不染知道那是什麼。

是青樓里的翹楚,琴棋歌詠,百技精通,各方面都具備了小妾的條件,其實也就是被買賣的二女乃。

「你答應她們什麼了?要不然她們怎肯答應替你做事?」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她才不信。

這真是很大的誘因了。

不是所有的青樓女子都喜歡送往迎來,連哭都不能的賣笑生涯的。

從良的背後自然少不了要完全抹去青樓伎子的痕跡,去到一個完全沒有人知道她過去的地方,重新開始,要做到這些,需要銀錢、關系,還真不是平頭百姓能應允下來的。

「你為什麼要替我做這些?」她不覺得和他的交情足夠他做這些,她腦子轉來轉去,忽然轉到了什麼,氣定神閑的臉蛋忽然就有那麼點不自在了。

想什麼呢,樂不染?

女人就這點最糟糕了,只要某個不錯的男人對你多做點什麼,還是多看一眼,就自作多情的以為人家對你有意思。

其實真要有那麼點心思,通常很快就會變成沒意思了,更多時候,可能連普通的朋友做不成了。

他還沒能說點什麼,勺娘、柴氏和換了一身新衣的廷哥兒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氣出來了。

兩個大人一見連彼岸又要下跪。

連彼岸輕輕一陣掌風掃過去,托住兩人的膝蓋,讓她們怎麼都跪不下去,勺娘發現自己怎麼都屈不下去,這才知道恩公不喜歡人家跪來跪去。

她滿懷感激之情的見他上了馬車,「馬夫」元嬰見狀,也趕緊跳上車線,別看他胖,這動作還真利落得很,手握韁繩,吆喝一聲,馬車絕塵而去。

勺娘彎著腰千恩萬謝,無論多少言語都無法表達她的感謝。

「唷喝,終于可以回家了。」元大少爺是個安靜不下來的人。

然而馬車里的人又恢復蚌殼死性子了。

某人掀開車簾,「喂,你多說一句話會死啊?」見到連彼岸攤開的竹籃里那麼大一顆的飯團,不依了。

「喂,我說連入雲,你也太不夠義氣了,我剛剛分明看到樂姑娘捏的飯團也有我一份,你別獨吞了。」

那香氣……好香啊,他也餓了好不好。

連彼岸離開車廂,抬腿往車轅坐下,順手扔了一顆小點的飯團給他。

「連彼岸,你見色忘友,我要絕交!」

連彼岸見元嬰一臉嫌棄,不要嗎?手里的飯團便收了回來。

「……到底是不是朋友?」有人氣炸了。

友誼的小船因為一顆飯團說翻就翻了。

搬家前幾天柴王氏和勺娘開始收拾東西,本來以為沒多少,而且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可東西都已經搬過去兩趟了,柴王氏卻發現東西越收拾越多。

樂不染也不說什麼,左右新宅子大得很,到時候女乃娘一看舊東西和宅子不搭,自然會慢慢的汰舊換新,現在去叫她不要收拾那些舊東西,她一樣也舍不得。

收拾了三天,雁子胡同那邊也打掃出來了,畢竟宅子有段時間沒住人了,有些灰塵和潮濕,所以樂不染事先除了草,又買了許多干艾草,堆放在各個角落,將蛇鼠蟲蟻薰了薰。

如此連續薰了兩天,這樣一收拾,宅子的蚊蟲什麼的已少了很多。

這天,一家人早早起來,雇來的毛驢車已經在門口了,他們將所有的箱籠都裝上去,柴王氏親手鎖了門,一行五人上了車,去新家了。

搬進新家後最樂的要數廷哥兒了,勺娘也不拘著他,讓他在宅子里四處瘋跑,只是這孩子總跑不遠,片刻就踅回來瞧瞧,見他娘手里忙著事,見著他,對他笑一笑,給他一個果子,他就心滿意足的放了心,咧著嘴又到別處玩了。

幾個人都看在眼里,這孩子還沒有安定感,雖說到新宅子,一切和以前都不同了,但是怕被丟棄和送走的心,一時半刻怕是還無法消褪的,大人能做的就是盡量的讓他明白,他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不會再有人要他走開的。

對于兒子能奇跡般的回到身邊,又從連彼岸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因為樂不染的緣故,她出錢又出力的緣故,勺娘對樂不染除了感因心再感恩,在行事上也更是盡心盡力。

樂不染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是為了博得誰的好感,還是收買人心,只是看著勺娘不再眉掛輕愁,家里還多了孩子的笑聲,她覺得還頂不錯的。

三進院子,光屋子就十幾間,正房三間,中間堂屋,東西擁房,還有左右兩耳房,柴片氏是長輩,推離不了之下住進了正房,東西廂房同樣也是三間,商量了一下,柴子住了東廂房,勺娘帶著廷哥兒住了西廂房,樂不染自己一個獨立跨院。

空出來的房間也就收拾了一間當客房,其他的也就不收拾了。

幾天之後,總算安定下來了。

住在雁子胡同其實好處還不少,柴王氏繼續批魚賣魚,雁子胡同距離以前的集市不遠,路大條又好走,以前一同在集市賣東西的都是熟人,幾個相熟的知道她搬了家,還打趣要來熟悉一下門路,要不然哪天想串門子都不知道往哪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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