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情小日子 第10頁

這年代的人都早婚,十五訂親,十六迎親,鄉下人家尤其盼著多添丁分擔家中的粗活。

「是呀,也該是時候了。那你呢,帶了什麼,還用了兩只籮筐,遮得嚴嚴實實。」

每回都看秋山小子買了一堆糧食回去,教人看得眼紅呀!野味比農家產的蔬果值錢多了。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我們秋山打的兔子、狐狸,還有我撿的栗子、棗子、核桃,和處理過的山蕉,這天兒越來越冷了,也不知還能進幾次山,就湊和著賣,攢點銀子在手上好過年……啊!我差一點忘了這個。」牛青苗從籮筐中取出兩包油紙包著的吃食,遞給阿滿嬸。「這是麻花卷,一包不太甜,一包是裹了糖水的,因為太耗油了,沒敢多炸,你們可以拿來當零嘴吃,脆香脆香的。」

榮叔不收坐牛車的費用,他們夫妻倆也不好意思白坐,兩家住得近才有往來,因此拐著彎用吃食抵車錢,不能老佔人便宜,常讓人吃了虧,否則鄰居可做不長久。

「噯!你這丫頭就是心眼多,用甜食來甜我的嘴。老頭呀!你也吃一根,挺甜的。」脆脆的,有一股很濃的蛋味和……咦!這是什麼味,濃香濃香的,不黏牙,阿滿嬸一直在想著那股濃香是什麼,是她沒吃過的滋味,而且非常好吃。

「啊!這味兒……真妙!」好像有著女乃味。榮叔的舌頭比妻子靈敏,一嘗就嘗出蹊蹺。

「你呀,心靈手巧,就會弄這些小吃食,難怪你家秋山對你服服貼貼的,你都把他的胃勾住了。」阿滿嬸調笑道。女人還是要會做菜,就連她也被先前青苗的一盤梅菜扣肉給收買了,念念不忘那扣肉的油女敕多汁,入味十足。

「也沒旁的事,就會弄兩樣吃的。」牛青苗謙虛的道。

第三章原來是個有戀妻情結的(2)

「青苗,阿滿嬸也是關心,听說重陽那天,那邊的人過去鬧了一回,沒把你家搬空吧?」

吳秋山的大嫂、二嫂又故態復萌,借著重陽節要孝敬爹娘的由頭,到了吳秋山的家又想大肆搜括一番,看到院子里種了白菜、菠菱菜、角豆、茄子、黃瓜,二話不說就要去摘。

一看這兩人宛如土匪了,牛青苗管他嫂子不嫂子,從灶坑里抽出一根燒得正旺的木柴,毫不猶豫的往兩人裙子一燃。

想當然耳是雞飛狗跳,偷雞不著蝕把米的馬氏和錢氏被燒得哇哇大叫,邊罵邊跑的找水滅火,把臉都燻黑了,頭發也燒焦了一大截,像被狗啃了,十分狼狽的跑出院子。

這是她們第一次失手而歸,也加深了牛青苗想築牆修門的念頭,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儲備的糧食落入白眼狼手中。

牛青苗不好將那天她教訓人的經過說出口,只好避重就輕的帶過,「還有……還有剩下的。」

「那幫良心被狗吃了的,自家人也搶,一次兩次的囂張,你可別再忍下去,不然他們會得寸進尺,連個尺頭都不給你留下!」阿滿嬸見她低下頭,對于她的委屈隱忍更感不舍,氣憤的罵道。

「好……」牛青苗虛弱的輕應一聲。

入了鎮,吳秋山小兩口和榮叔夫妻分開走,吳秋山背著兩簍大籮筐十分顯眼,一簍籮筐裝著野味,賣給常收山貨的酒樓,得銀十兩,他左手收錢,右手就交給媳婦兒保管。

另一籮筐裝的是山蕉,分成生的、半生和全熟三層,生的炒來吃,半生的裹粉油炸,全熟的自然是剝了皮直接吃,甜中帶酸,酸中帶甜,有一戶大戶人家十分喜歡,特意囑咐了好幾回,只要一入鎮一定要給他們帶來。

山蕉賣價不低,加上當銀共十五兩,他們到鎮上走一回賺了二十五兩,等于三十畝地一年兩作的收成。

眼見收益如此多,像花菇、木耳、栗子、核桃之類的山貨牛青苗遂打算不再往外賣,冬天的蔬果向來缺乏,她決定索性把剩下的山物曬干,留著等天寒地凍再用。

這時候地窖就派上用場了,剛入了十月,她就收了不少木耳和干菇,在這個季節已經很少了,幾乎摘不到,倒是栗子、核桃倒滿地,院子里的柿子樹,結出的果子跟棗子一樣大,小小的一個,她也不浪費的做成柿餅。

沒辦法,冬天什麼都缺,不自備點零嘴還不饞死。

賣完了東西,還不到和榮叔夫妻踫頭的時候,小兩口便在鎮上走走逛逛。

梧桐鎮離山坳村不遠,約兩個時辰路程,但人口數和地廣不亞于縣城,且商鋪林立,繁榮熱鬧可媲美縣城,出入方便,可容四輛雙馬馬車並行的街道干淨寬敞。

東門是富貴人家聚集的住宅區域,所以未設市集,以免擾了這些老爺夫人、小姐公子們的安寧;西門、北門就不同了,是攤販集中地,這兩處什麼都有、什麼都賣,各類貨品琳瑯滿目,任君挑選;而于南門嘛,是官衙所在地,一般百姓是不能在此任意行走,得得到允許或有出入令牌。

牛青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秋山,我會不會太潑辣了?」

「誰潑辣?」吳秋山一愣。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頭。

「你哪里潑辣了?」他媳婦樣樣都好,沒有一絲不是,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及得上她,她是仙子似的人兒。

「我一點也不溫順,對你大嫂、二嫂又是火燒,又是不假辭色的趕人,讓她們有如戰敗的公雞落荒而逃,你真的不怪我?」牛青苗自己都覺得有些對不住,她的手段似乎有些過頭了。

她是听說過本家兩位嫂子的惡劣行徑,當時只是當笑話一場听過就算了,可是當她親眼目睹她們當自家一般收成她家的蔬果時,她真的無法冷靜,那可是她用心澆溉的菜蔬和瓜果,自家還沒吃過幾回呢!尤其是黃瓜和茄子更難栽種,她試了幾回才養出略帶甜味、可以生吃的,這兩位極品嫂子居然問也不問一聲就想掠奪,她頓時一把火猛地往腦門直竄,她就是想給她們一個永難忘懷的教訓,這是他們夫妻努力維持的家,誰也別想破壞。

她想起正在熬湯的灶火,那一竄一竄的紅光似在刺激她,想都沒想地她便訴諸行事後想想她還是太沖動了,真要燒出個萬一,她良心上不好交代,本家的嫂子再壞也沒有壞到殺人放火的地步,比起作奸犯科的歹人還差得遠,她們只是人品差,不夠善良,愛貪小便宜,欺善怕惡,見不得別人過得好而已。

吳秋山憨笑著揉揉她的發。「媳婦兒做得好,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不過我一個大男人不好和婦道人家動手,才總是由著她們。」

對于兄長的蠻橫行徑他真的很憤怒,好不容易才存下一點修屋頂的銀子,她們說拿就拿,表面上說得好听,是要用來孝敬爹娘的,但他很清楚,這些錢一文也沒落在兩老手中,全被兩對兄嫂給分了。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總不能擼起袖子和她們搶,這樣傳出去能听嗎?

所以他一忍再忍,想著都是一家人的分上,且大哥、二哥拖兒帶女的,他就當養養佷子、佷女吧,反正他只有一個人。

後來他年紀漸長,想要存點銀子娶老婆,大嫂、二嫂照樣上門來打秋風,他便在茅房旁挖個放甕的小坑,將碎銀子放在甕里,再用土掩蓋,一點一點不露痕跡的攢。

要不是他留了心眼,他還娶不到她這麼好的老婆,可見得他還不算太笨,懂得為自己設想。

「你不恨嗎?」他就不反抗呀!真是呆得教人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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