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想過了,何長風不僅要牛青陽為四皇子所用,還想要他們夫妻跟著出點力,吳秋山的資產目前看來還不怎麼樣,小盎之家而已,但是五年、十年之後呢?四皇子成事要資金,銀子的不虞匱乏很重要。
由于炸雞店的成功,以及養殖場的擴大和養蜂、果樹之收入甚豐,慣做買賣的何長風看出其中的商機,他也曉得誰是當操盤手,他想藉由吳家的順風車賺更多的銀子。
如今的「牛大娘炸雞店」只開了山陰縣和京城兩間,如果每個城鎮都有鋪子,獲利之巨是無法想象的,而他看中的便是這一點。
誰知道牛青苗日後會不會又無心弄出什麼賺錢的行業,盯著她準沒錯,她就是送銀子來的財神爺。
牛青苗不介意被利用,她本身也熱衷賺錢一事,但她不希望涉入皇權之爭,畢竟一個不小心,人頭怎麼落地的都不知道。
「姊姊,你不要老是憂心這麼多,你弟弟聰明得很,不會那麼笨,糊里胡涂的加入黨派之爭,我們書院一向采中立態度,不偏向某一方,你只要把自己照顧好,讓我的小外甥平安出生。」她就愛瞎操心,頂著大肚子還放心不下。
牛青苗好笑地輕擰著弟弟的臉頰肉,欣慰的道︰「你長大了,也懂事了,以後姊姊和小外甥就要靠你了,牛大人,請多關照。」
牛青陽難為情的撓撓耳朵。「文鏡,我姊姊人很好的,你以後跟著她做事就知道了,而且我姊姊最護短了,一旦她把你當成自己人,你就能橫著走……啊!姊啊,耳朵……」
「我的耳朵好得很。」這小子一得志就張狂,得好好的教訓教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橫行到幾時。
「我是說我的耳朵,快被你擰斷了……」牛青陽痛得哇哇大叫,毫無秀才的沉穩和謙遜。
「這是在告訴你一件事,禍從口出,即使是真的也不能隨便說出口,你姊姊我是護短,可是用在行動上,出奇不意才是兵家大法。」她又擰了一圈才放手。
牛青陽撫著泛紅又發熱的耳朵,提醒道︰「文鏡,你小心一點,我姊姊發起狠來也是六親不認,你看我被她蹂躪得有多慘……」一看姊姊的手又要伸過來,他趕緊跳開。
長相秀氣、身材頎長的唐文鏡靦眺的笑著,羨慕牛青陽有個好姊姊。
誰知道這麼害羞的一個男孩,日後被牛青苗教成有如一方霸主,一手掌控商、政兩界,為本朝第一富商。,
這又是牛青苗另一個不小心,她只是偶而想偷偷懶,放幾天假,把事情放給底下的人去做,不意磨出個全能的大總管,他們夫妻倆索性不管事,就讓他一人去搗鼓,結果他賺錢賺得這兩人求他不要再賺了,庫房放不下。
但這些都是日後的事。
「別理青陽,他孩子氣還很重,我急著用人,你幾時能上工?」她這肚子大得沒法好好算帳,一躺下就起不來。
「明天。」唐文鏡的聲音很清亮。有活兒可以做,就表示有銀子可以領,這樣家里的情況就能改善了。
「好,那你辰時三刻過後再過來,這幾天是采收期,收上來的帳有點亂,你就辛苦點,幫著我盯緊了,記得,你要先跟家里人說一聲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免得他們擔心。」產業太多管理起來還真麻煩,她明明不是動腦型的主管呀!
為了炸雞店的調料不致中斷,她讓何長風弄來不少外邦品種的種子,她又買下三百畝地種胡椒、番紅椒和西紅柿,因為這幾樣作物她又開了研磨作坊和果醬加工區。
秋天一到,棗子、柿子、隻果、柑橘、櫻桃、楊梅……十幾種果子都成熟了,最後一期的蜂蜜也要收了,她還種了秋麥、土豆、花生、黃豆等,地里的糧食不等人。
榮叔管著果園,大榮是鹵味作坊的小避事、小榮盯著蚯蚓養殖,就連阿滿嬸也有鹵味鋪子做事,這一家人做事都很勤奮,就是識字不多,繳上來的帳簿寫得歪七扭八的,有些字還要用猜,讓吳秋山夫妻很是頭痛。
「嗯!」唐文鏡乖巧的應了一聲。
「我先給你一個月二兩銀子,之後再看你能力做調整……」
「二兩?」唐文鏡驚訝的大叫。
「怎麼,太少了?」牛青苗也覺得少了點,不過一開始給多了,以後不好調薪,要慢慢加,才能看出東家的用心。
唐文鏡眼眶微紅,悄悄地以袖子一拭。「是太多了,我們鄰里周大叔替一間茶樓當管事,一個月才拿一兩。」
喔!是這樣呀!「我這里的帳不好管,事情多,給多一點工錢是應當的,對了,我想你家里可能有困難,我先讓你預支半個月的工錢,你把錢拿回去將家里安頓好,我這里閑的時候很閑,可忙起來要人命,尤其是年底。」
牛青陽重重的點頭。「年後最閑,你可以讀書,可是這幾個月呀,簡直不是人在過的,你真的要保重。」
牛青苗手一舉起,牛青陽人就跑了,她那肚子沉得沒法去追,只好無奈的啐上兩句,「就你話多!」接著她轉頭看向唐文鏡。「你以後就跟青陽一樣喊我姊姊就好了。」
「是,東家大姊。」遇到好主家,唐文鏡動容在心里發誓,他一定要用心做事,回報牛家姊弟對他的恩情。
听著東家大姊這個稱謂,牛青苗覺得挺新鮮的,不禁笑了,而後她讓陳叔帶唐文鏡到賬房支領一兩的安家費,待弟弟回來,她揪著弟弟的衣領又是好一番說教。
她發現啊,女人一旦要當母親了,總是特別嗦,可是沒辦法,就是控制不了。
「好了啦,姊,你不要再念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你先停一下,有件事我非說不可。」不說牛青陽的心里很不安。
「什麼事?」牛青苗好笑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弟弟。
「這幾天書院收假,我每天在宅子進進出出時,總會看見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不時朝宅子內窺探。」他一走近,那人就跑開,他走遠了,那人又偷偷模模靠近,以為沒人瞧見。
一听,她的表情多了幾分凝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是個女人,每天都穿不同的花裙,她會用方巾包住臉和頭發,讓人瞧不出她是誰,不過……」真要是熟人包得再緊也沒用,他這人沒什麼長處,認人是專精。
「唉,真不想問你。」牛青苗也大概猜出是什麼人了,她知道有個人喜歡用方巾包發,好讓落發不往前垂。
牛青陽鼻孔一哼,揚起下巴。「是姊夫那個表姊,她私底下來找過姊夫好幾回,都被陳家老大給擋掉了。」
說人人到,吳秋山衣著略顯凌亂地走到妻子身側。
「你這是怎麼了,被賊追著跑嗎?」有時賊比人還凶,偷不到就搶,搶不到就殺。
「媳婦兒別揶揄我了,比被賊追還慘,你丈夫我在咱宅子門口被人堵了,我不點頭還不讓我進門。」簡直比土匪還強橫。
「文瑤表姊?」
「不是她還有誰,我現在是一見到她就怕,能閃就趕緊閃。」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好歹要臉面。
「她要做什麼?」牛青苗嘆了口氣,這些個吳家人,真是沒一日消停。
吳秋山苦笑的搖搖頭。「她說她和鵲姊兒兩人過節很淒楚,想在中秋那天到咱們這賞月,一起熱鬧熱鬧。」
「你答應了?」把戲還真不少。
他無奈的扶著妻子小步走。「她都要給我跪下了,人來人往多難看,我不同意行嗎?」
「嗯哼!她就是吃定你心善,怎麼不來求我呀,我保證幾句話就轟得她沒臉。」人家沒下帖子邀請要來湊興,她要不要臉,強行登門的行徑最教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