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回宮(上) 第12頁

把鐘天衡擱在床上,她趕忙扶著他在床頭坐下,解釋道︰「這是艘貨船,所以艙房比較簡陋,你就將就點吧。」

「不打緊。」他在意的是他剛剛在發什麼愣,明明人都已經在艙房里了,他卻是動也不動。

「夜里,你就和天衡睡在床上。」說著,她起身到櫃子里取出兩件被子。「天衡身上已經蓋了一件,這一件就給你。」

「你呢?」

「我睡在地上就好,你放心,我這兒還有被子。」手上剩余的一件,她打算拿來打地鋪用的,反正只要不開窗,這床被子也夠用。

「我和你一道打地鋪。」

「不用了,床夠大,況且天衡不是風寒,你不用擔心染上。」

「我不是怕染上,我是怕你睡地上不夠暖。」像是察覺她的防備,他勾斜了唇,笑道︰「咱們也在客棧那張床上睡了幾夜,怕什麼?」

「呃……」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為什麼她覺得他態度很曖昧,可是要她開口問,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比較恰當。

正為難著,外頭突地傳來舵手的聲嗓。「鐘爺。」

「老劉,什麼事?」鐘世珍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有人說要找鐘爺。」

「誰?」

「說是互市的牙官。」

鐘世珍看了闌示廷一眼,闌示廷沉聲道︰「趕緊開船。」

「老劉,不用理他,馬上開船。」

「知道了。」

鐘世珍盤腿坐在床邊,低聲問︰「示廷,牙官怎會找上門,該不會是要來找咱們的麻煩吧?」

「也許,所以還是趕緊回京城較妥。」

「嗯,也是。」她輕點著頭,余光瞥見他模索著坐到地上。「雖說這是木地板,但易有濕氣,你還是睡床上吧。」

「你是沒把我當成男人嗎?」他嬌貴得連地板都睡不得了?

「當然不是。」拜托,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極品中的極品,可問題是他先前才病餅,一個不小心落下病謗,總是對身體不好。

「還是你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不是她要說,她怕的東西真的不多,只是有了兒子之後,又多怕一件事就是了。

「怕我又吻你。」

瞥見他湊近,她下意識要退開,卻發現她的袍角竟被他給壓住了,退無可退。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家伙是個慣于預謀性犯罪的累犯?

「你……示廷,我覺得這件事,咱們——」還是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對彼此都比較好。

可惡,壓好緊,她抽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魔性的男人進逼著。

「你喜歡男人,不是嗎?」他噙笑。

「呃……」

「不是嗎?」

「我是……但是……」她當然喜歡男人!可問題是她現在是扮男人,到底要她怎麼解釋?

「既是如此,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沒問題……我有問題啊,我又不是男人!她咬了咬牙道︰「我怕讓你失望,勸你還是打消這念頭。」

「不會,我可以。」

鐘世珍眯眼瞪他。她當然知道他可以,問題是她不可以!

決定攤牌的瞬間,她再一次被封口,幾乎不容抗拒的,他探入她的唇腔里,企圖勾誘她,唇舌的糾纏瓦解了她刻意的武裝,本該推開他的手卻慢慢變成環抱,回應著,沉淪著,直到——

「爹爹!」

鐘世珍猛地回神,二話不說地強推開帶著魔性的男人,扯開被他壓住的袍角,跪在床邊,笑得一臉心虛尷尬。「兒子,好點了沒?」

「爹爹,你怎麼跟叔叔親親?」鐘天衡垮了嘴角,淚水在眸底逐漸聚集。

鐘世珍抽了口氣。「沒……不是……對、對不起……」嗚,撒個謊蒙過去不就好了,可偏偏她就是說不得謊,因為一旦對兒子說了謊,等到兒子長大會撒謊時,她又有什麼立場教導他?

「好過分……」鐘天衡趴在床上抽噎著。

「天衡……」鐘世珍心疼又心虛地將他抱起。

她想,兒子大概是怕她誤入歧途,畢竟他才三歲,對于她的身分一直很是混淆,雖然叫她爹爹,也很清楚她就是娘,但她認為他對于稱謂上的分野是模糊的,所以才會對知瑤的吩咐照單全收。

而她,讓他失望了,她也覺得難過。

「我都沒有……」小嘴抿成一條線了。

「……嗄?」

「爹爹好久都不親我了。」說著說著,委屈地滾下大滴淚珠。「爹爹不要我了……」

「喔,寶貝,爹爹怎會不要你呢?」鐘世珍心疼得要命,不住地親著他的頰,嘗到他的淚,教她更加的自責。

兒子都病了,她竟還有心情跟人玩親親,她真是個失職的娘。

「我好可憐……」鐘天衡可憐兮兮地趴在她的肩頭上,雙眼直瞪著闌示廷。

雖然他是叔叔,但也不能跟他搶爹爹!爹爹的嘴只有他才能親!

「對不起,寶貝,爹爹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氣,爹爹最愛你了。」鐘世珍將他抱起,用力地親著他的嘴。

鐘天衡立刻自動加碼,捧著她的臉,用力地連親好幾下,確定把她的嘴都涂滿他的口水,他才心滿意足地趴到她肩上,挑釁地看著闌示廷。

當然,他沒忘記他看不見,看不見而已,但他一定听得見,所以他才會親得那麼大聲,就是要讓他知道,爹爹是他的!

闌示廷黑眸微綻光痕,唇角似笑非笑地斜挑著。小毛頭耍的小把戲,他要跟他認真了,不是同他一樣了?

「今兒個我要跟爹爹睡。」鐘天衡跟八爪章魚沒兩樣,短短的手腳並用著,不讓她有機會甩開他。

叔叔目露凶光了,今後他得要好好地保護爹爹,不能讓爹爹變成別人的!

「好,爹爹今兒個陪你睡。」她抱著兒子上床,面露愧疚地對著闌示廷道︰「示廷,不好意思,今兒個讓你打地鋪了。」

「無妨。」有個生病的小家伙在,他再起心動念也得有所分寸。

鐘世珍陪兒子躺下,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覺得惋惜。松口氣是因為可以避開他魔性的勾誘,但惋惜的是她沒能跟他把話攤開。

不過,回京城的路上大概有十天,總會找到機會的。

翌日正午,才剛用完膳後,舵手老劉又敲了艙門。

「怎麼了?」

「鐘爺,前頭有官船攔船。」

「嗄?發生什麼事了?」她走了好幾回浴佛河,從沒遇過這種事。

「我問了前頭的人,听說是在找人,但也沒道出姓名,只管放給官爺上船搜就是了。」

老劉的皮膚黝黑,是生活在浴佛河上的船家,來回載送貨物,養家活口。

「那也只好放行了。」她說著,壓根沒注意到闌示廷的眸色微沉。

「不過這一搜恐怕時間會拖得極長,到京城的時間會有所延誤。」

「不打緊,反正我這回是提早回京,這一來時間反而會剛好,不過多佔個你一天兩天的時間,你就照算,到了京城時,咱們再一道結。」她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又問︰「不會擔誤你的時間吧?」

她知道老劉平常就是靠這艘貨船載送貨物,就怕他後頭也跟人約了時間,要是時間上有所差池,就怕少賺還得賠錢。

「那倒不打緊,時間上還充裕得很。」老劉爽快地哈哈笑著。「咱們這要是多個一天兩天的,甭算,只要鐘爺往後運貨不忘老劉就好。」

「那是當然,待會官爺要是上船了,再知會我一聲。」

「好,鐘爺就先歇息吧。」

鐘世珍應了聲,回頭見闌示廷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得連她走近都沒發覺。「示廷,怎麼了?」

「沒事。」他輕喃著,朝他的方向靠去。

鐘世珍登時僵硬如石,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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