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虛地應了聲,正要往外走,卻被宮人攔下。「怎麼了?」
「公孫大人,皇上有旨,皇上未回廣清閣前,請公孫大人待在廣清閣。」宮人聲音尖細地說著,滿臉的誠惶誠恐。
鐘世珍微揚起眉,想了下,他之所以下令,應該是這麼做對她較好,既然是如此,她就乖一點吧。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陰霾帶霧,霧中又像是有幢幢人影晃動著,教她不禁嘆了口氣。如今想來,他確實是天衡的爹,也許同是皇室之人,所以天生純陽的體質,可以逼退無形眾生,如今他人不在廣清閣,這黑影就飄了過來。
而團團黑影里,可見她十分熟悉的飄妹,嗯……她真是不死心啊,就連宮里都跟來了,可惜她是真的幫不上她的忙,跟著也沒用。
驀地,黑影開始四散後退,遠處听見宮人報唱著,「皇上回宮。」
「公孫大人,迎駕吧。」身旁的宮人趕忙提點,就怕她像昨兒個一樣。
鐘世珍應了聲,就站在廣清閣前迎接闌示廷。
「熙兒。」闌示廷笑喚著。
鐘世珍愣了下,瞧見他身後似乎還跟著其它幾位臣子,她趕忙應聲,主動上前扶著他的手。
「皇上。」
「朕與幾位大臣有要事商議,你也一道來吧。」
「咦?」不讓她跟著上早朝,現在這樣……是要她旁听嗎?四周人太多她不好問,干脆就跟著他走就對了。
一行人來到御書房,她坐在一旁看著,陸取和雷鳴跟侍在旁,幾個大臣拿著奏折商談天下大事,她托著腮听著,大抵不外乎就是稅制、兵制和漕運上的幾個問題,听似有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對勁。
不過,她只是個旁听的,不需要出主意。那麼,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坐在這里?與其坐在這里,她還比較想回縱花樓。
她想念她那個多話的兒子,不知道他沒瞧見自己會不會吵鬧……
「世珍。」
「嗯?」欸,人咧,什麼時候走的,怎麼都沒打聲招呼。
「你在發什麼呆?」
她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才走到他面前。「沒什麼,只是在想天衡。」
「小家伙啊……朕差人替你問問吧。」
「我還不能回縱花樓嗎?就一會時間,我不會久待的。」可以知道天衡的消息固然很好,但更好的是親自見上一面,讓她抱抱他,她心里才會踏實。
「朕也希望可以,但現在真的不妥。」他緊握住她的手。「朕離宮太久,手上有太多事得辦,況且束兮琰正虎視眈眈著,朕在這當頭不能分太多心神,可是朕跟你保證,只要得閑,朕會親自帶你回縱花樓。」
「好吧。」那她就忍一忍。
「先陪朕早膳,待會陪朕一道批奏折吧。」
她扶著他起身,不知道要上哪,又想跟著宮人走就對了。「對了,你要怎麼批奏折?」
「你替朕看,朕口述,由你寫。」
「咦?」
「你是首輔,替朕批奏折分憂解勞是天經地義。」
「喔,可是你之前是怎麼批的?」她還是很想知道啊!
「秘密。」
呿!她輕咂著嘴,他聞聲低低笑開,拉過她在頰上親了下,嚇得她瞠圓眼,余光輕輕地飄到一旁,就見陸取那張沒有表情的撲克牌臉,微微抽搐了下,然後當作什麼都沒看見,當然,其余的宮人有志一同地比照辦理。
可問題她是當事人,她要怎麼視若無睹,她要把臉擱到哪去?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是扮成男人?
無奈的嘆口氣,雖然羞澀,但她還是由著他,誰要她想寵他呢。
陪著他用膳,親手喂著他,陪著他批奏折,她開始慶幸她寫得一手還不錯的毛筆字,能由他口述,她代筆。
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勉強幫得上小忙,又可以趁批奏折旁听時知曉朝中大小事,晚上還可以在御天宮的小廚房里替他張羅點吃的,日子極為愜意,要說有點不滿,那就是沒有兒子相伴。
她想念兒子,想念得心都慌了,可問題是她沒辦法回去看他,只因闌示廷朝事繁忙,光看她每日替他批寫奏折到深夜就可見一斑。
只是——
「怎了,為何沒動筆?」沒听見書寫聲,闌示廷懶聲問。
鐘世珍皺眉看著眼前的奏折好一會,才道︰「皇上,兵部這麼做的話,不是等于要削宇文恭的兵權?」
「如今是太平盛世,還兵歸田,是當初公孫的政策。」闌示廷懶懶倚在錦榻上。
「還兵歸田是好事,可是如果連鎮守京畿的兵都撤掉,京畿的治安等等問題該怎麼處理?」還兵歸田類似屯兵制,沒戰事時,兵可以屯田,不浪費國庫,有戰事時,再由兵部遣調各衛所屯兵,由皇上欽點將軍出征,這麼做都是很合理的,可問題是——屯兵應該只限于邊境或地方衛所,沒道理連京畿的兵都比照,看似有道理,實則像是釋了宇文恭的兵權。
「京畿的戍衛有兩營交由東司衙掌理,四大驛站各有一衛,而宇文恭手上的十萬兵馬在京北和京南兩戴維,朕倒認為兵部的提議沒什麼不可以,畢竟因為朕登基時大赦天下,稅減三成,不利于國庫,如今將十萬京衛歸于田,對國庫亦是好事一樁。」
「可是……驛衛由兵部調動,京衛由宇文將軍職掌,應該是互相抗衡,把宇文將軍的兵權拿掉,這……」那天在朝巽殿上,她沒忘記兵部尚書是站在束兮琰那一邊的,要是對方抱持著狼子野心,大軍壓境京畿是要誰救。
「世珍,你是在替宇文恭擔心嗎?」他臉色稍沉地問。
「不是,我只是擔心……」靠近他一些,她壓低嗓音道︰「兵部和束兮琰是有掛勾的,要是四大驛衛包圍京城,東司衙是起不了作用的。」人數差距差了將近十倍以上耶,那不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嗎?
闌示廷听完,臉色稍霽,長指輕撫著她的頰。「朕要還兵歸田,並不代表要將兩京衛的兵權納入兵部,而是要收回原本賜給宇文恭的京衛兵符罷了。」
「喔……那就照皇上的意思寫嘍。」就收回兵符嘍。
「嗯。」他應了聲,在她頰上游移的長指緩緩地落在她的頸間,再往下到胸前。
「皇上。」她精準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嗯?」
「我還沒寫完。」不要騷擾她,如果寫歪了,還要貼紙重寫,很麻煩的。
「寫快點。」闌示廷靠了過去,張口啃咬著她粉女敕的頸項。
鐘世珍渾身顫了下,想將他推開,卻又被他摟個死緊。「皇上……示廷,別鬧了,這里是御書房!」外面有人喔,而且不只一個人!
「對朕來說,是哪里都一樣。」
他曖昧地舌忝過她的後頸,教她瞬間爆開陣陣雞皮疙瘩,而幾乎是同時,她的玉帶松了……喂,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打一開始認識他,她就見識到他出手奇快無比,可他幾乎是夜夜索求,現在竟連在御書房都不安分,他是怎樣?!
「皇上,雷鳴大人求見。」
就在鐘世珍死命抓住衣襟,捍衛清白的同時,外頭響起了陸取的細嗓音,教她大大地松了口氣。
闌示廷頓了下,慢條斯理地替她系好玉帶。「你先回廣清閣。」
「好。」將幾上的奏折收拾妥當,她整了整衣袍,才開了門。「雷大人,皇上候著。」
「多謝公孫大人。」雷鳴一雙眼不住地看著她。
她已經開始習慣眾人一臉見鬼的模樣了,反正時間一久,應該就會麻痹。
「福本,送公孫大人回廣清閣。」陸取交代著。
「不用麻煩,我記得路。」
「這是奴才本分,大人不要為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