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是個坑 第8頁

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漾起一抹輕松寫意的微笑。

沒了油的雞湯,順口多了。

翌日,梅意嗣帶人前往海上拉回寧和號,一去五六日。

這五六日里,羅玉梅天天來,日日來,不只是關心安智熙的身體,也是為著她要同梅意嗣分房之事。

這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瞞不過這當家主母,院子里來來去去那麼多僕婢,沒一會兒功夫,話就傳到她耳里去了。

「智熙,听說你們夫妻倆要分房?」羅玉梅支開不相干的人,只留下了身邊的石嬤嬤跟安智熙的女乃娘房嬤嬤。

「是的,母親。」她一五一十地回答,「是我提的,他也答應了。」

羅玉梅微微蹙起眉頭,「這是怎麼了?」

「母親,我剛失去孩子,只想清清靜靜地過上一陣子……」她不想跟婆母解釋太多,免得婆母抓著她苦勸不放。

她看著,那梅意嗣應也不是媽寶,不會事事都往他母親那里去報。因此他們在房里說的那些話,應該不至于傳進婆母耳中。

羅玉梅忖了一下,結巴地說︰「你是說,你只是暫時不想……」

羅玉梅是書香門第、清流官家出身的小姐,盡避都已是人妻人母,有些事還是羞于開口。

見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安智熙忍不住想笑。這古代人真的是很憋,明明也不是什麼事卻羞于啟齒。

安智熙唇角一勾,「是的,母親,我胎大難產,傷了身子,短時間里是無法應付夫君的。」

羅玉梅一听,先是有點臊,旋即又安心的一笑,「若只是如此,那便好。」她輕輕握著安智熙的手,「那你就先安心的養好身子,一切都待日後再說吧。」

「謝謝母親。」安智熙面帶微笑,感激地看著她。

她真是好狗運,遇到如此寬容溫柔的好婆母。以原主這性子,只要遇到稍嚴厲一點的婆母,那恐怕都是要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

別說誰,就說婆母身邊的體己老婢石嬤嬤吧,石嬤嬤每次看著她都是一臉的冷厲,那眼底有著滿滿的不滿意及慍意,想必是看她非常不順眼。

瞧,此刻那石嬤嬤還是寒著一張臉,斜著眼看她呢!

幸好她的婆母不是石嬤嬤,不然恐怕有得鬧了。

「夫人放心。」房嬤嬤身為安智熙的女乃娘,自是護著她的。擔心她得不到婆家的諒解及接納,隨嫁兩年來總是跟在安智熙身後補破網。「老奴一定好好照料著太太的身體,讓她跟大少爺能快快給梅家綿延子嗣。」

羅玉梅听著,滿意地笑了笑,「那可有勞房嬤嬤了。」

「不,這是老奴該做的。」房嬤嬤態度卑微恭謹。

羅玉梅轉頭又看著安智熙,眼底有著溫柔,「你好生歇息著,我就不礙著你休息了。」

「謝謝母親。」安智熙說著,吩咐房嬤嬤,「嬤嬤,幫我送送母親。」

羅玉梅搖頭阻止了正要挪動腳步的房嬤嬤,「不必了,你好好看著智熙便可。」

「是。」房嬤嬤點頭答應一聲。

羅玉梅在石嬤嬤輕扶一把下起身,主婢兩人旋身便走了出去。

步出馨安居,石嬤嬤總是冷冷的、瞧不出一絲情緒的臉上有了憂思不解。她驅前,低聲地說︰「夫人何必管這事?」

「何意?」羅玉梅問。

「意爺跟太太分房之事。」石嬤嬤說。

「他們還年輕,分什麼房?」羅玉梅神情平靜,「身為梅家主母,提醒他們要為梅家延香續火,是我的責任。」

石嬤嬤眉心一皺,一臉有話不吐不快的郁悶表情。

「你想說什麼?」羅玉梅撇過眼問。

「夫人,有些話老奴不吐不快……」石嬤嬤有點激動地說︰「不說別的,太太那出身,咱們都是知道的,沒讓她生下梅家子孫興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在胡說什麼?」羅玉梅眉頭一擰,語帶訓斥,「她可是梅家三書六聘迎娶進門的。」

「老奴的意思是……」石嬤嬤更加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如今承爺已到了議親的年紀,若是順利的話,兩三年內或許便能給梅家大房生下一兒半女,實在不必特意寄望著意爺,說到底承爺是……」

羅玉梅兩道視線射了過來,打斷石嬤嬤的話。

石嬤嬤縮縮脖子,低下了頭,「老奴這是為夫人……」

「你跟著我幾十年了,理當比任何人都明白些。」她說︰「你說的那些話要是讓別人听去了,我這二十幾年的活兒都白干了。」

「老奴知道。」石嬤嬤頭壓得更低了,「老奴只是擔心承爺在意爺底下,出不了頭。」

羅玉梅听著,沉默了一會兒,沒說什麼便往前走去。

見狀,石嬤嬤趕緊跟上。

梅意嗣出門後的第六日,寧和號終于拉回泉州近海。

他立刻著人清點財物貨物損失的總數,並請來協記造船的李老板登船查看並商議寧和號修復的可能。

他與李老板在寧和號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里里外外巡檢一番後,來到了底艙的起火處。

「這里便是起火點?」李老板問當時代梅意嗣押船的永昌。

「是的。」永昌回答。

「唔……」李老板沉吟著,蹲去細細檢視,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

發現他似有難言之處,梅意嗣主動問道︰「是否事有蹊蹺?」

李老板起身,神情凝肅,「意爺,這火恐怕不是意外,而是縱火。」

「李老板是說……」

「瞧。」李老板領著他及永昌一一檢視著蹊蹺之處,「這是燈油的痕跡,它們並不是打翻在一處,而是被均勻地沿著這船殼邊灑落。」

聞言,永昌一驚,問著梅意嗣,「船燒了,這人也逃不掉,他為何……」

「第一個發現的人是誰?」他問永昌。

永昌頓了一下,「是個新來的船工,名叫黃老六。」

「新來的?查過他的底嗎?」

「他是東叔介紹來的,東叔也上了船,所以……」永昌有點疑畏地接話,「爺是懷疑……」

「我還沒懷疑什麼。」他面上平靜,「船上全員平安,東叔跟黃老六應該都回家了吧?能找到這個人嗎?」

永昌點頭,「當然。」

「上岸後,你立刻著人去找黃老六,將他帶來。」

「是!」

第三章  聖母之家(1)

躺了二十來日,安智熙真覺得自己骨頭都快生銹了,只要一動,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覷著房嬤嬤、寶兒跟春月此時都不在屋里,她躡手躡腳地起身。

天啊,在她們的監視下,除了解決生理需求外,她走不得動不得,還整天都在喝藥,實在憋死她了。

赤著腳,她在屋里走了幾,感覺真好。

雖說還有點不舒服,但還在她能忍受的範圍里,比起不適,行動受限才真的要她命。

站在窗邊,她伸了個懶腰,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再呼出。

「啊……真好。」她忍不住歡呼著。

「腳底是最容易受寒的。」突然,梅意嗣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大跳,本能地轉身,驚疑地看著不知何時回來的他。

他站在那兒,兩只眼楮看著安智熙赤果果的雙足,然後走上前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一把將她橫抱而起。

「啊?」她驚呼一記,胸口猛然一悸。

他這是在做什麼?可惡,她、她怎地臉那麼熱?安智熙瞪大眼楮看著他,嚇得都結巴了,「你、你這是……」

他瞥了她一眼,默不吭聲地將她抱回床上。

才剛落在榻上,房嬤嬤進來了。「咦?爺,你回來了?」

「你……」梅意嗣突然將臉欺近了她,嚇得她的心跳又漏了一大拍,「要我把你偷偷下床的事告訴房嬤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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