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也認為如此,這幾日暗中打探鋪子背後的東家,可是除了韃靼人,什麼消息都查不到,卑職懷疑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人,真正東家另有其人。」
周雲澤從來沒想到這一點,若是如此,他更想不通了,「韃靼人在大周做生意雖說不稀奇,但擺月兌不了朝廷的目光,尤其幽州這樣的地方,朝廷還會派錦衣衛重點關心,將韃靼人擺在明面上,這不是有違常理嗎?」
「雖然朝廷會留意韃靼人的鋪子,但是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他們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朝廷對這間鋪子的心思就會淡了。」
必于這一點周雲澤不能不同意,朝廷確實沒有太多心力一直關注一間小鋪子。
「這間雜貨鋪子很多年了嗎?」
「有六七年了。」
周雲澤仔細回想六七年前,朝廷好像沒發生什麼大事……也許有,只是那時為了親事跟皇祖母僵持不下,後來皇祖母索性直接賜婚,他氣得跳腳,根本無心關注朝廷發生什麼事。
「爺,要不要卑職夜里潛進去查探。」
沉吟片刻,周雲澤搖了搖頭,「在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莫要輕舉妄動。」
「盯著只怕也不會有所斬獲。」
「不急,若是過些日子還是沒有進展,再決定是否潛入查探。」周雲澤轉頭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天氣不錯,我去一趟棋院。」
暗二狐疑的跟著往外看,今日明明跟昨日一樣,熱得全身都要冒煙了。
周雲澤對暗二的疑惑視而不見,一心想著某人今日應該會去棋院,迫不及待的下榻。
小順子很識相的立刻上前為他整理衣服,待滿意了,他快步而出,可是出了院子,又覺得自個兒不能表現得太心急了,還是雙手背在身後,轉而漫步前行。
雖然一直都知道某位傲嬌男有仙人之姿,可是陳瑾曦第一次覺得他賞心悅目,畢竟連著跟五位丑男對弈之後,美色令人好感度倍增。
「如何?事情可有進展?」陳瑾曦難得好心情的對周雲澤勾唇一笑。
「我們先下棋。」周雲澤從棋盅拿起一顆白子落下。
「兩者並不沖突。」陳瑾曦飛快的拿起一顆黑子落下。
「我不喜歡一心兩用。」周雲澤緊跟著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陳瑾曦眼楮微微一眯,若是有消息,直接了當說出來就好了,何必廢話?眼前只能說明一件事,「你根本沒有認真打探消息,是嗎?」
「我說過了,再難我也會遵守自個兒的承諾。」周雲澤輕輕敲了一下棋盤,「若想知道我打听到的消息,你就專心下棋。」
「我沒有不專心啊。」陳瑾曦不服氣的撇嘴,一心兩用並不代表她。
周雲澤抬頭看著她,口氣帶著一絲寵愛,「我沒見過比你還會耍賴的人。」
「你別污蔑我,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
她怎麼突然心跳得如此快?這個男人的眼神會不會太過曖昧了?難道沒人告訴他,他那雙桃花眼擁有致命的吸引力嗎?若非她芯子里的年紀過三十了,如何招架得住?
「若是如此,我來這兒是為了下棋,難道你不應該先陪我下棋?」周雲澤慢條斯理的揚起笑容,「我們要繼續嗎?」
「繼續就繼續,用不著對著我笑。」陳瑾曦懊惱的拿起一顆黑子落下,然後她就後悔了,「慢著,我放錯了……」
「起手無回大丈夫。」周雲澤抓住她的手。
陳瑾曦覺得自個兒被電到了,連忙將手抽回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
「就說你喜歡耍賴,你還不承認。」周雲澤一副很無奈的搖搖頭,「在棋盤面前,人人皆為大丈夫,未聞小女子。」
「這種事我怎麼沒听過?」
周雲澤抬起下巴,「這是我說的。」
「……你行。」單看他一聲傲氣,她不難猜想他是哪來的貴公子,可是身在異鄉好歹收斂一點,總是一副「我是老打」的姿態,也不怕真的遇到老大,死得很快。
「我們旗鼓相當。」
他認為這是對她的夸贊,可陳瑾曦一點也不領情,賞他一個白眼,別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那是因為方家在幽州分量很重,她又出自定國公府,寧王也敬重她爹,她不率性對得起自己?
「你不是要下棋嗎?」她催促道。
周雲澤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棋盤上,陳瑾曦也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專心迎戰。
這盤棋下得很快,陳瑾曦急著想知道他調查的結果,根本無心跟他周旋,當然卯足全力,然後就贏了。
「好啦,你可以說了……算了,我們出去再說。」雖然棋院今日沒什麼人,他們又在角落不引人注意,但要談論的事不宜落入他人耳中,還是另尋清靜的地方。
「今日不是和局。」周雲澤覺得很郁悶。
怔愣了下,陳瑾曦兩眼圓瞪,「不是和局不行嗎?」
「你是有意為之。」
「什麼有意為之?我不明白。」遇到強勁的對手,她喜歡下成和局,這是她小小的惡趣味,已經習慣了,不能說是有意為之。
周雲澤傾身向前,兩人瞬間只有一指之距,她下意識往後一縮,他卻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教她動彈不得,他幾近呢喃的又說了一次,「我就說你愛耍賴,還不承認。」
「……我真的不明白。」她自認為閱人無數,任何美色都無法擾亂她的思緒,可是當一個美男子近在咫尺,她微微靠上去,兩人唇瓣就貼在一起了,怎麼可能不心慌意亂……
這個男人真討厭,他能不能不要有意無意就撩她一下?芯子過了三十,並不代表她不會化身成狼女。
「你敢對天發誓,先前你不是有意跟我下成和局嗎?」
「你听過習慣成自然嗎?」陳瑾曦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沒听過。」
「沒听過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吧。」陳瑾曦咬牙切齒,恨恨地道。
半晌,周雲澤終于松開手,用口形吐出三個字︰真可愛。
重獲自由,陳瑾曦覺得應該松了口氣,可是,為何反而生出一種淡淡的失落?
她忙著收拾混亂的思緒,根本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周雲澤起身走出棋院,陳瑾曦趕緊收拾棋子,起身追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園子,小順子保持距離守在一旁,防止有人過來打擾。
「目前沒有消息。」周雲澤很爽快的道。
「什麼?」陳瑾曦懷疑自個兒听錯了,剛剛刻意賣關子要她好好下棋,結果什麼消息也沒有,這不是耍她嗎?
「我派人盯著雜貨鋪子,尋到此人並非難事,但他不是普通高手,若非最頂尖的探子,三兩下就會教他察覺,我的人不敢跟得太緊,因此暫時沒有進展。」
聞言,陳瑾曦還真不能說他沒做事,人家好歹找到人,不過是不敢輕舉妄動,「依你所言,豈不是別想查清楚他的底細?」
「我倒覺得比起人,那雜貨鋪子更值得探究。」
「那間鋪子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這是我的直覺。」
陳瑾曦不知道他哪來的直覺,但記得第一次看到那間鋪子時感覺不是很好,一來鋪子的伙計太不會做生意了,二來進出那兒的客人都很奇怪,可是入菜的某些香料只有那兒買得到,她便也不計較太多了。
提起那間鋪子,她想起一事,「對了,我忘了問你,你從那間鋪子買的香料,可有你要尋的香味?」
周雲澤搖了搖頭,「沒有。」
陳瑾曦撇了撇嘴,「你究竟要尋什麼奇怪的香味?」
「我也很想知道。」周雲澤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若有消息,我會立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