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逸聞聲變臉,「華月,把她給我處置了。」
華月一愕,抬起頭來看了範逸一眼,「爺,這可是太妃娘娘身邊的劉嬤嬤。」
「那又如何?」
懷中的秦歡也抓了抓他的衣袖,「王爺……」
「你別說話!」他不想听她為任何人求情。「她該死!」
劉嬤嬤一嚇,慌急地跪著上前抓住了範逸的腳,「王爺,老奴是打小便在娘娘身邊服侍的人啊,老奴也是遵了娘娘的命令行事,你不能就這樣殺了老奴啊!」
「是嗎?」範逸冷冷一笑,「你剛剛不是說你打死了本王的王妃也不為過嗎?那本王打死了一個奴才又豈能算得上一個錯字?」
劉嬤嬤驚嚇的慘白了臉,「王爺,那是老奴隨口說說罷了,不是認真的……」
「你都說可以代太妃做她不能說不能做之事,本王是太妃的兒子,順手替她處理一個狐假虎威的奴僕,不是更理所當然了嗎?」
「不!不可以!王爺,你不能這麼做,太妃娘娘可是你的母親,老奴是她最得力最親的人……」
範逸哼了一聲,「所以本王也要奉你如母嗎?」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的意思是——」
「殺了她!本王不想再听見她說話!」
「不,您不可以殺了老奴……啊……」劉嬤嬤話還沒說完,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已深深的刺進她胸口,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華月挑眉看著那把剌進劉嬤嬤胸口的劍,再瞪向那動手殺人的侍衛吳剛,這人不是太妃娘娘身邊的人嗎?怎地動手如此干脆?
「你怎麼……」
「劉嬤嬤代太妃娘娘亂下刑罰,壞了太妃娘娘的清譽與福德,該殺。」
這一說,便撇清了刑求王妃是太妃娘娘的意思,同時也替王爺非殺劉嬤嬤不可找了個合理的說法,當真是兩全其美。
此人,當真是個聰明又懂顧全大局的下屬。
華月看著這名侍衛再次跪在範逸面前。
「屬下也有罪,望王爺責罰。」
「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吳剛。是娘娘身邊親衛。」
「本王沒空罰你,去太妃那里領罪吧。」說罷,範逸在華月的引領下,頭也不回的抱著秦歡離開了地牢。
出了地牢,迎來的是天空上的彎彎明月。
風吹到一身汗濕的秦歡身上,讓她冷得打了一個哆嗦。
「華月,把本王的披風月兌下蓋在王妃身上。」
華月照做,寬大的披風瞬間將秦歡暖暖的蓋住。
「爺,要不屬下來抱王妃吧?爺畢竟不便……」
「本王的王妃毋須假手他人。」
華月只好模模鼻子退開,繼續當他的引路人角色。
听見範逸這麼說,秦歡的心更覺得暖,昏昏沉沉地,痛得冷汗直流,卻還是覺得此刻的她很是幸福。
她嫁了個好男人呵。
就算他是個瞎子,一輩子都是個瞎子,她想她也會好愛好愛他……
是因為要分離,所以才特別感受到心里對他的在乎吧?還是因為她差一點又要去鬼門關走一圈,他又再次英雄救美,惹得她特別容易感動?
分離……
她突然想到她和唐淵的天亮之約,還有那碗紫冰花湯……
「爺,你可見到小舒那丫頭了?他們不告訴我小舒那丫頭到哪去了……」
「放心,她沒事,她是個機靈聰穎的丫頭,一听見死去的丫頭是吃了你做的飯食中毒而亡,又見到母親派了人進忘憂園,便覺得事情不妙,趁亂之際偷偷跑到大門外頭的要道等著本王,後來她是踉著本王一起進府的,不會有人敢動她。」
那傻丫頭,也不確定王爺今天會不會回府,大半夜的就趕忙跑到外頭要道上守著等著求救兵?幸好她先跑出去了,晚一點,要是她也被捉去嚴刑拷打一番,可能比她更早被折騰死,搞不好為了護住那丫頭,她還得更受罪。
想必,那丫頭也是心里明白才這麼做的,果真是孺子可教也,平日對她的危機訓練還是挺派得上用場的。
如今,秦歡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更覺得困倦,「爺,我今晚替你煮的花湯遺擱在屋里的桌上呢……」
「知道了。」
「你一定要喝下。」
「好。」
回答得還真是爽快!一點猶豫也沒有!他竟然可以如此百分之百信她?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呵,他究竟憑什麼信她呢?
「爺真不怕我下毒害你?」
「你若想害本王,本王早不知死幾百次了。」他輕輕地一語帶過。
習武之人,氣血在體內的流動性是可以親自感受得到的,這五年多來他身上的毒讓他常期處于氣血凝滯的狀態,他一直以為是害他雙目失明的毒未解才如此,卻沒想到是有人對他長期下慢性毒藥之故。
而她親自為他下廚做藥膳的這段日子,他每次清晨醒來都可以感受到身子一天比一天更輕盈自在,只想著那是養身之效,卻沒想到有一個女人正在默默替他解著毒,甚至打算偷偷醫好他的雙眼。
她究竟是誰?為何懂得破解他身上的毒?他不是不好奇,只是,她既不能說或是不想說,他也不必戳破或追究。
這世間,最珍貴的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真心實意,其他的,又有何好計較及追究的呢?
只要她不想說,他就不會問。
听見他的回答,秦歡微微張開眼,一只小手虛弱的抬起,撫上他那有如雕刻般的英俊臉龐,「如果我可以叫你一聲老公該有多好……」
「老公?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名詞?範逸不解。
「親愛的夫君或是親愛的相公的意思。」
「為什麼要加個老字?」
「因為是要相親相愛到老的男人。」她笑了,胡扯著,虛弱得再也撐不開眼皮,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相親相愛到老嗎?這寓意還真是不錯,平凡又實在。
「你愛叫便叫。」就算這樣叫不恭敬又顯得不倫不類的,可她喜歡,他便可以允,畢竟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何況是一個听起來很不錯的稱呼。
「……真的……可以嗎?」
「嗯。」
「老公。」她歡喜的叫了一聲,終是滿足似的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嚴刑拷打吃苦頭(2)
明太醫來問診離開後,忘憂園的主屋內傳來斷斷續續壓抑的哭聲。
小舒一邊替她家主子上藥一邊掉淚,什麼叫皮開肉綻她是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何況她家主子的皮膚這麼白皙柔女敕,平日不小心撞一下那烏青就觸目驚心,如今被打了幾鞭子,雪白的肌膚被撕裂開幾道傷口,當真是慘不忍睹,讓她根本不敢細看。
上了藥,像是要掉她半條命,慶幸主子如今是昏迷的,不然得吃多少藥才能止住那疼痛?
慶幸宮里的太醫隨身攜帶著宮中上等的傷藥,听說有快速止血並讓傷口癒合的效果,應該可以讓主子少些折磨。
主屋的房門被輕輕地推開,小舒轉頭看了來人一眼,見是華月,忙把簾子給放下,起身走到門邊,小小聲地問︰「華大人有事?」
華月看了主屋桌上的那碗湯盅一眼,「爺讓我把這碗湯端到青秋閣去。」
因王妃全身是傷,爺說怕睡著了不小心踫到她的傷口弄疼了她,因此今晚決定宿在青秋閣,並讓小舒今晚全程照料著王妃。
聞言,小舒一怔,點點頭,走到桌邊把那碗湯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盤上端過來給華月,「華大人請小心,這碗湯是王妃辛苦熬的,說是一定要給王爺喝下,華大人千萬、千萬別給灑了。」
華月伸手接了過去,對她一笑,「知道嗎?你這丫頭第一次敢對我說這麼多的話。」平日這丫頭見到他總是怯生生地很是害羞,通常都不多話,可今晚的她卻像是在刻意交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