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長命又百睡 第11頁

李羿嗤之以鼻,惡意地笑了。「他可是堂堂的鎮遠侯,超一品侯爺,要什麼女人沒有?」

「還請二爺三思!」手子弓得更低了,冷汗如雨下。

「不中用的東西!」李弈勃然大怒,廣袖一掃,立時砸了手下滿身酒水淋璃。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二爺嗎?」

「奴下不敢……請二爺息怒……」手下頭重重磕地。

「若辦不好這事,你們一家也別在安定伯府了,」李羿獰笑。「西山鹽井那兒可缺人得緊,李監工會很高興賣本少爺這個人情的。」

「奴下定當誓死完成二爺之令!」手下臉色慘然如死,兩股顫顫地只得領命而去。

雖然安定伯府在京城貴冑中還排不上名號兒,然對付一個小小的貧女還是小菜一碟,尤其在手底下人又打听到了鄧家與陳家之間的糾葛後,原想以勢強奪鄧箴入府為妾,藉以羞辱默青衣的李笄念頭一轉,又尋思到了個更好的主意。

「與其落得個強搶民女的惡名,還是讓那女子主動哭著求著做本少爺的小妾的好。」

默青衣,你這命不長久的病秧子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而在此時,安定伯正于書堂內秘密接見兩名他不敢拒絕的貴客。

鄧氏族長和陳氏族長連袂前來,為的就是和他談一筆天大買賣。

「此事事關重大,非李某一人可決定的。」安定伯面上噙著禮貌客套的笑容,態度卻至為謹慎。「兩位老大人也知道,我那甥兒並不十分賣我這舅父的臉面。」

「安定伯是想過河拆橋了?」鄧氏老族長撫須一笑,眼底冰冷一片。

安定伯心一凜,臉上笑容岌岌可危。「鄧老大人,安定伯府一向和世家站在一線,互相扶持倚重至今,難道您還信不過我嗎?」

陳氏老族長面無表情的開口,「光是去歲,鎮遠侯便拔除了鄧陳王鄭四家于軍中的勢力六成,老夫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貴府大郎君于執金吾屯騎的副校衛之職,便是奪了我家酖兒的吧?」

安定伯面色尷尬了起來,亡羊補牢地試圖解釋道︰「陳老大人真是誤會了,屯騎可是關北侯掌握的人馬,並非我那青衣甥兒……」

「誰人不知四大侯情同兄弟?」陳老族長猛地一拍檀木案,額際青筋直冒。

安定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陰沉了下來。

「安定伯,」鄧氏老族長慢條斯理地捧起了茶碗,緩緩飲了一口,「你也不想當年的事拆穿吧?」

安定伯這下子表情真的難看之至了。

「我們並不想與鎮遠侯府為敵,只要族中兒郎子弟于朝中仍有一席之地,貴青與世家之間不是非分個你死我活不可。」鄧氏老族長放下茶碗,眼底流露出的威脅令安定伯心驚膽戰了起來。「安定伯爺,你說是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第5章(1)

大車檻檻,毳衣如莢。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大車嗥嗥,毳衣如 。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比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詩經‧王風‧大車》

蕎村——

陳家在受寵若驚地招待了遠自京城而來的尊貴伯府管事,以及偕同而來的陳氏本家兄弟後,原是有些顧忌的態度一掃而空,立時將鄧細未婚婬奔失身的事兒捅到蕎村相關職司的里正處,登時全村嘩然!

鄧箴家等不到陳家來人,卻等到了怒氣沖沖殺氣騰騰的蕎村村民。

「鄧細!你這個婬賤之人,簡直丟盡了我們蕎村人的臉,還不快快滾出來受死!」

「來人,押那鄧氏女到蕎村祠堂大刑受審,像這等玷污了蕎村民風的罪人,就該重打五十大棍,而後捆石沉潭!」

「我就說這賤妮子一雙賊眼生得桃花,必不是個安分的,看看,連陳大郎君那等好兒郎都敢勾引,說不得早就是人盡可夫了。」

「喂喂,魏二,你平素最是風流了,該不會……嘿嘿嘿!」

「那可不?」人群中那個尖嘴猴腮、名喚魏二的一臉得意洋洋,故意道︰「這小娘皮滋味可美了,銷魂至極啊,不過是她主動央小爺睡她的,小爺可沒犯法。」

人群響起一陣婬穢不堪的哄堂大笑,其中十數名蕎村婦人卻是漲紅了臉,鄙夷不屑地連連呸了起來。

「幸虧沒替我兒求娶鄧氏女,這小的這麼婬亂,大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鄧家的大姊兒向來賢淑溫柔,說不定是被這個妹妹帶累了,你們可得找對正主兒,別錯罵了好人。」

「那可難說,畢竟是同一個爹娘生的呀!」

屋內的鄧細臉色又青又白,氣得渾身發抖,若非鄧箴死死攔著,早就要沖出去和他們拼命了。

鄧甘和鄧拾嚇得躲在牆角,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滿是恐懼地望著外頭咆哮叫罵、好像要把人吃了的村民。

「大姊姊甘兒怕。」

「怕,我怕……」

鄧箴心疼萬分,強忍著憤怒與不安,柔聲喚道︰「甘兒、拾兒別怕,你們先回房,不管听到什麼都別出來,有大姊姊在,不會有事的。」

鄧甘和鄧拾遲疑地看著大姊姊,又怯怯地瞄了一旁面色難看的小姊姊,最後還是乖乖地手牽著手蹭回房里去了。

鄧細怨毒地看著鄧箴,明明害怕事情鬧大了,可一想起這個姊姊永遠一副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沉穩神情,心里翻騰著滿滿的不是滋味。

為什麼一樣是被除族的鄧氏女,相同的窮困度日,為何她依然有著世家女的教養與矜貴之氣?

為什麼……自己明明比她美麗奪目,比她聰明百倍,卻還會淪落到今日人人喊打的悲慘境地?

她不服!她不甘心!

緊閉的木門被撞開來了,鄧細回過神,麗色灼灼的臉蛋霎時灰敗如土,不假思索地朝鄧箴身旁躲去,隨即一僵。

鄧箴卻是一如既往地擋在妹妹身前,神色蒼白卻清冷地直盯著打頭沖進來的一干村民。

「鄉親今日喊打喊殺的,是成心要上門強欺我們孤女幼弟嗎?」

「胡言亂語!」為首的里正表情凝滯了一下,旋即撫著胡須斥道︰「你身為長姊卻教養出了個行止婬亂的妹妹,不思跪地磕頭向鄉親謝罪,居然還先作賊喊捉賊了?」

「我說阿箴哪,嬸子平時最是疼你,可今兒也不得不說上你幾句了。」羅嬸子自人群中擠出來,一臉痛心疾首。

「你妹妹犯了這天大錯事,你做姊姊的難道平時都不管不顧嗎?嬸子知道你養家活口不易,可咱們做人寧可餓死也不能失節,這丑事要宣揚出去,被戳脊梁骨的可不只是你一家四口,還是咱們蕎村全村上下老少呀!」

「嬸子你誤——」鄧箴眸光一黯,胸口悶痛。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鄧細沖口而出,美眸怒火閃閃,仿佛想燒盡眼前這些自以為是的惡心村民。「我鄧細一人做事一人當,別攀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她——她是我姊姊又如何?我爹娘既不在了,她也拘不得我!」

鄧箴心一緊,想也不想地低喝了一聲。

「細兒住口!」

「我為什麼要住口?這些人平常也不見得待我們多好,一有個風吹草動就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指手畫腳「你這不要臉的賤婦就該打折手腳沉潭,還敢在這兒詆毀叫囂眾鄉親?」老村長瞥見伯府管事示意的目光,迫不及待的怒喝,「來人,既然身為苦主的陳家已經將鄧氏細兒告上了,咱們還跟她嗦什麼?還不快快將人押到祠堂!」

「對!押她到祠堂!」

「沉潭!這等賤婦一定要沉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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