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小娘子 第31頁

「難道他從不笑?」蘇明月訝然地問。

兩個丫頭沒有心有靈犀一點通,卻同時動作一致的搖頭,清秀的白皙面容上竟出現令人無法誤解的驚恐。

驚恐?

太匪夷所思了,為什麼會有驚恐神情呢,不過是人人都會的「笑」而已,有必要如臨大敵、山崩地裂一般嗎?

蘇明月著實不能理解,還有一絲納悶。

「將軍不笑。」他面冷如霜,眼似冰石,稍一靠近便覺得殺氣很重,誰靠得太近便會身首分家。

「難不成他一直板著臉?」很難想像。

秋沫、回香小雞啄米般直點頭。

「他不累嗎?」臉板久了會僵硬。

這話沒人敢回答,靜默了好一會兒。

「夫人,先用膳。」

見到周嬤嬤端來膳食,秋沫、回香才松口氣,連忙接過來布菜,總算打破冷場狀態。

「我還不餓……」剛起床,她真的沒有餓的感覺。

「夫人,不餓也要吃一點,您胃不好,這些是將軍吩咐廚房準備的,有碧粳香椿粥、四色蔥香花卷、金米南瓜餡餅和酸筍老鴨煲、沙炒銀杏果……」

陸陸續續上了有十二道菜,本來不太餓的蘇明月在兩個丫頭的勸食下,舉箸嘗了幾口,倒是對幾道合胃口的菜多吃了一些。

不過她再能吃也不可能吃完所有的菜肴,有幾道踫都沒踫過,她索性賞賜給底下人。

在大戶人家當中,主子賜菜是一項非常榮幸的事,要做得好的下人才能得此青眼,表示主子的看重,此舉自然也讓那些下人高興不已。

「夫人要到院子走一走,消消食嗎?」秋沫提議,飯後走幾步對身子好,比較不會積食。

「嗯,也好。」

酒足飯飽後,蘇明月看起來比剛到時神清氣爽多了,眼神明亮、氣血紅潤,眉眼間多了令人驚艷的明媚。

一出屋子,亮晃晃的陽光顯得刺眼,她舉手一遮,一會兒,雙眼不再被光線刺激了,蘇明月這才看清楚所處的院落。

除了假山、池塘外,竟有一大片金木犀樹,金木犀是桂花的一種,此時正值秋末,一朵朵小白花開滿枝頭,桂花的香氣相當濃郁,香飄十里。

「夫人,這可是將軍大人親手為您種的。」

一道煞風景的男聲忽然從花叢旁傳出,老菊花……呃,陳管事見牙不見眼的笑著,他那特別和藹可親的笑臉下滿著討好。

「親手種下?」她壓根不信。

這些金木犀少說也有四、五年的樹齡,長得都比她高,仔細一數有幾百棵,別說衛海天沒那份風雅,就算有心也抽不出空閑,這幾年邊關告急,人都打仗去了還種什麼花?

陳管事卻十分驕傲的挺起胸膛。「當然,將軍剛買下這座別院時,這什麼也沒種,全是雜草,他花了半個月時間收拾,買了上千棵三年種的金木犀一一種下,可惜將軍不是花農,死了一大半,這些有不少是後來補種的。」

「他不用去打仗?」蘇明月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

陳管事用「真不懂事」的眼神看她。「打仗也有休戰期,雪深三尺怎麼打,連馬都過不去。」

原來如此,還能回家過年的。「你怎麼肯定是為我,你家將軍長相還算過得去,必定有其他紅傾心。」

其實她誤解了,不是回京過節,而是返京覆命,在殿前向皇上說明最新戰情,以及要求軍需的補給和兵馬的調動。

他是回來請求支援、補足兵源及糧草的供給,邊關物資缺得厲害,幾乎什麼都沒有,他只好以戰功來換取糧食和保暖衣物,並自掏腰包買了上百壇烈酒,除夕當天連團圓菜都沒吃就帶著三千戰士將大筆物資拉回邊關。

為了籌措這批救命物資,他和戶部官員大打口水仗,又在兵部糾纏甚久,連皇上都被他吵得大開私庫,取出十萬兩買御寒衣物,朝中亦有不少大臣被他拜訪過,不堪其擾的捐款。

整整一個月,他走遍每一個大戶人家的家中,身後跟著他的五百精兵,從此鎮北將軍聲名大噪。

大家怕的不是他的軍功累累,而是厚臉皮。

你帶了五百名帶刀的兵來干什麼,這不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是抄家吧!誰看了不怕。

皇上也由著他胡來,樂見其成,只要不花國庫一兩銀,衛海天想怎麼做都成,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刮點油下來吧!

「哎呀,將軍是純情的人,但對花花草草其實沒啥興趣,是他常說家鄉的那個人偏好金木犀,他把金木犀種下,想著哪天她見了定會歡喜。小的覺得將軍說的就是夫人您,您定是將軍家鄉的那個人,否則這別院中的院子這麼多,為何直接讓夫人住這,更別說提前讓人回來交代,定要好好打理這處的花花草草。」他這雙眼看人最準了,很少出錯。

純情的人……她訕訕然,能把她逼得開口喊他好哥哥,不時偷香的男人純情?這誤會還真大。

聞著金木犀的香氣,眼前的景致更讓她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她不可再沉浸美夢中,是時候醒來了,既然他不在,那她跟眼前這個掌管別院的陳管事表達應該也有用。

「你不用喊我夫人,我不是……」夫人。

「夫人生性害羞,不喜別人喊她夫人,怕給喊老了,不過你多喊幾遍她就習慣了,本將軍的夫人就是面皮薄,真是拿她沒轍。」不能放她一人獨處,才離開沒多久就差點誤事。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從身後一攬,身子一僵的蘇明月只覺腰身一緊,感覺男子的體熱貼得很近。

「是是是,小的一定天天喊夫人,喊得她心里舒坦,讓將軍您也跟著高興,夫妻鶼鰈情深、羨煞他人。」他是什麼讓人听了順耳就挑什麼話說,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才。

陳管事的年歲並不大,二十八、九歲,還不到三十,他原本是軍中的一名采購,但因口角糾紛被人打斷了三根胸骨,此後便常常呼吸不順,沒法和人大聲爭吵,一到冬天更會胸痛得無法自理,差點死在邊關。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皇上的賞賜下來,賜衛海天一座鎮北將軍府,衛海天原本要收留他做府里采購,但爹娘來了,弟妹又迫不及待幫著管家,這才把陳德福放到別院。

說起來,挽月別院才真正算是衛海天的家,里面的人大多是退下來的士兵和戰死軍士的遺眷,他們有的回不去過平靜的生活,有的日子艱苦,正好他有能力照顧也需要人手,因此一拍即合,全拉在一塊兒了。

將軍府是他給爹娘的孝敬,雖然弟弟衛海風有些鳩佔鵲巢,把將軍府當作是他的私有物,衛海天也不在意,離家多年,所謂的親情淡薄了許多,他已經不知道如何跟他們相處了。

「陳德福你這張嘴越來越伶俐了。」逢迎拍馬不落人後,月兌毛的班鳩都能讓他說成羽翼豐滿的雄鷹。

陳管事樂呵呵地左手一拍右手手背,態度恭敬。「是將軍您不嫌棄,小的還得多練練口才。」

「沒你的事,下去吧。」一個陳德福等同十八只鴨子,呱、呱、呱地吵得天都能翻一半。

「善解人意」的陳管事心思透澈,走時不忘帶上秋沫、回香兩個丫頭。

將軍和夫人要談情說愛、拉拉小手,她倆杵著也太不解風情了,趕緊走人省得被人趕。

「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很好,充分的休息才能養出你紅潤血色。」比起之前慨懨、神色萎靡的模樣,這會兒看來精氣神十足,還有氣力和他大吵一架……呃,是溝通溝通!

「這是你打算跟我說的話嗎?」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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