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花撲閻王 第10頁

話說二房這邊的廚房,最資深的就數這位何媽,廚師一換再換,打雜的反而保住堡作。何媽還笑說她真慶幸自己廚藝普通,要真高升成為掌廚,小少爺若不喜吃,她可能馬上就丟了工作。

這話倒也不假。在閻家廚房里,只要工作勤快認真,沒廚藝倒也不是件壞事。她听阿順說這半年來換了近十五位廚子,還真吃了一驚咧。

「大夫人。」黨紗月跟著何媽喊,微笑間,已快速將眼前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原來這人就是大房的外甥女兼媳婦洪秀玉。

閻家大房年春花不孕,閻老爺又娶了二房,這二房可爭氣得嚇死人,連三年生了三個兒子,年春花不信自己不能生,求神拜佛吃補藥求偏方樣樣來,可就是一直未懷孕,最後她死心了,但想想自己膝下無子也不行,遂決定收一個養子。

當初她想自己年紀不小了,加上二房的孩子最小的已十歲,她便收養了當時已十歲的丘昆明當養子,將他改名成閻君明。

雖然閻君明的年紀比二房的大兒子、二兒子小,但年春花執意拱他登上大少爺寶座,閻老爺只管外邊生意的事,家里大小事都由大房掌管,隨便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是以閻君明就成了閻家大少爺,二房的孩子退居一步,成了二少、三少、四少。

年春花為了讓媳婦能與她同心,遂找了自家大姊的女兒洪秀玉嫁給養子,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孰料,富家千金洪秀玉進門多年,一直未懷孕,再加上她個性潑蠻,至今尚未點頭答應讓閻君明納妾,年春花顧及她娘家有錢有勢,她娘又是她親姊姊,不能對她強勢逼迫,也頗頭痛。

至于二房這邊,那可真是淒慘,雖然二房連生三個兒子,應當是很得寵,可家里大房專制,沒讓他們太好過,再者二房母子命運也太乖舛。

一年前,二少和二少女乃女乃回娘家探望岳父母,途中遇劫,夫妻倆和一雙兒女皆亡。

三少小時候從樹上摔下,這一摔摔癱了,至此就一直躺在床上,半年前不知何故吐血身亡。

兩個兒子相繼離奇死亡,接連遭逢變故,其母因傷心過度,也跟著走了。

最幸運的應該是游手好閑的四少,他長年不在家,四處游山玩水,閻老爺為了讓他安定下來,幫他娶了媳婦,可惜這媳婦身子骨不好,生下小少爺不久便病逝,即使四少很疼孩子,但他依舊貪玩,時不時離家。

下人們謠傳,二房這邊肯定是遭來什麼晦氣,才會接連出事,還好四少常不在家,才能躲過這劫數。

閻老爺花了好大一筆錢,請法師作法,鎮住了法師口中入侵二房的妖魔鬼怪,二房這邊半年來才得以平靜。

兄長和母親都已不在,四少為了照顧小少爺,這才甘願回來定居。

她听阿順說完後,心都揪成一團,難怪昨日四爺不願提家里的事。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洪秀玉看了桌上幾把不入眼的青菜,嗤聲道︰「你要是有什麼不良居心,我勸你是免了,我家小叔他流連花叢多年,也沒見他想續弦,況且想進我們閻家的門,至少得是富家千金才行。」

黨紗月愣愣的看著她。原先她還不明所以,這下她懂了,原來她以為她來當廚子是想藉機接近四爺。

「噢,這樣,那好,我認識的富家千金不少,改天我幫四爺留意留意,看看哪家的千金願意嫁給四爺。」黨紗月裝傻的說。

「哼,挺會耍嘴皮的嘛!」洪秀玉瞪她一眼,「反正我看你也待不久,有什麼歪主意,給我盡早收起。」說完,下巴高揚的離開。

洪秀玉一離開,何媽馬上過來安慰她,「黨姑娘,你別在意,大夫人成日閑著沒事就愛到二房管東管西,老夫人授命讓她監督二房,大事小事她都會插手,連一只螞蟻搬糖她也管。」

黨紗月噗哧笑出聲。

「你可別笑,我說的是真的。等等她要閑得發慌,還會再過來的,平日她一天來廚房四、五回,罵東罵西,我是習以為常了,你最好也早點習慣,別嫌煩,順她意,一切都沒事。」

黨紗月笑著點點頭。何媽人真好,先跟她提點一下,好讓她有心理準備。

不過一個當家的大夫人,一天來廚房四、五回,她都沒別的事可做了嗎?

伴下手中毛筆,閻君暢看著桌上隨手揮毫寫的一幅毛筆字,片刻,自覺附庸風雅,嘆了聲,信步走至窗邊,窗外艷陽高照,他卻覺得內心罩著一層霜寒。

兄長相繼離開,這一切得怪他,怪他警覺性不夠、怪他不該相信人性。

他們兄弟打從一出生,在這個家就注定處于弱勢,他恨透這種處境,爹親放任、娘親柔弱、大娘處處打壓,他無法反抗,只好選擇逃離。

這些年,表面上他是游手好閑、四處游山玩水的公子哥,但實際上他是出去闖蕩開創自己的事業。

照理說,經營大宗南北貨的閻家家大業大,他即便真是游手好閑,這輩子也不愁吃穿,若想有出息些,跟著大哥和爹跑遍大江南北學做生意也行。

但他不想,別說大娘不會讓權,他也不想做個等著接收家中事業的乖孩子。

是以,他和幾個好友出門闖蕩,這些年在玉礦業還真闖出一番名堂,他隱姓埋名,因為這事他暫且不想張揚。

第4章(2)

原先他是打算問大哥的意思,若大哥願意拋下閻家的一切,那他就另購一處大宅,三兄弟和娘親還有他小兒一同居住,大哥和他一起經營他的玉礦業,娘親能在家安心的照顧二哥,和閻家劃清界線,再也不用看大娘臉色。倘若大哥不願離開閻家,那他就只接二哥和娘親過來居住。

遺憾的是,他尚未和大哥提起這事,大哥和大嫂就已遇害。當時他悲傷過度,沒細想太多,真以為兄嫂是遇到奪命劫匪。

大哥不在,二哥又癱在床上,他深知自己不能繼續在外逍遙,于是他把工作安排好,隱居幕後,讓好友接手經營,打算回閻家定居一陣子,若是大娘仍如往常那般打壓二房,他便立即帶著家人另謀居處。

孰料,他才將工作處理好,一回到家,等著他的卻是娘親和二哥的後事。

他爹悲慟之余,立即請了法師來家中一趟,法師說二房這邊有妖魔鬼怪入侵,兄嫂和二哥還有娘才會相繼死亡,又說這群妖魔鬼怪太厲害,得連續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收伏。

妻兒接連死亡,即便他爹見過大世面的人,也會六神無主,法師的話將他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爹只求剩下的親人平安無事,別說四十九天,倘若法師說要作法一年,他相信他爹肯定也會點頭答應。

他爹只想求平安,但他要的不只如此,他還要真相!

倘若只有兄嫂一家遇劫,或許他還不至于起疑,但連二哥也無緣無故病逝,這就令他心生疑竇。

二哥雖癱在床上,可在娘親和下人悉心照料之下,身體其實挺好,尤其二哥並不是一直關在房里,幾年前他請人訂制一張接上車輪能轉動的椅子,二哥坐上那椅子,便能到庭院透氣,還能陪琦璨玩球。除了行動不便,二哥的身體說不準還比一般男子好些,這樣的人會無緣無故吐血身亡?他不信!

可憐的是他的娘親,難以承受這噩耗,隔日也跟著二哥一同離去。

包可恨的是,他回到家時,二哥已封棺,他要開棺驗尸,法師提醒若執意開棺會給閻家招來更大的厄運,爹不準,大娘更是強力阻攔,他和他們在靈堂前爭執不下,半個時辰後,全富匆匆來報,說是琦璨跌倒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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