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妻 第17頁

「為什麼突然——」

「不是突然。」兔兒打斷他,「我早就這麼打算,我不想惹人閑話。」

「誰說你閑話?」他眉心一擰,神情不悅。

「沒人。」她抬起頭來看著他,「但等到听見,就來不及了。」

他聰慧的想到,微慍的蹙眉注視她,「女乃女乃跟你說了什麼嗎?」

「老夫人什麼都沒說,這是我的主意。」她的語氣及表情都十分堅定,「我既然是下人,就該跟其他人一樣,不應該特別。」

「我說過,我沒拿你當下人看!」他懊惱的駁斥。

「不然我是什麼?」她秀眉一蹙,「少爺買了我,我便是下人,請少爺像個主子一樣待我。」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

「就當我不知好歹吧!」她鐵了心表態,「明兒個一早,不管少爺同不同意,我都會到和明院去,我想老夫人不會反對。」

「果然是女乃女乃說了什麼。」說著,他轉身就要出去。

「勵守峰!」兔兒一時激動,連名帶姓的叫住他。

他怔愣了下,疑惑的回過頭來。

不氣她連名帶姓的喚他,比起「少爺」這個稱謂,他還喜歡勵守峰多些。

「你想逼我離開勵府嗎?兔兒目光澄定、態度堅毅,「如果你不能像對待一般下人那樣待我,我是無法在勵府待下的。」

他迎上她仿佛寫著「我心意已定,你非答應不可」的雙眸,胸口一陣翻騰。

「你給我起來。」他命令。

「你若不答應,我就這麼跪到天亮。」她態度堅定到近乎強硬。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濃眉緊皺,神情慍惱。

「不敢。」她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看著她那固執倔強的樣子,勵守峰胸口竄起了一把火。她老是要為他做牛做馬,老是要他把她當下人,但是他做不到。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被明明過著卑微貧窮的生活,卻有一雙清澈高傲眼楮的她所吸引。

要不是放不下她、忘不了她,他何必大老遠把她從臨冬城帶回來。她感受不到他的心意沒關系,因為就連他都還未能完全確定自己的心意。

但她為何要拒絕他對她好?她連一刻都不想待在看得見他的地方嗎?!

他心煩氣躁,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提了起來,惡狠狠的瞪著她。

「你真令我生氣!」

「那好,」她平靜的回視,「這麼一來,少爺更該讓我離開文成院。」

望著她那張總是說著讓他听了發火的話的嘴,他眉峰一揚,牢牢的捏住她的肩頭,霍地低頭攫住她的唇。

兔兒身子一顫,但沒反抗。她知道他這個吻是為了懲罰她惹惱他,是為了不讓她說話。

他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毫不閃躲。

當勵守峰迎上她那凜然的雙眸,猛地松開手。

她面無表情,仿佛剛剛那個吻毫無意義。

「少爺果然不能像待下人般那樣待我,我,走定了。」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她冷冷的說。

第7章(1)

轉眼間,兔兒帶著六個孩子搬到和明院已經三個月。年剛過,春天暖和的手也已輕觸天城。因為從小住在大雜院,兔兒非常習慣這種一堆人擠在一起的生活。

她勤快和善,很快便與大家打成一片,並融入他們。

自從她搬到和明院,就鮮少見到勵守峰,偶爾在府中錯身而或是眼神交集,也都只是轉眼瞬間。

「兔兒。」劉媽來到和明院,「你現在有空嗎?」

「剛洗完了衣服。」兔兒將手擦乾,「有事嗎?劉媽。」

「我要上街幫老夫人帶點兒東西,你跟我去吧。」

「好的,等我一下。」

兔兒將晾衣服的活兒交代給多美,稍微梳理一下已經蓄長的頭發,便跟著劉媽上街采買。

買齊了老夫人要的東西,劉媽帶著兔兒在大街上逛了一下。

來到一處賣梳子及發飾的攤子前,兔兒被漂亮的簪子給吸引住目光。

她二十二了,長這麼大,她不曾擁有過一支簪子。

女為悅己者容,過去她心里從沒有那個人。現在,心里被一個人填得滿滿的,而那人卻是她踫不著也模不得的人……

「喜歡?」劉媽來到她身旁。

兔兒愣了下,尷尬的笑笑,「不適合我。」

「怎麼不適合?你長得清靈秀逸,多適合打扮。」劉媽由衷地說。

她蹙眉一笑,「兔兒只是個奴婢,不需要打扮。」

「你是個女人,女人都需要打扮。」

見她淒迷的一笑,沉默不語,劉媽心里有譜。

「兔兒,你不會怪老夫人吧?」

兔兒微怔,「我為什麼要怪老夫人?」

劉媽微蹙眉頭,慨然一嘆,「老夫人要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少爺的心意,你心里……」

「劉媽,我跟少爺本來就只有主僕之情。」她眼底溜過一抹悵然。

「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我知道他待你不同,不過……孩子,咱們這種身份是攀不上枝頭的。」她不是狠心拆散他們,只是不忍以後兔兒傷心。

「兔兒知道。」她釋懷的一笑,「兔兒認份得很。」

「你認份就好。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嗯。」兔兒點頭,轉身攙著劉媽走開。

突然,大街上一陣騷動,只見一名男子騎著一匹狂奔亂竄的黑色駿馬跑過來。人人閃避,而擺在街邊的攤子全給翻倒了。

見狀,兔兒拉著劉媽急忙要往旁邊避開,可劉媽腳下一絆,跌坐在地。

她急著要拉她,可是那黑色駿馬卻已直沖而來——

不知哪來的勇氣,兔兒兩手一張,直挺挺的站在劉媽面前,想以身體擋下那匹駿馬。街邊的人見了這景象,不禁驚呼尖叫。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馬背上的男子急拉韁繩,勒停了駿馬——

男子俊美秀逸,但眼神卻驕橫霸道。一身華服的他,顯然不是尋常人家。

他惱火的瞪著擋在路中間的女人,「你是誰?」

「我才要問你是誰?」兔兒氣憤的瞪著他,「你不知道這是大街上嗎?」

男子眉心一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听他的口氣,他似乎是什麼富裕人家的公子哥。

「這天城沒有王法嗎?」兔兒毫無畏懼的直視他,「就算你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也不能在大街上縱馬亂竄,危及他人!」

這時,劉媽起身看見了馬背上的男子,神情一驚。

「兔……兔兒……」她拉著她,「不行!」

兔兒不為所動,凜然的瞪著男子,「你快跟劉媽道歉。」

「什麼?」男子火冒三丈,「我可是堂堂……」

「誰管你是堂堂什麼東西!」她態度強硬,堅持他得道歉,「快道歉!」

男子眼底閃過一抹銳芒,「你叫什麼名字?」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範兔兒。」

「範兔兒?」男子唇角一撇,「說,是誰給你生的膽子?」

「當然是我爹娘。」

「是嗎?」男子冷然一笑,「那就叫你爹娘來保你吧!」說罷,他突然拿出套索一甩,準確的將她圈套住。

「你干麼?放開我!」兔兒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上強行擄人。這兒不是天城嗎?天子腳下怎會是個如此毫無法紀的地方?

男子不理睬她的抵抗,一個振臂將她拉上了馬背。

見狀,劉媽快步趨前,「她是勵府的丫鬟,請禎王爺饒了她吧!」

聞言,兔兒一怔。

禎王爺?這人是當今聖上的弟弟南宮禎?老天,她的頭不保了!

「什麼?她是勵府的丫鬟?」他興味一笑,挑釁地撂下話,「那好,叫勵守峰來跟我要人吧!」說罷,他帶著遭擄的兔兒,策馬而去。

勵府,仁智院。

「你說什麼?」听到劉媽十萬火急趕回來轉達,勵守峰陡地一震,「範免被禎王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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