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財妻(上) 第14頁

「就在剛剛,晁樞引昏迷不醒,那叔急忙差了府醫醫治,如今依舊未有轉醒的跡象。」

尹摯眯起艷而厲的杏眼,沉聲道︰「謀殺朝廷命官……你等著那家上下幾十條命一起賠葬吧。」

「不可能!那只是迷藥而已,而且劑量又不多,怎麼可能會昏迷不醒?」一听到晁樞引昏迷不醒,她嚇得急忙解釋,全然不知已自揭底牌。

「你確定真是迷藥?」

「我娘給我的……她說是迷藥,摻在酒里只要喝上幾杯,約莫會睡上三四個時辰而已,不會害人沒命的。」

「喔……」晁樞引輕點著頭應,回頭打開門,對著外頭道︰「不知道那叔和那二爺听得清不清楚?」

那心梅聞言,趕緊跑到門邊,就見她爹和大伯、大哥就站在外頭,一個個目露凶光,像是要將她拆卸入月復。

她整個人懵了,可不等她細想,尹摯已從她身旁走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那叔,那家的家務事,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吧。」

那家到底要怎麼處置那心梅,她還真沒興趣知道,她只想確定晁樞引是否安好。

快步回到團圓閣,她沒回寢房,問過多靜後直接去了隔壁房,就見左旭守在床前,而晁樞引正沉沉睡著。

「郡主。」左旭一見她便施禮。

「你去歇著吧,這里有我照看著。」

左旭神色微詫,他以為郡主恨死頭兒了,哪知道頭兒出事,她竟然還想照料他……所以,她根本沒死心?

疑問翻在舌尖,他卻沒膽子問出口,趕緊退到門外。

晁樞引站在床邊,看著就連沉睡時都皺著眉的晁樞引,不自覺跟著眉頭深鎖。

「晁大人,瞧,你也沒多了得,今兒個要不是我,你的名聲就被人弄髒了,還睡咧,等你睡醒就有你苦頭吃了。」她嘴里叨唸,還伸出長指往他眉心點著,可他一點知覺都沒有,任她戳也沒反應。

「晁大人,你欠了我一次人情,等你清醒後,我一定會跟你追討,要你付出代價,絕對要整得你哭爹喊娘。」

用字很凶狠,口吻也很凶狠,可俏臉滿是埋怨,像是怨他一點都不懂防備,怨他差點就成為別人的男人,她愈想愈光火,戳的力道愈來愈大,偏偏他這人像是睡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哪門子的迷藥,都戳出紅印子了還不醒?」她喃喃道,收回了手,坐在腳踏上,枕在床畔,直睇著他的睡臉。「晁樞引,我不等你了,等你辦完十件事,完成了約定,咱們就再無干系,我會徹底斷了心思,再也不會為你牽腸掛肚,你要學聰明點,要知道有些姑娘家的手段比官場斗爭還險惡……」

喃著喃著,她將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悲傷再狠狠地往深處藏,藏到沒人瞧得見的地方,不讓任何人察覺,包括她自己。

張眼時,晁樞引目色迷離地看著床畔那張粉女敕的俏顏,有一瞬間的 惚,教他幾乎懷疑他又回到剛受傷初醒的那一刻。

那時,她也是這樣趴在床畔。

為什麼?對了,他為何從未想過為什麼?

初清醒見到她時,他只覺得煩躁,壓根沒想過毫無交情的她為何守在病榻前,可昨兒個盛珩的意有所指已讓他開始懷疑兩人的關系,到底是多深的交情會教她守在病榻前?這得是要多親密的關系才會這麼做?

如果真是如此,她為何不說?

忖著,垂眼瞅著她細膩如凝脂的粉顏,粉妝玉琢的小臉卻連入睡都顯煩憂,到底夢到了什麼教她如此不快樂?

不自覺的,長指動了下,輕觸了她的頰,肌膚如他想像中的滑膩,那縴濃的睫輕顫如蝶翼,而後緩緩眨動,露出了那雙黑玉般的眸。

嬌憨又帶著幾分惺忪,異常惹人憐愛的迷蒙,教他看直了眼。

可幾乎同時,她猛地坐起身,在清醒的瞬間,什麼嬌憨什麼惹人憐愛全都卸除得渣都看不見,恢復成他熟悉的尹摯。

「你總算醒了,晁大人。」她嗓音平穩,卻心跳如擂鼓。

可惡,本來打算在他清醒之前就回房的,誰知道她居然睡著了。

「郡主為何在這里?我又為何在這里?」他僵硬地移開目光,就怕她一會質問他為何失態地盯著她。

「昨兒個我救了大人一命。」

「什麼意思?」他試著想起身,卻發覺渾身無力。

尹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看你和殿下都倒下,我就知道不對勁,不讓那府的下人去攙你倆,而是讓左旭照料你,再循線查出幕後主使……簡單來說就是晁大人太過招蜂引蝶才會惹來禍端。」

昨天她特地去會會那心梅,是因為小廝和丫鬟都沒派上用場,所以她只能用話套她,讓那家的男人知道他們家的姑娘有如此下作的心思。

晁樞引听完,俊臉黑得像鍋底,沒料到在別人府里用膳也能出這等事,可這也是他頭一次在別人府里用膳!

「你見我和殿下倒下,為何覺得不對勁?」他月兌口問。

「你又不喝酒。」要讓人以為他是酒醉,還真是太為難人了。

「……你為何知道我不喝酒?」他對人有防心,根本不曾私下參加酒宴,無人知曉他不喝酒,她又是打哪得知的。

尹摯抿了抿嘴,暗惱自己口快。「就……左千戶說的。」

晁樞引皺起眉,本要追問左旭為何會告知她這事,卻听她道——

「一會要是藥效都退了,你就趕緊起來吧。」

不用她說,他此刻只想趕緊離開,稍一使力,盡避疲乏,他還是奮力地坐起。

「你歇一會,要是好了就到我的小廚房里幫我煮碗面。」說著,她舉步往門口走去。

「……嗄?」

「這是第二件事。」她頓住腳步,回頭朝他笑得很壞。「還有,昨晚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份情,這得要另外算,等我改日想到了,你就得還我。」

晁樞引睇著她鮮活的神情,盡避帶著三分挑釁,那張俏臉壓根也不端莊不嫻淑,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心跳得很快,不由撫上胸口,卻怎麼也安撫不了如月兌韁野馬的心。

第五章  那心梅膽大包天(2)

晁樞引面無表情地站在小廚房里,里頭沒有半個廚子廚娘,連打下手的人都沒有,他真不知道要怎麼變出一碗面。

「頭兒,面粉在這兒,咱們先揉面團吧。」左旭從灶邊的櫃子拿出一小袋面粉,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就往桌邊走。

「……你知道怎麼揉面團?」晁樞引一臉懷疑地道。

「知道。」左旭無聲嘆口氣。

托郡主的福,當初就是他想方設法教頭兒揉面團的。因為當初郡主發話,那碗面從頭到尾都要交給頭兒動手,所以他只能在旁動動口。

「你什麼時候會做面的?」他再問。

左旭無力地嘆口氣。「就在頭兒忘了的那段記憶里。」

「听起來,我似乎錯過了許多事。」他喃喃自語,開始回想他遇襲受傷後發生的事。

對他們來說,他丟失大半年的記憶,可是對他來說,他的記憶尚停在母親重病,得知母親早已去世,他痛得無法再思考,就算他試圖回想,也頭痛得教他不敢深思,待他傷癒,他便回宮覆命,把自己投入差事里,麻木自己。

所以,他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其他人,對于遺失的記憶壓根不在意,因為他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世間,找回記憶對他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

哪怕他說得很輕,左旭還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猶豫著,要是頭兒真的問了他什麼,他該不該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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