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下一刻,她眼前忽地一黑,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等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蔡桂福只覺得腦袋瓜脹痛得厲害。
她這是宿醉……還是又穿越了?
老天爺,你能不能別再這樣玩我了?信女蔡桂福心髒不好,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驚嚇啊!
「別裝死,你醒了。」一個低沉清冷得令人牙關打顫的聲音響起。
蔡桂福勉強睜開眼,頂著疑似輕微腦震蕩的痴呆嘴臉,傻傻望著居高臨下睥睨注視著自己的……喔喲!是個大帥哥耶!
斑大,冷漠,英俊,如山峰之巔的一捧清雪,又似一柄最孤獨的劍……
有一種人,已接近神的境界,因為他已無情。
有一種劍法,是沒有人能夠看得到的,因為曾經有幸目睹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種寂寞,是無法描述的,因為它源自靈魂深處。
蔡桂福腦子中莫名冒出了這一大段古龍筆下形容劍神的句子,心口一熱,心神一蕩,突然口干舌燥了起來。
莫非、莫非她這次改穿越到《陸小鳳傳奇》這本書里了嗎?
媽呀!她這也太幸運……呸呸呸,是太、太坎坷奇情了吧?
「你是……」西門吹雪嗎?她一臉花痴地吞了口口水,哆嗦激動著開口,忽然發現──咦,這「西門劍神」眼熟得有點奇怪啊?
「你是誰?」他冷冷地問。
「我?我是誰?你是西門吹雪,我當然就是峨眉四秀的孫秀青啊,嘿嘿嘿……」因輕微腦震蕩導致腦袋混沌如漿糊的蔡桂福暈陶陶、傻呵呵地笑得好不猥褻。
撲倒劍神!吃掉劍神──老天爺,你對我真好啊,哇哈哈哈!
飛白瞪著她,二十幾載來竟破天荒地愕然到無言以對。
就這傻貨,讓他百鏈成鋼的手下不惜起內哄?
「……」他開始認真懷疑起自己素來引以為傲,冷血無情的暗影煉獄訓練還是太溫和了。
這廝,他殺了都嫌髒手。
蔡桂福恍恍惚惚地眨了下眼,突然發現那高大的影子彷佛身上寒氣更重,而後漸漸消失在眼前……
不不不,劍神!您回來呀,不然給模模小手也好啊!
第2章(1)
當蔡桂福再度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同一個朝代、甚至同一條街的破舊山神廟時,只覺得自己被命運森森邪惡的捉弄了。
──行!要來玩真的是吧?
「以為老娘這樣就會被打敗了嗎?哼,早得很!」她猛然翻身坐起,顧不得暈眩得險些倒頭栽的脹痛腦袋,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朝半空揮舞。「一日安栗,終生安逸,凡我安栗人,就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征服不了的客戶,這就叫‘有服務就有客戶’,‘安栗精神,芝麻開門’,世上除了奸婬擄掠以外,還沒什麼是我們安栗人辦不到的呢!」
隱于暗處的飛白眸光瞬間冰冷。
這安栗……必定是某種邪教!
听從自己的直覺留下來,果然窺探出了一絲這似憨傻瘋癲女子的真面目。
究竟是何種邪教會令一個本該賢淑貞靜的小泵子,變成如今這癲狂亂語、言行無狀的模樣?
飛白心下一沉……不可小覷!
電光石火間,北齊皇室最神秘的暗影頭子飛白大人,決定親自盯人!
但見蔡桂福齜牙咧嘴地扶著酸軟腰肢勉強站了起來,先是看了看外頭天光,再回頭環顧四周,又衡量了一下此刻嚎叫得歡的胃袋,內心交戰掙扎下,最終還是決定填飽肚子後再圖重振安栗事業榮光。
「唉,早知道會遇見鬼打牆,我就先把中午那個胡餅嗑完……」她模著咕嚕直叫的干癟肚皮,愁眉苦臉的自言自語。「蔡桂福,你穿越的時候一定是把腦子跟人品都掉在半路上了,居然跟個小六生扯皮還會扯到被一陣陰風卷走,這運氣,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你好了,兩千三百萬人里也找不出一個像你這麼衰的,投去爆料公社一定會被說是豪膠的吧?」
媽的!衰爆了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內心想撓牆哀號的心情──穿越回不知名的古代已經夠歹命,要是還來給她搞個仙俠、修真甚至奇幻文,她就真的要翻桌暴走按差評了!
隱于暗處的「一陣陰風」……呃,飛白鬢角青筋狠狠一抽,鷹眸如冷電射向她。
「嘶──」她沒來由全身一陣發冷,下意識搓了搓炸汗毛的雙臂。「哎喔,大夏天的還有穿堂風,晚上睡這里真的不錯耶,都不用開冷氣了。」
若非想要查出她背後那詭異的邪教根由,他已經想索性出手撕了她了事。
飛白眼神凌厲,神情森冷凶狠,卻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由始至終無法將目光從這瘋瘋癲癲傻貨臉上移轉開來。
也許是她叨叨絮絮怨天怨地的當兒,黑白分明的圓圓眼眸依然充滿著靈動活潑的生命力,哀怨語調里還有說不出的歡快與自我調侃,雖然穿得粗布衣裙短發狼狽,依舊抬頭挺胸步履輕快……
而後飛白就這樣隱斂氣息與身影,不遠不近地隨著她出了破廟,一路出了城,往偏僻的京郊山上行去。
他有一剎那的沖動,都想現身領著她走了──蠢蛋!
他撫著額頭,只覺……
「欸,蜂窩耶!」蠢蛋忽又一聲歡呼。
飛白目光一凜,心下一緊,險些出聲喝止她冒冒失失的動作。
可萬萬沒想到,那蠢蛋歡呼完以後卻是沉靜下來,想了想,熟練地解開粗布腰帶,三兩下就把頭面全部包了個密實,僅露出雙眼,接著尋了根略粗的干枯樹枝,還撿拾地上散落的干草扎成束,自懷里取出打火石,點燃了那束干草。
吧草燃起的白煙繚繞中,她慢慢地、緩緩地小心翼翼接近那懸掛在樹干上的蜂窩。
他鷹眸倏然眯起!
但見她藉著干草燃燒出的煙霧將傾巢而出的蜂群驅趕得四下飛舞,嗡嗡嗡震聲如雷,卻因著煙燻的緣故,僅有三五只凶悍攻擊,她邊蹦跳閃躲,邊像只野猴子似地俐落揮舞樹枝,沒幾下就將大蜂窩打落了下來,而後在他不敢置信的灼灼目光下,一把將大蜂窩抱了就撒腿跑了。
原被煙燻得頭暈腦脹的蜂群回過神來,憤怒地齊齊追趕了過去……
「啊啊啊啊!對不起!我拆你們房子只是江湖救急,不要追了啦,拜托!」蠢蛋一路哀叫,抖音何其銷魂。
「……」飛白大半天無言。
──活該。
入夜。
北齊皇城西城,相同的藥堂,慈藹的老大夫,天真的小伙計,不一樣的是坐在他們面前的蔡桂福……鼻青臉腫。
老大夫和小伙計目瞪口呆,足足有十幾個呼息的辰光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此物品相很完美吧?」蔡桂福頂著被「違法拆屋怒而群起」的蜜蜂叮出的慘不忍睹臉蛋,神情鎮定專業如故。「純天然野蜂巢蜜,芳香醇馥,滋味甘美,未經加工,沒有污染,富含微量元素……咳,我是說,富有滋補養顏潤肺止咳之神效,不管是居家旅行或是送禮自用,都是您最佳的選擇,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值此一檔,預購從速——您就開個價吧?」
「……」老大夫。
「……」小伙計。
「……」隱于暗處的飛白。
「阿福姑子……」半晌後,老大夫總算找回自己的舌頭,清清喉嚨,慈祥地道︰「你,還是先敷藥吧?」
「不用不用,這一點蝥傷于我如浮雲,小意思,您不用放在心上……」蔡桂福及時吞下「等會兒讓小伙計貢獻點童子尿阿摩尼亞一下就OK了」這句話,努力對老大夫綻放清新好口氣的燦爛笑容。「咱們還是來談談關于這一大塊純天然野蜂巢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