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 第10頁

綠袖居然猶豫了,一雙水汪汪的眼兒直往柳笑風身上瞧,似乎在等著他開口要人,把于香檀逗得差點笑出聲。

藍顏禍水、藍顏禍水呀!男色令人痴狂,不過想攀高枝也要長腦,可不能腦子里盡裝餿水。

「看來你還是不曉得風往哪邊吹,這位公子並非天水城的人,他是來……探親的,過幾日就要離開了。」

以柳笑風的脾氣,他不把人往河里扔才怪,她想死他會助其一臂之力。

對于一個想活卻活不了的人而言,生命何其珍貴,把命用在威脅他人上頭,此人死不足惜。

想死就去呀!何必糟踐人,非親非故誰會心疼。

「探親?」他哪來的親。

于香檀笑得很假的指指自己。「我不就是你的親。」

看了她一眼,柳笑風同意的點了點頭。「這世上蠢笨的人實在太多了,蠢不自知還自做聰明。」

「放心,你很快就瞧不見了。那個叫戰七的,你把她扔遠些,最好百八十里外,離天水城遠一點。」別人的手下用來毫無違和感。

怎麼又是我?戰七一臉無奈。

「……不要呀!小姐,你留下我,我一定會好好侍候你和公子,絕對不會有一絲怠慢!」綠袖還想攀住斑門公子不放,淚如雨下仍不忘提到心心念念的人兒,以為自己的容貌能博得一點憐惜。

「戰七,我使喚不動你嗎?」連個侍衛都能端架子,看人下菜碟。

戰七苦笑。「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公子。」

「怎麼,怕我刺殺他嗎?」于香檀杏眸一瞪,旁邊還有九個護衛呢。

「……」的確是怕,于二小姐不是時時盼著主子死嗎?誰曉得她會不會暗下毒手。

「听她的。」看她把眼楮瞪大了,再瞪下去說不定眼珠子都會掉出來,柳笑風開口道。

「是。」主子開口了,戰七自然遵從。

綠袖還想故技重施,抱住于香檀大腿,誰知她閃得快,竟然兩腳一縮蹬上石桌,一點也不像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大腿沒抱著,綠袖又想磕頭求情,只是她腿還沒往下彎,人已像只紙鳶往上飛,想放聲大喊卻被一指輕點,頓時發不出聲音,無聲張口啊啊啊地滿臉淚水,想改口說願當小姐的丫頭也不成。

「你為什麼不留下她?」柳笑風不解。

「我為什麼要留下她?」不是她的鍋她不背。

「女子向來心軟,見不得別人的眼淚。」這是他的認知,婦人之仁往往壞事。

「我有眼楮,會看,值得幫忙的人自會伸出援手,可她口口聲聲只有公子,我若幫她反而害了她,你會帶她走的可能性很低,一旦她心頭的願望未被滿足,她豈不是要反過來怨我,認為是我阻礙了她,最後甚至在我的茶水中下毒,那我不是死得很冤?」明明與她無關卻成了惡人,被人恨著、怨著,種種的恩也會積累成萬千的仇。

「你想多了。」他嘴上說著她想多了,心里卻暗暗贊同,他的母親死了十余年,繼母仍深深怨恨著她。

第三章  處理自薦落難女(2)

同是顧家女兒,亦是同一日相看,可柳向天偏偏看中長房嫡女,一心眷戀,一百零八抬聘禮下聘,十里紅妝相迎,婚後夫妻恩愛、形影不離,羨煞多少曠男怨女。

二房庶女卻整日怨聲載道,恨姊姊搶走她痴戀的良人,年齡到了也不肯婚配,還多次上門要求共事一夫當平妻,被拒後便把長房的人全恨上了,不時惡語中傷。

「多一分防備少一分傷害,我連親爹都不信,你讓我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免談。

她是被親近之人出賣過的人,前一世她對她的助理多好,把一個鄉下來的小女生教成識香的專家,教她怎麼調合、配制、混香,給了不少私人配方讓她實驗,制出屬于她獨有的女人香,那時的陸靜月多甜美可人,像鄰家小妹。

誰知一讓她學出幾分成就竟翻臉不認人,還說自己本來就有調香的天分,不用人教,她的才華是天生的,會發光的鑽石稍加琢磨一下便可璀璨亮眼,她陸靜月才是香水界天後。

可礫石終只是礫石,不到兩年光景就打回原形,少了她的配方,有香水界花仙子美稱的陸靜月什麼也不是,只好腆著臉回來求助啟發她的自己,想藉此再揚名國際。

可惜人只會笨一次,不會在同一個坑上跌兩次,她明確地拒絕她,因此心有不甘的陸靜月勾搭上她的未婚夫,奸夫婬婦聯手意圖奪取巨大的利益。

結果他們都死了,玉石俱焚,她性子剛烈,寧為玉碎不願瓦全,即使兩人跪下來求她,她還是將一瓶瓶的精油、酒精往他們身上潑,她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拉他們同赴陰司。

「那我呢?」柳笑風想听听她的說法。

這問題難倒了于香檀,回過神的她微微一蹙眉,「一半一半吧!你這人嘴巴很壞,但心眼不壞,雖然我屢屢出言不敬,你氣歸氣卻從未朝我動手,我今日才知你會武功,若你一氣之下往我天靈蓋一轟,我有九條命也全打散了。」

「總算你還知道好歹。」看來他在她心中還是個君子,他想退婚,並非結仇。

「你什麼時候要回柳城,再晚就下雪了。」積雪路滑,難以行車。

「趕我?」也就她有這個膽子。

「是趕你,我們邊城的雪一下就沒日沒夜,有時連著十天半個月也不見放晴,萬一大雪封路,你別想趕回柳城過年。」要等到開春雪化,兩城之間的官道才能車馬通行。

柳城往南邊走,距離天水城約有十日車程,其中隔了三座大山、七座縣城,雖然朝廷修了路,但是山路那幾段有點崎嶇不平,一不留神容易翻車或車輪卡坑洞里。

「那就留下來陪你們過團圓夜。」月兌口而出,他竟覺得此提議不錯,柳城那邊怕是沒人期待他回去。

于香檀一听,眸心微微一睜。「柳笑風,你腦子燒壞了是吧!跋快瞧瞧大夫去,能救回多少是多少,傻子沒藥醫……」

「不行、不要、不可能,你別白日作夢了,快把你的痴心妄想收回去,不要惹人發笑!」

他在報復,肯定在報復,她敢肯定。

「沒有不行、不能不要,天底下不可能的事常會發生,我不用作夢也能辦到,你別再做無謂的掙扎,我想做的事沒人阻止得了。」憑她小女乃貓的氣力連他一條大腿也推不動,她喵個什麼勁,自討沒趣。

「放開我。」

「不放。」

「柳笑風,我真的會翻臉。」他太過分了。

「那你翻給我看。」他倒想見識見識。

于香檀笑不出來,雙肩往內一縮,身子往身側看似消瘦、實則肩寬胸厚的男子靠過去,「適可而止,我都跟你出來了,這玩意兒可以取下了吧!太難看了。」

「幾十兩銀打的龍鳳扣你還嫌棄?那我還真不知道用什麼東西討好你。」柳笑風的神情是春風滿面,笑若皓月當空,雖然臉上還有些病態的白,看起來卻比先前好了許多。

「如果把它扣在你手上,或是熔成銀錠子我會更喜歡。」這個狡猾、奸詐的臭小子,居然敢暗算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筆債她一定要討回來,她也不過說他腦子燒過頭成了傻子而已,誰曉得他心眼比針眼小,沒多久就回報她,半點虧也不肯吃。

他倆前世肯定是仇人,結仇太深又來相報,你是刀來我是劍,鏗鏘相擊、兵戎相向,不見血光不罷休。

「你不覺得它很好看嗎?做工精致,世間少有。」普天之下也就這一件了,足以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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