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 第12頁

「醫德、醫德,你的醫德去哪里了,別人的毛病你怎麼能向外透露?」女子或多或少都有經期不順的問題,她初經來得晚,快十四足歲才有,每回來的時候都月復痛如絞。

知道說錯話的林芷娘露齒乾笑。「好啦!我下次一定不說溜嘴,你安心……啊!這是什麼,你的銀鏈子……」好長。

順著鏈子的另一端看過去,有只男人的手握住鏈子,當下嘴角一抽的林芷娘腦海中浮現兩個字——溜猴。

「他是……呃!那個……」于香檀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說兩人的關系,話到嘴邊有點虛。

「我是她的未婚夫。」柳笑風倒是落落大方,一點也看不出他想解除婚約,無意婚事。

「喔!未婚夫大哥你好……什麼,未婚夫?」他們……兩個?

「能不能別一臉驚恐。」好像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沒事、沒事,我鼠膽貓脾性,愛大驚小敝,不過未婚夫大哥似乎中毒已深,你沒找大夫瞧瞧嗎?」

第四章  神醫好友來救命(1)

「中毒?」

乍然听見這兩個字,沒人相信這麼離譜的事會發生在柳城少城主身上,他明明是早產帶來的孱弱呀!連宮中的太醫都看過好幾撥,每個人都肯定的確認了他先天體弱,是早夭之相。

可是現在一想又十分合理,名貴藥材不知用過多少了,怎麼可能養不健壯一個身虛體弱的孩子?除非身子骨出了狀況,否則在人力、物力、財力的三者配合下,縱使再孱弱也不致于三天兩頭的發病,一病就幾乎致命。

只是是什麼毒這般可怕,竟然連行醫多年的老練太醫也發覺不了,任憑此毒在體內積堆,一點一點奪去柳笑風的性命,叫他連死都不明得死因為何,默默死于有心人手中。

大夫們是被收買了嗎?還是能力確有不足?

下毒之人心機也夠深沉,許多年過去竟無人察覺,心狠手辣地眼睜睜看他步向死亡,其心可誅。

「這是胎里帶來的毒,十分狠毒,想必令堂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他能出生實在是邀天之幸,還能活到現在。

胎里帶毒……「是的,我娘生下我不久後便溘然而終。」

「這就對了,令堂剛有身孕時便中毒了,照理來說你不可能活著出世,母親的毒會透過相連的臍帶將毒過給月復中的胎兒,最多三個月胎血便會流出,像不幸流產一般,根本保不住。」此毒甚為陰狠,除孩子又害母體。

「而我卻被生下來了。」面有狠色的柳笑風目光冷冽,看著插入胸口又抽出的銀針,長長的細針泛著黑血。

「這才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令堂懷著你的時候一定身上配有能驅毒闢邪的玉玦或血色玉石,要不便是自知身子有異,私下服用什麼千年雪蓮子,或是五百年以上的成形人參,故而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多活數月……」

但是再好的藥物也遏止不住孩子的到來,若再拖上一兩個月,恐怕是一尸兩命的下場,這毒太強焊了,來勢洶洶,且它還是一種慢性毒藥,一般大夫是診斷不出來。

「我娘生前有個荷花形狀的玉佩,她自幼就配戴在身上,打從她戴上後便不曾離身,一直到她身故。」原本是要陪母親一起入土,但是他大舅堅決反對,將玉佩留給他。

因為是亡母之物,他並未配戴,由祖母暫時替他收著,當是亡母的嫁妝之一,待他日後成年再一並歸還。

「玉佩呢?我瞧瞧。」好奇心旺盛的林芷娘想借來一觀,她對和醫術有關的事物特別感趣。

此時他們幾人在仁善堂後院,小神醫林芷娘有模有樣的把脈,一遇到病犯沉痾的病人她便眼神十分專注,不似平日的瘋瘋顛顛,一張嘴如同麻雀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最喜歡醫理了,她打算將一生奉獻在醫術上,她學醫的天分無人能望其項背,任何疑難雜癥到了她手上都能迎刃而解,如同神助,神乎其技的醫術叫人難以置信。

不過她初展露才華時並無人相信她能看病,是幾個好友舍命相陪讓她練手,從她成功的救活一個被大夫宣告藥石罔效的商賈後,眾人才知原來她身懷絕技,不容小覷。

只是她很少坐堂,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敷衍,因為她更熱衷制作各種奇奇怪怪的藥丸,有救人的也有害人的,更多的是捉弄人的散劑。

而她的小姊妹梅雙櫻,自家武館成立了天水城第一支鏢隊,身為武館千金的她也藝高人膽大的跟著護送,因此私交甚篤的兩人常私底下討論用什麼藥來對付攔路打劫的響馬,不要人命卻要他們終身難忘,再也不敢攔插了威揚武館旗的人與貨。

幾年下來,這位不務正業的小神醫當真研制出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藥,救急的九轉大金丹就不提了,她還弄了什麼血癢粉、斷腸散、飛花飛蟲心盡、七情六慾忘情散……別人想不到的她都能異想天開的弄出來,甚至一一試驗過,把人整得死去活來。不知道她腦子怎麼長的,裝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說是神醫卻專精在捉弄人上頭,讓有心想在她身上佔便宜的人叫苦連天。

「你找她要。」柳笑風修長食指一指。

「找我要?」

「找她要?」

沒理呀!為何他娘的玉佩會給了外人?

林芷娘和于香檀面面相覷,沒法理解他話中之意。

「聘禮。」

「聘禮?」

听得更迷糊了。

看了看兩人迷惑的神情,柳笑風又說︰「當初我祖母到于府下聘時,那枚玉佩便是訂親信物。」傳給長媳。

「啊!我想到了,不就是壓在首飾匣子最下面的玉?」因為好看,她常常拿出來模兩下,可不習慣穿金戴玉的她很少配戴,會影響到她制做胭脂的流暢動作。

「對!我也見過,當時我覺得那塊蓮玉很襯我,還向你討要過,你說那是別人的,不能給我。」打小認識的交情哪會不肯給,只要她開口,好友絕無第二句話,要什麼自己拿,眼楮眨都不眨一下,偏偏那塊玉好友卻一口拒絕,只讓人看了幾眼又放回匣子,當時雙櫻還打趣說著,搞不好是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沒想到真被她說對了,這攸關女人一生的幸福。

「我娘的遺物我大多見過,但荷玉卻是不曾,它歸在我娘的嫁妝中,由祖母保管。」他從不過問這些瑣事,一個活不久的人還在意身外物干什麼,他也用不上。

柳老夫人手底下有不少能人,他們幫忙打理著已故夫人的嫁妝鋪子、莊子,以及陪嫁田地,每年的收益相當可觀。

可柳笑風很少取用,他的花用都取自城主府,少有大筆的銀子支出,因此那些個管事掌櫃、莊頭又把盈余拿去添地置產,田地一塊一塊的買,鋪子一間一間的增加。

恐怕連他自個都不曉得十余年間增產幾倍,大概要把所有的產業交到他手中他才知道自己多有錢,他爹都及不上。

已故夫人的娘家家境並不富裕,至少幾房人未分家前,大家手頭都有點緊,沒法大手腳的花銀子。

可是已故夫人的娘卻是商賈出身,這個商賈娘出嫁時陪嫁了娘家一半的家產,本身又是經商奇才,累積了不少財富,故而嫁女兒時也是一箱一箱的銀子、綾羅綢緞、玉石、藥材、古玩、字畫、皮毛、瓷器、金玉頭面等。

已故夫人的嫁妝令人眼紅,是顧家女兒的頭一份,其他房的女兒都無如此盛況,甚至連一半也不到,令人又妒又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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