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 第18頁

做完這些之後,他又上了梁柱,貓著身子,繼續當他沒有存在感的護衛。

第五章  改變主意賴上人(2)

「你什麼時候才要回柳城?」那邊的人難道不會找他?竟允許他久不歸城,四處游蕩。

「毒清完了再說。」不急。

于香檀不滿。「起碼得一年左右,你要我忍受你一年?」這才是軟土深掘,吃人連骨吞。

「林姑娘不是說快則半年,還剩下不到五個月,一下子就過去了。」香閨香閨,的確很香,他說著又往于香檀的床躺下,屬于她個人的清雅幽香淡淡的飄入鼻息間。

「那是指你身體負荷得了的情況之下,若是中途出了意外,你還得……」

驀地,清凌院外傳來高聲嚷叫的聲音,覺得刺耳的于香檀眉心擰出朵花來,看得出很不樂意被打擾,心底的不快浮于表面,眼中帶著一絲怒意和不耐煩。

「我去看看,一會兒再來決定你的去處。」

「大姊姊,你講講理成不成,二姊姊喜歡清靜,不願別人把她的院子當集市隨意進出,你看她身邊服侍的人那麼少,就是不想太多的吵雜聲擾人,你還要犯她的忌諱……」這人根本是有理講不通、無理取鬧,沒事找事做,不鬧上一鬧心里不痛快。

「滾開,不要擋我的路,我好歹是你姊姊,你敢攔著不讓我過,規矩禮法都丟到狗肚子了是不是?」換作是前幾年,他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能紅著眼眶任人打罵,哪像此時膽兒肥了,都敢擺譜了。

「大姊姊也別說我不懂事,瞧你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活像要挽起袖子拆門破屋一般,任誰瞧了也要攔上一攔,省得你犯下糊涂事。」十三歲大的于潤渝個頭不小了,兩臂一張就攔在垂花門前頭,誰也不準過。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這里是于府,我姓于,府里的哪個地方我去不得?就你多事,真當整個宅子是你的,我們想溜達溜達都不成,你好個沒臉沒皮的!」氣勢洶洶的于香婕沒把弟弟當回事,涂紅的縴指十指尖尖,她以手指一戳,當下便戳出紅紅的指甲印子。

「二姊姊沒準你去你就不能去,府中誰不曉得二姊姊最忌吵鬧,你的嗓門大到能叫賣吆喝了,真讓你進了二姊姊院子,一會兒定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全府她最鬧騰了,眼皮子也淺,見到好東西就想拿,也不管別人給不給。

他書房里的青玉筆洗、鑄金的貔貅鎮紙,以及二姊姊買給他一組十枝的白玉狼毫筆等,大姊姊問也不問一聲就拿走了,害他找了老半天,以為遭賊了。

「她怕吵干我什麼事,姊妹倆串串門子不行嗎?一個黃花大閨女整日關在屋里也不嫌悶,說不得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下流事,我非得去瞧瞧不可,免得她一人不要臉,壞了姊妹的名聲。」她就不信真沒點陰私,明明有婆子看見不明男子飛進她院子。

于香婕是來捉奸的,存心讓妹妹沒臉,名譽掃地,再弄個身敗名裂,看她還怎麼壓住他們一頭。

「胡說什麼,二姊姊有事你還能不沾邊嗎?我們是一家人,一榮榮,一損損,哪有你的好果子吃。」往自家人身上潑污水的事她還真做的出來,難怪二姊姊說爛根子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日後也別往來,備好嫁妝嫁出去禍害夫家便是,他們啥也不管。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我可不敢偷養漢子。」她要找出把柄,把他們三人趕出府。

于香婕還十分得意,認為鬧一鬧便能獨佔于府,她是受不得氣的人,早就受不了府里明明有銀子她卻不能用,得裝乖的做小伏低才有二兩銀子的月銀,連根中意的簪子也無法買。

「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以後也別說我和你是姊妹,互不相干吧!」無自知之明的人可悲又可笑,始終看不清自己的渺小,還以為蚍蜉能撼大樹。

「二姊姊。」

「二妹妹……」

一個是欣喜,一個是心虛,兩人的神情恰恰相反,同時轉過身看向身形嫋娜的美麗女子。

「我說過沒事別來我院子走動,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是我做人太和氣了呢,還是你覺得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以為鬧上一鬧我就會兩眼淚汪汪地任你擺布?」這腦子是怎麼長的,叩叩兩聲還有回音——空的。

于香檀朝親弟弟招招手,他歡歡喜喜的跑到她身邊,她伸手模模他的頭,發現他又長高了。

「誰……誰鬼鬼祟祟了,我來當然有事,你——」一看她平淡無波的清冽水眸橫過來,莫名感到背上一栗的于香婕心生寒意,話到嘴邊凝成冰凌子,凍住了。

「把話說完。」她有耐心等她。

不想被人看扁,她挺胸道︰「說就說,還怕你呀!做壞事的人才怕人說嘴,我問你,你屋子里是不是藏了一個男人?」

「是。」男人不是死人,真可惜。

于香婕一怔,沒想到向來懶得搭理她的妹妹竟然一口承認,毫無遮掩,一時半刻間竟不知如何回話。

「我屋子里是有個男人,你想怎麼樣?」一點也不怕人知道的于香檀聲線平和,靜靜地看著心緒紛亂的庶姊。

「你……你真的……藏了……」男人!

她面露訝色,不敢相信確有其事,這下子她有得鬧了,定讓二妹吃不完兜著走。

「你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我何不乾脆認了,沒必要為這件事拉扯。」她不想鬧,十個人有十種不同處理事情的方式,就看對方能不能承受接下來的後果。

「你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站在這里,半點愧疚之色也沒有,和男人不清不楚是多大的事兒,簡直丟光了我們于家的顏面,你……」她手一比,作勢要破口大罵,把人往死里逼,她等這機會等很久了,可是……

「仔細留心你要說的話,如今府里的開銷都靠我娘的胭脂鋪子,若是你不小心說錯話,下個月的月銀就沒了。」要拿捏她還不容易,扣住她的命門就可。

人都有弱點,打蛇打七寸,一招斃命。

「你……你威脅我……」她怒不可遏。

于香檀笑著撢撢衣袖上看不見的灰塵,細語輕聲。「我是在告訴你銀子的用途,不想受制于人就要手中有錢,可惜咱們爹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不你也不用過得緊巴巴的老想找門路挖銀子,卻又處處踫壁。」

「……你不怕我把你偷藏男人的事說出去?」她不信她真的不在意,說不定是以退為進、故弄玄虛。

「盡避去說,我沒攔著你。」若在京城中,她或許會避諱一些,一些迂腐的衛道人士口水多,亂噴亂飛。

可邊城一帶民風剽悍,雖仍有男女大防,但沒京城那般看得重,何況他和她是未婚夫妻,他的不請自來早就成常態,也沒什麼大不了,于香檀底氣足得很,一點也不擔心她大肆宣揚。

「你……你……」于香婕氣弱了下來,沒有方才的得意洋洋,以為能翻身耍大旗。

「清秋,從下個月起就不給大小姐月銀了,老爺拿多少銀子回來養家都充入公中,若有剩余再撥給玉真院。」這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的下場。

「憑什麼,我是你姊姊,你有什麼資格停了我的月銀,這于府不是你在當家,咱們爹還在,輪不到你做主!」听到要停了她的月例銀子,氣瘋了的于香婕扯開喉嚨大叫。

「憑我娘的鋪子會賺銀子,府里的支出全由我娘支付,而且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不是一家人,那我又何必腆著臉和你親近?一個屋檐下住著兩家人,你們過你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井水河水兩不相犯。」涇渭分明,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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