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 第34頁

他嘴上說著求饒話,故做驚嚇狀,一雙墨瞳卻漾著笑意,映著她的嬌顏。

「你說我是母老虎?」她雙目怒瞠。

「我是頭公老虎,你是頭母老虎,我們一雄一雌咆哮山林,讓萬獸趴伏足下。」他是頭一猛虎,專門吃人,尤其是害他母子之人,必定啃得尸骨無存。

「有人不當你非當個雜毛畜生,你這人腦子有毛病呀!別拖著我下水。」四只腳得趴著走,沒得昂首闊步,有啥好?

「夫妻一體,你得陪著我長毛,咱們夫唱婦隨,看能不能一起白頭。」與子偕老,白首不分離。

白頭呀!他畫了好大一個餅,讓人為之心動。「柳笑風,別鬧我,把手拿開……」

「叫相公。」他一手探入她衣衫里頭,撫著滑女敕如凝脂的後背,慢慢地往前移,一覆。

「你……你這是無恥伎倆。」她扭著身,想避開他無所不在的手,誰知他更肆無忌憚。

「管用就好。」不能吃肉,起碼喝口湯。

「你不怕城主夫人派人在外頭盯著?」剛才她似乎氣得不輕,也許一時咽不下氣來個回馬槍。

聞言,他一頓,豎直耳朵聆听四周的動靜,驀地他眼中寒氣森森,「有兩撥人。」

于香檀訝然。「真的有人盯著?」

她不過隨口一說而已,真有人半夜不睡,就看他們有沒有圓房,這些人是多怕他真的留下一後代呀!

「我活著的一天她都不會安心。」柳笑風眼神一黯。

「既然半死不活他們都不放心,那麼我們就反其道而行,活得比他們更精彩,讓他們嫉妒原來我們是老天爺的寵兒,怎麼弄也弄不死,是有福之人。」

何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去打一場,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第十章  敬茶送禮買人(1)

迸話說,打草驚蛇。不打草,草叢里的蛇怎麼會因驚慌失措而紛紛往外逃呢?它們也想逃命。

捕蛇人以逸待勞,蛇頭一冒出先捉七寸,蛇想逃也逃不掉,一一受縛,等著被炖成一鍋蛇羹。

于香檀的計劃便是打草驚蛇,既然柳笑風身上的毒全解了,他們還有醫術出神入化的林芷娘準備的各種藥品,解毒丹、止血散、起死回生丸、九轉金丹……每一樣都千金難覓,有足夠的後盾與人一搏。

不管刀里來、火里去,或是暗殺、下毒,以他二人的腦子還是能預做提防的。

因此新婚的小倆口像是掉入蜜罐里,以養病為由在自個院子看書、作畫,還搭了個花棚架,在架子底下弄了秋千,秋千一動,纏著秋千的花蔓便會掉下一朵朵小花,秋千蕩得越高,輕快的銀鈴笑聲便傳得越遠,令過往之人都忍不住好奇駐足。

除了事務繁多的柳向天不在意還樂見其成外,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心里發癢,想進去看看小倆口過得如何,明明是用藥吊著的病秧子,怎麼會過得這麼歡樂,難道他真死不了?

原本過門的隔日要敬茶認親,誰知硬生生拖了五天,等著如意院傳出少城主能下床了的消息,恨到老了好幾歲的顧雲煙才開始張羅,把一府老小親眾喊到大廳。

不過人都到齊了,小夫妻還沒到來,一連催了好幾回才姍姍來遲,兩人你儂我儂的相依偎。

一入內,尚未向各位長輩行禮,一臉困色的于香檀忍不住打了哈欠,堂內的眾人見狀,形色各異,紛紛露出鄙夷、訝異的神情,心里想著這新婦沒規矩,太過失態。

只是人家的夫婿並未說什麼,還一臉寵愛,別人也不好開這個口,只好默然地看兩人走近。

畢竟沒人願意出頭做壞人,柳笑風雖然身子弱,但脾氣不小,他冷眸一掃還是十分嚇人,上有長公主祖母寵著、城主護著,下為三兄弟之首,長房嫡子,實為城主府中一霸。

就連顧雲煙也得讓著,不敢正面招惹他,因為他一發怒六親不認,誰一靠近誰遭殃,他曾活活打死一頭熊,別小看將死之人,反撲之力能血流成河。

「還沒睡醒嗎?都日正當中了。」見不慣她那份慵懶姿態,忍不住的顧雲煙率先出刀。

「是沒睡夠,我叫她再睡一會,可她說敬茶不能遲到,催著我起身。」柳笑風笑得無奈,好似拿妻子沒轍,他想寵著她,她卻惦記著敬茶,叫他難做人。

彼雲煙嘴角一抽,將心底的不滿藏好。「我問的是你媳婦,你一個大男人怎好替她開口。」

「她不是困嗎?腦子渾渾噩噩的,我代她回答也一樣,我們是夫妻。」他擺明著寵妻,要眾人明白點,別刁難他的妻子,誰要讓她受氣,他讓誰過不了冬。

「哪能一樣,夫是天,妻為卑,對于丈夫當妻子的得敬著,不能爬到頭上撒野。」她以婆母的身分教媳婦夫妻之道。

還沒上茶,顧雲煙已端起婆婆的譜給下馬威,讓新婦知曉府里是誰做主,她若懂事才有好果子吃,否則別怪她只認規矩不講情面,錯了她就教到沒錯為止。

而所謂的「懂事」指的是對婆婆要尊著、敬著,事事听從,婆婆說什麼就做什麼,不準頂嘴。

不過光是頂嘴這一項于香檀就做不到,因為她獨立自主慣了,很有主見,不喜歡听命行事。

「不爬頭上,那爬身上可行?我可愛死了她玲瓏身軀所帶來的香味。」柳笑風眼帶笑意,說著令人面紅耳臊的話。

那股得意勁,在場的男人都听出其中含意,不免露出「我知、我知」的曖昧微笑,意味深長的瞄了新媳婦一眼。

睡眠不足的于香檀原本有點迷迷糊糊,一听細細碎碎的低笑聲,她不敢迷糊了,用力抬了自己一下保持清醒,同時也用眼角余光掃了一側的丈夫,要他別說些把人往溝里帶的歪話。

他的一句話,她的名聲就毀了,還辯白不了,夫妻房里的事夫妻最清楚,他說什麼別人就信什麼,她百口莫辯。

「胡說什麼,還不敬茶。」柳向天咳了兩聲,看到兒子神清氣爽、紅光滿面,他不由得笑容滿面。

「是她先說我媳婦的,我不過回個兩句而已。」柳笑風笑不及眼,牽著妻子的手走向前。說好了護著就護著,大丈夫一言九鼎。

「嗯哼!我還說不得了。」到底誰是婆婆,她還得給媳婦端水、捧腳不成。

彼雲煙面色不悅的一哼,在丈夫面前倒是不敢太拿喬,但是也表現出新媳婦不得她喜愛,可見日後婆媳的相處不會太和睦。

「少說兩句,還敬不敬茶了?」一家之主不給情面的斥了一聲,眼神連一眼都沒看向顧雲煙。

「……」今天你不給面子,明日看我如何「教」媳婦,這口氣她咽不下。

柳笑風前兩日已帶著妻子拜見過祖母,也喝過孫媳婦的茶,柳老夫人給的那份見面禮著實貴重,把于香檀嚇得差點不敢收,是柳笑風在旁邊勸她收下,那是祖母對她的疼惜,她才驚嚇不已的收著。

因此今日的敬茶柳老夫人就不來了,對外的說法是要虔誠禮佛,她九九八十一遍《金剛經》尚未念完,要誠心念經,旁人不要打擾,她讓佛祖保佑一府老小平安,事事順心。

只是她不出席,私底下就有人自行揣測了,認為新媳婦不得柳老夫人喜歡,所以她連一面也不肯見,倒讓于香檀在府里的地位有些微妙。

「爹,喝口媳婦茶。」素手高舉過頭。

「好、好,以後小圓……」

「爹。」柳笑風抬頭一瞪。

好好,爹知道你長大了,不喊你乳名,你這孩子還跟爹鬧脾氣。「呃,是笑風,以後他就交給你照顧了,他一向性子橫、不講理、有些脾氣,你就多體諒,別與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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