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俏娘子(上) 第12頁

芸露想說她不嫁人,只是想想作罷,之前和範氏提過幾次,結果就是範氏覺得她這個想法驚世駭俗,還拉著她教育了好久,有事沒事就念叨等出了孝要給她盡快找個婆家。她要是和席氏說了,估模著依舊是認為她的想法驚世駭俗,再四個女人拉著她說道說道這女人得嫁人的道理。

這守孝三年實則只有二十七個月,算起來芸露是已經出了孝期了,這範氏也就更急了。

席氏走的時候給範氏打了包票,說肯定給芸露找個好的婆家,如今的高家不同以往,幫外孫女找個外孫女婿的本事還是有的,之前因著芸露有祖母,她不好插手,現在範氏和她商量了,還讓她幫著看了,正中下懷。還別說,席氏心中還真有那麼幾個人選,就看那邊樂不樂意了。

看著範氏歡喜的臉,芸露心中惆悵,之前她都沒和席氏她們提她的婚事,她們問就是說範氏在張羅,她听祖母的,把話搪塞了過去,她就怕席氏她們出面幫她找,那和她祖母幫她張羅就不一樣了。高家今年出了兩個秀才,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許多,作為高家的外孫女,自然有人願意結親,雖說她這拖家帶口的會讓一些人望而止步,但不乏家境過得去願意接納她們的。

芸露惆悵完就想通了,反正最後嫁人的是她,總得問她意見,她要是不同意,總不能逼著她穿上嫁衣強嫁過去吧。想了一會,她又想到,她外祖母可能撮合她和她幾個表兄啊,大表兄早到了娶親的年紀,一直以要讀書為緣由拖著,二表兄亦是如此,還有她外伯祖家的那個大孫子高乾,已經二十了,這考上了秀才,高家那邊就在給他相看了,這有功名在,這也好說親的多了,雖然他已經二十歲,在這十七八歲當爹的年代是有點大了,但這並不能影響姑娘家想嫁她的心。

這高乾表兄她倒不擔心,畢竟那個外伯祖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外祖母有心,那邊也不會答應,可這高毅高浩不一樣,估模除了她兩個舅母會有微詞,其他人都贊同。

還真如她所想,在路上席氏就和兩個媳婦商量,要不要高毅或者高浩娶了芸露好了,都到了適婚年齡。孫氏和吳氏訕訕的,都不應,在她們眼里,自己兒子可是千好萬好,還是讀書人,以後說不定中個舉人進士,還當官,得門第更高的小姐才配得上她們兒子。這也不是看不起芸露,她們也打心眼里心疼芸露,但是牽扯到自己兒子,這就不一樣了,芸露再好,也及不上她們兒子。

席氏一看兩媳婦的臉色就知道她們不樂意了,哼了一聲,就氣呼呼的往前走了,孫氏和吳氏忙跟上,但又不敢做聲,害怕席氏揪著她們的錯讓她們答應這事。

回到家,席氏把想法和自家男人和兒子們說了,芸露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又是自家外孫女,高太爺自然樂意,他之前也就有過這想法了,親上加親,芸露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只是他是男子又是外祖不好提,要是薛家早給芸露定了人家,那不就尷尬了。高大舅和二舅沒有他爹那樣的爽快,他們也有自家婆娘那樣的顧慮,想的更遠的,是想讓自家兒子娶一個能對他仕途有幫助的妻子,而芸露顯然不適合。

這把席氏氣的肝疼,連罵了幾句話,飯也不吃,就和衣趟床上背對著門哭去了。

這令一下,那陳家家主臉色就變了,笑容僵在了臉上。

「大人,這,之前已經搜過了……」

淳于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要再搜一次,難道藏了什麼,所以你才這麼緊張不想讓我搜?」

他的語氣讓那陳家家主一陣恐慌,剛剛再和那兩個捕快聊天的時候就探听到這位大人不尋常的脾性,這會忙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藏什麼,各位大人自行搜查。」

淳于顯沒理他,讓正則帶著人去搜查後就自顧自的在這屋子里轉了一圈。

不一會兒,正則就帶著人回來了,對著淳于顯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什麼都沒有搜到了。當然,淳于顯也沒想搜到什麼,這人估計早藏到另外的地方了,他不過走一個過場,順便探探這陳家的底。

「陳家主,你可知,窩藏嫌煩可是要受連帶責任的。」

「回大人,不是草民藏著我那逆子,而是他根本沒回來,我也派人去找他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淳于顯轉過頭,看向陳家家主,微微眯眼,意味不明的回了句:「哦?是嗎。他真沒回來過?」

陳家家主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忙點頭說是的。

又是一聲冷哼,淳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說是的就是的吧,既然你兒子不在,在沒有抓到你兒子之前,那就得請你先替你兒子去牢里走一遭了。畢竟,古人有雲,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能干出這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與你這個做父親的也月兌不了關系了,你替他受受牢獄之苦也是必要的。等抓到你兒子了,再放你出來,你看如何?」

淳于顯還未說完,那陳家家主就嚇的跪在了地上,他身後的陳家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那陳家家主顫著音說︰「大……大人,那……那女娃是那莽婦殺的,與吾兒無關啊,還請大人明察。」

說著,指向被捆在一旁的何氏。

何氏被他那一指,又鬧了起來,一直掙扎著,嘴里還嗚嗚嗚的想說什麼話。

淳于顯被這鬧得煩躁,揮手示意安靜,轉而蹲子與陳家家主對視著。

「是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你兒子干的事呢,再者,事發之時你並未在現場,你兒子沒回來過,你怎麼知道是你兒子干的還是那婦人干的?」

陳家家主被這一問,又俯下了身子,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實在是這位大人的氣勢太嚇人了,不同于他見過的其他官員,哪怕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卻比其他人一本正經的問話還要有壓迫感。

還未等陳家家主想出回答的話,淳于顯就站起了身,彈了彈身上的灰,根本不給那人說話的機會就先開口了,「否廢話了,你們把這陳家家主抓了,不用綁,押著就行,既然那嫌犯不在陳家,那我們去別處找找,回縣衙里寫份追緝令。」

馮信林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搶先翻譯成了方言,深怕芸露搶他飯碗。

淳于顯又吩咐人去把寶娣的尸首抬到縣衙,再喊何家和薛家的人去縣里朝堂等著作證,就轉身出了這陳家。

這下塘村交通還比較發達,有一條路通往縣里,若不然這陳家也不會在這安家。

走了一段路,淳于顯才記起被他喊來的芸露和李氏,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身後,尋找那兩個女子的身影。

跟在他後頭的人不明其為何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正則熟悉淳于顯,自己先往旁邊側了一點,空出淳于顯面前的視線。其他人雖不明白,也跟著他做,等都讓開一點,露出了跟在隊尾的芸露二人。

突然成了矚目的存在,芸露恍然的抬起了頭,未想到,視線與看向他的淳于顯撞個正著,鬼使神差的,芸露與他對視了十幾妙,被他深邃的眼楮吸引住而定了神,還是李氏怕她這舉動得罪了這位大人掐了她一下才回過神。

芸露收了收眼神,低下頭,俯身行了一個禮,想說句請罪的話,為自己方才失禮的行為道歉。

可未等她出聲,淳于顯先開口了,「你到前面來吧,跟我們一起去縣衙里,還需要你們作證。」

芸露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恭敬的回了聲是,就攜著李氏的手走到了隊列前面。

她這一路走過去都要經過各捕快的跟前,她被他們好奇的看了一路,李氏還有些慌張,身子在微微顫抖,走路的時候腳步略虛。芸露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攙著她不讓她摔倒,自己淡定的走到了淳于顯身後。

看著芸露慢慢走近,淳于顯微微勾起了嘴角。

芸露之前還在想她們兩是回村里還是跟著去縣里,現下沒得選擇了,而且吧,她們也想去縣里看看進展,這是她們薛家的事情,她們是可以去旁听或是作證的。

而淳于顯的想法,就是讓芸露到了縣衙里也能幫他翻譯,說實在的,他听了芸露的翻譯和馮信林的對比,他都有懷疑那縣令是故意找這麼一個翻譯的,看來他有必要在之前那翻譯回來之前再找一個翻譯了。他的翻譯官翻譯水平還不如一個農女,說出去真丟人。

第7章(2)

等到了縣城,差一刻就到酉時(北京時間下午四點四十五)了,想想這一天一直在忙碌,不是在問話就是在走路,午飯都未曾吃,如今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

眾人經過這番勞累,都餓的走不動道了,淳于顯也大方,進了城就直接讓正則去酒樓訂兩桌酒席,犒勞一下今天跑了一天的兄弟們。

芸露和李氏是不好意思跟著去的,所以進了城就行了個禮,和淳于顯說:「大人,民女和民女嫂子就先去成衣店里歇息了,明日開審前我們再過去縣衙里。」

淳于顯看向芸露,挑了挑眉頭,而後~戲謔的道:「我都說了我請各位吃飯,怎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曾,這麼急著要走。」

芸露一陣窘迫,未料到他來這麼一句,真不知道該說他思想與眾不同還是說他在給她難堪,這照正常的禮教來說,她們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就是不合禮數的,要是有心人想放大,還可以說成她不知廉恥,要和男子同席,甚至可以傳她主動獻媚,畢竟對方是官,她是民。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向淳于顯,「回大人,民女並非這個意思,只是民女和嫂子皆為女子,總歸有些不方便,而且今日也受了些驚嚇,想回去歇息。」

她說出這番話,淳于顯想了想也是這個理,畢竟人家是女子,再者今日受了驚嚇,合該回去歇著了。就點了點頭,囑咐了兩句,又讓正則送她們回了成衣鋪子里。芸露才開口說不用送了,自己可以回去的,就被淳于顯打斷了,這倒讓芸露不好再推遲了,畢竟才推了不去吃飯。

芸露回到鋪子里的時候李範氏還嚇了一跳,她走時是請了五天假的,這才第三天啊,而且還沒帶包裹,帶的人還不是雲霖,反而是她一個族親。

忙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兩人坐下,把事情和李範氏大概的說了,後者嚇的白了臉,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她都覺得的慌。

「唉,怎麼發生這種事,你們今晚好好歇息吧,我去做飯燒水,你們吃點東西洗洗就睡,明日我陪你們去縣衙。」

白天見了那等事,兩人都沒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洗了澡,芸露躺在床上,可怎麼也睡不著,連眼楮都不敢閉,一閉眼腦海里就閃現出寶娣那具滿是血的身體,她就這麼睜著眼楮看著天花板發了半天呆。她身邊的李氏也是躺了很久才睡著,還睡不安慰,似是做了噩夢,嘴里還在喊︰「血,血,血。」,邊說還邊揮手腳踢被子。

芸露听到動靜,忙點了燈,李氏臉上出了很多汗,表情猙獰,芸露也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忙搖醒她。

被搖醒後李氏抱著芸露嚎啕大哭了起來,她說她在夢里夢見寶娣說她死的冤,讓他們一定要幫她報仇。

芸露听她說完心下也有感觸,也不知怎麼安慰她了,只抱著她輕撫她的背,讓她暢快的哭出來,哭著哭著,她也跟著掉了淚,只是她不似李氏那般的大哭,而是無聲的掉淚。李氏和寶娣一直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剛嫁過來那兩年沒孩子,寶娣是薛家最小的孩子,她經常帶她,說是讓她熟悉怎麼帶孩子,而且寶娣乖巧,她也喜歡,相處了這麼多年,那感情自是親厚的,可以說她雖是嫂子,卻是把寶娣當女兒來疼的,這下寶娣出了事,她心里怎麼好受。早在見過寶娣尸首後她就哭了一場了,之後因著是陪著芸露,跟的是縣尉大人,就一直壓抑著感情。可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不,她一睡著就夢到了她。

這麼大的聲響,隔壁的李範氏自是听到了,她起身披了衣服過來看了看,也抱著她們安慰了一下,安慰的話也不知怎麼說了,畢竟那麼小的孩子,誰不心疼。

今兒個過得實在疲憊,哭過後李氏又慢慢的睡過去了,芸露也困得不行,在下半夜入了眠。早上醒來的時候已日上三竿,可惜沒有時鐘不知道具體幾點。

芸露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李氏早就起了,她搖了搖自己腦袋,忙穿好衣服,今兒個可還得去縣衙啊,她這麼晚會不會被罵。

李氏告訴她,縣衙那邊來過人了,倒不是催她,反而是說因為嫌犯沒抓到,所以不急著審犯人,這會淳于大人又帶著人去了下塘村,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

不用去縣衙,芸露松了一口氣,簡單洗漱後就坐在屋里發呆,她現下也沒有心情去干活。李範氏也不急的讓她干活,反而還多放了她幾天假,讓她好好休息,早點緩過來。

約莫等到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的時候,縣衙那邊來了人,說是抓到了人,請芸露過去協助審案。

淳于顯是真抓到了那陳家次子,以他的智慧,這人本不難抓,他只是下了個套,那人就自己鑽了進來。

昨晚淳于顯也就小睡了一會,芸露見到他的時候,他正煩躁的在揉太陽穴,疲憊加上听不懂的語言,讓他特別的煩躁。

正則看到芸露又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帶著她到淳于顯跟前。

這會還沒審,只是一群人在吵,這自然是薛家人和陳家人,亂哄哄的一團糟。

听得不耐煩了,淳于顯拿著驚堂木一拍桌子,底下那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坐的是主位,看樣子那縣令並不打算參與這次的案子。

芸露在正則讓她去淳于顯的身側的時候猶豫了,一是有馮信林在,她去搶人家飯碗多少有點不好,二是她是女子,還是薛家人,怕別人說道她。

還是淳于顯盯了她半天,發現她不動了,直接招手讓她上前,她才孤鼓足勇氣走到了他身側站定。

在開審之前,淳于顯先和她說︰「主要翻譯有馮信林就好,你就在我听不懂的時候幫忙翻譯一下即可。」

這開堂審案她還是第一次見,一切都那麼新奇。

和電視里見的差別並不大,連她以為是電視劇杜撰的開堂前衙役齊喊「威武」都有,那一聲「威武」一出,氣勢就不一樣了,整個朝堂都變得嚴肅起來。

這一路審下去,用得著芸露的地方並不大,最多就是馮信林翻譯得不準確的時候她補一句。只是站在這上面看審案和在下面看的感覺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她沒有體會,卻能感受到,至少她沒有底下的人對淳于顯那麼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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