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他看中的姑娘是如此聰慧,可……如果她真是如此聰慧,上一世又怎會被戚覺那個浪子野心的給拐了?
「我猜中了?」瞧他瞬間黑亮的眸,她心里有點小小得意起來。
「雖不中亦不遠。」那批打造的可不只是輜車,還有一批箭矢,他之所以會注意到,
是因為工部曾打造了一批箭頭,如今數目對不上,才會教他起疑而往下追查。
萬家早晚會造反,但是除去王爺對他們來說才是當務之急。
這一回為了護她,有些事與上一世的走向不一樣了,但不管是楚家還是萬家,他們最終的目標是不會變的。
「你會不會有危險?」她問。
她毫不掩飾的擔憂實在教他受用極了。「放心吧,我都布署好了,不可能出岔子。」
為了與她白頭,他行事都十二萬分小心,反覆推敲演練,絕不容任何差錯。
比較麻煩的是,朝堂上的事好掌握,可她們女眷中的相處卻難以掌控,好比她上回祝個壽就讓萬氏給傷了,這種狀況,饒是他也難以及時出手。
他曾要衛崇盡傍他挑兩個懂武的丫鬟,到現在都還沒有著落,眼前這狀況,他也不想托他了,省得節外生枝。
「不管怎樣,你絕不能和衛大人私下獨處,他是個武官,力氣肯定比你大,他要下藥還是把你綁起來,你根本掙不月兌。」
「……丫頭,不是每個人都能仿你那行徑的……」他幽幽地道。
她說的,不都是她對他做的?
阮歲年小臉翻紅,羞惱地要起身,就被他一把拉進懷里。
「身子不是還不適,別亂跑了,我陪你躺會。」
「我不倦。」
「可是我倦了。」他需要用軟玉溫香讓他忘記衛崇盡那個混蛋干的蠢事。「昨兒個我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阮歲年回頭瞪著他,硬是從他身上掙月兌,惱他老是拿昨晚的事笑她,本是要離開的,余光卻瞥見左手邊的牆面上掛了一幅畫,令她不由停下腳步。
那是……
「那是我爹,你的公爹。」夏燁從她身後環抱住人。
阮歲年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幅畫,只因畫像上的人就是夢中那個男人,與她交易答允讓她重回人世的人,盡避記憶模糊了,可只要再見一面,她定會想起。
而那個人,竟是他爹?
懊不會……他與她談條件,是為了夏燁的姻緣?能讓她重生的人,必定是神通廣大的會知道夏燁喜歡她,壓根不奇怪,可為何他要她得到夏燁的眼淚?
「怎了?」他扳正她的身子與她對視。
「……跟你長得很像。」她沒說錯,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
「我可沒那麼倒楣跟他長得像。」夏燁啐了聲。
阮歲年錯愕之間听出他話里的嫌惡。「你和公爹……不睦?」
夏燁笑了笑。「沒有不睦,但也不是很好,橫豎……沒事。」說來他爹也沒錯,那時他爹是太傅,更是帝師,所以大半時間都待在宮中,母親生阿燦時出了意外,他爹都沒能趕得及回來見母親最後一眼。
當初他痛恨父親的絕情,現在的他也懂了父親當年失去妻子的痛,懂得父親並非無情,再加上如今他能重生還是托了父親的福,所以,兩清了。
見他不想再提,她也不勉強,只是想到那個人,她不免想起早就被她拋諸腦後的交易,月兌口問︰「我問你,你哭過嗎?」
夏燁揚眉睨著她。「三歲之後就沒有了。」他三歲啟蒙,天天對著他爹那張死人臉,有眼淚也被逼得沒眼淚了。
阮歲年微張口,不禁想,他爹在整她吧……一個傷了眼不會流淚的夏燦,一個三歲之後就沒哭過的夏燁……根本是陰她啊!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問起這種事?」他想起她也這樣問過阿燦,莫不是這里頭透著什麼玄機?
也許,他真的肖父,上一世她去世時,他雖痛到極致,卻沒有掉過一滴淚。
「所以,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掉淚?」她無奈地問著。
夏燁微揚起眉,想了下,笑得很壞。「……也許,哪天你又使壞,我就會在床上被你弄哭了。」
阮歲年聞言,羞惱地往他腰邊狠擰了下。「你是打算笑我一輩子了?」
夏燁吃痛地嘶了聲,還是沒打算放過她。「那當然,等到有天咱們有了孩子,我就跟孩子們說,等咱們有了孫子,我就跟孫子們說,要這樣一代代地流傳下去,讓他們知道咱們這一派能夠不斷嗣,全都多虧了你。」
「你敢欺負我,早晚有天弄哭你!」都不知道她在擔憂什麼,老是這樣笑話她,等到哪天她要不到他的眼淚,早早就離開他,瞧他怎麼辦。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可好?」他干脆一把將她給抱上床。
她嚇得往內牆退,以為他真要發狂要了自己,豈料他只是逗逗她,搔癢搔得她淚流滿面又笑聲不斷。
在她覺得自己笑到快斷氣時,她不禁想,對了,這也是流淚的一種法子!
可無論她如何反擊,他就是不為所動,最終的下場是她笑累了無法動彈,在意識模糊之際,她還搜腸刮肚地想,到底要怎麼讓他哭……好難。
夏燁果真是連連告假不進內閣不上朝,第五天,皇上還特地派了太醫前來診脈,診斷結果說是他陰陽不調,里外失和,太醫便回去覆命。
「你真的生病了?」阮歲年攢眉問著。
夏燁一下從床上坐起。「像嗎?」
「不像。」他氣色紅潤,雙眼清明有神,哪有一絲病態。
「那就是了,不過是讓太醫有個說法回去交代,總不好讓人難為嘛。」
「所以太醫是你的同伙?」虧她還擔心皇上突然派了個太醫來,要是揭穿他裝病的話,那可不是小事。
「說什麼同伙,那是朋友。」他咂著嘴,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你到底把你相公當成什麼樣的人了?」
「……欺上瞞下、只手遮天的人。」她老實道。
他身為首輔,並不偏倚哪個黨派,想必朝中有許多人想拉攏他,既想拉攏,那就得討好,賣幾個人情都應該。
夏燁涼涼地看著她。「說錯話了,該罰。」話落,直接將她壓在床上。
阮歲年嚇得驚呼一聲,下一刻緊揪住他滑進她衣衫底下的手。「你、你你……大白天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安分了許久,久到她忘了防備他,如今突然動手,差點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直至今日,她還未能放下對那日的恐懼,她是絕對不肯再來一回的。
「想跟你生個孩子。」他啞聲喃著,啄了啄她的唇。「總得要個孩子,才能跟你祖母交代,是不?否則她只會擔心你往後無依無靠。」
想起祖母的擔憂和愧疚,她心里松動了,可是一想起那晚,她就怕得膽寒。「再過幾日吧,孩子又不是說要就能要的,況且大白天宣婬,你怎麼好意思!」還說是身體有恙,他怎麼有臉說?
「那就說好晚上了。」雖說有點差強人意,但,還行。
阮歲年愣了下,這才驚覺自己根本就被這人拐了。他拿朝堂上對付人的那套對付她,說什麼祖母擔憂……他是模清她的底細,知道哪兒是她的軟肋才那麼說的!
「卑鄙小人。」她小聲罵著。
夏燁骨節分明的指往她柔女敕的唇上一按,黑曜石般的眸萬般柔情地凝睇著她,像是將天地間凝聚的深情都投注在她身上。
「噓,我不許你這麼罵自己,雖說你下藥將我給辦了,手段是卑劣了點,但我也不會認定你是卑鄙小人,要是哪天又想將我給辦了,不需下藥,告知一聲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