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們沒錯,沒有男人喜歡自找麻煩,娶一個女人進門,是要她幫忙撐起家庭,而不是娶來增加自己的負擔。她曾經想過,追求自己的人很多、了解她的人很少,就算對方被騙,娶了她進門,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真的不聰明,但對男女之間,她有敏銳的第六感。
側過身,論論還在睡,他的眼睫毛很長、很濃、很卷,白里透紅的粉女敕肌膚是上帝的杰作,再好的人工技術都模仿不來。
相處一天,她曉得論論多會說話,不是一般三歲小孩可以做到的,她喜歡他的聲音、喜歡和他對話,喜歡他看著自己的神情、喜歡他每個小動作。
這麼可愛的孩子,她真的無法想象哪個母親舍得放下?只待在他身邊一天,她就想待一輩子,想要天天看著他、粘著他,片刻不分離。
輕手輕腳下床,她怕吵醒論論。
佩佩身上穿著吳衛的T恤,一百九十幾公分的男人,他的T恤變成她的洋裝,盥洗後她下樓,發現吳衛在廚房里忙。
看見佩佩,吳衛臉上微紅,不自覺的笑容浮上,今天的他,眉宇間不再有過去的憂郁。
「武林盟主,早安。」佩佩走到他身邊,滿臉笑容。
「早。」吳衛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他得運起內功,增強定力,才能轉移視線。
天知道,她穿他衣服的模樣有多性感,她不高,卻有兩條又直又細的長腿,黑色的T恤映襯著她白女敕的肌膚,讓他很想把她拖上床去……練武……
氣微喘,頭微偏,他想起過去和蕥兒胡鬧的情景。
「論論還沒醒。」佩佩不知道他的胡思亂想,向他報告論論的情況。
「嗯,小家伙很會睡。」
「小孩子睡眠充足是好事。」
「關關也這樣說。」他點頭同意。
「關關是誰?論論的媽媽?」
「不,是論論母親的長嫂,她是……」頓了頓後,他說︰「是開幼稚園的。」
只不過不是在這里,是在幾百年前的大燕朝。
「她是專業人士?」
「算得上。」
「論論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很好的女人。她開一間鋪子,叫做雅客小築,後來又想開第二家,可是懷了論論,只好暫時把這件事給擱下,她常為了將就我,舍棄自己的喜好,她把我和論論擺在最重要的位置,比自己的所欲更重要。」一說起蕥兒,他滔滔不絕。
忍不住的滿面春風,忍不住的笑逐顏開,他浪跡江湖,從不為一個人或一件事佇足,他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女人絆住自己。
鋪子?他說話的口氣還真像古人,是古裝劇拍多了還沒下戲?
但佩佩不明白,既然把丈夫孩子看得這麼重要,怎麼舍得離開?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是雙方家長不同意?是誤會造成分手?還是因為她生病了,不想拖累父子倆,選擇默默離去?
「雅客小築是賣什麼的?」她挑了一個安全話題。
「很多,手帕、飾品都有,但主要是包包和鞋子,都是純手工制的,上面有各種繁復的刺繡和圖案,很多顧客都喜歡。」
「移民」多時,他很清楚,在機器昌盛的時代,手工、天然,已經是優質產品的代名詞。
「她從事文創業?」
「可以這麼說。生意不錯,足以養活我們一家三口。」
「那你呢?你做什麼?」
「我跟著她的大哥、二哥辦一點事,他們是當官的。」
「哦,你是特助?」
在這個時代好像是這個說法,吳衛點頭同意。
「听起來,你很喜歡你的妻子?」佩佩深入一點點。
這次吳衛看著她,笑而不答。
佩佩不好意思的說︰「你不要誤會哦,我不是狗仔隊,沒有挖你隱私的意思。」
「我知道。你呢,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護士。」
吳衛點頭,他知道這個行業,兩個月前,論論拉肚子進醫院,住了兩天,每天都有護士送糖給論論。
「那個工作很辛苦?」佩佩不想挖他的隱私,但他想挖她的,想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一切,然後慢慢融入她的生活,如果可以,他願意試著恢復她的前世記憶。
「對啊,累死了。」
「這麼累,為什麼要做?缺錢?」
「不是,我爸爸是醫院院長,他認為所有的子女都應該從事醫療這一行。」
「可你並不喜歡,是嗎?」
「對,但我爸是希特勒,只能容許孩子點頭,不能接受我們有別的意見。」
唉,爸爸應該生活在中古世紀,那麼他的日子肯定會過得舒服愜意,偏偏他出生在民主時代,面對陽奉陰違的大哥、二哥,和她這個不受控制的女兒,說實話,他還真的很委屈。
吳衛提醒自己,待會兒上網去Google一下,確定希特勒是什麼東西。
「無法說服他嗎?」
「可以啊,如果我的骨頭比我爸的棍子硬的話。」
這年代還體罰孩子的父母親已經是瀕臨絕種的動物,他們家很厲害,還保有一只深信「愛的教育」和「鐵的紀律」得並行,才能教育出好子女的絕種動物。
「我的骨頭比棍子硬。」
「那你要幫我挨打嗎?」
「如果有需要的話,不排斥。」
听見他理直氣壯的口氣,佩佩咯咯笑開,「武林盟主,我真愛你。如果你當總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弱勢團體。」
他還不習慣這里的女人,她們對偶像明星、對朋友、對拍檔……對任何男人都可以輕易出口說「我愛你」。這句話在他生活的地方,是必須擁有禁得起千錘百煉的感情,才有權利說出的。
但佩佩的「我愛你」,讓他的心髒狂跳不已,即使心底明白,她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的靦腆笑容讓佩佩更加開心,湊在他身邊窮忙,不想離開。
打開爐子,他把和著面粉和蛋液的蔬菜放進鍋子里煎,滋滋聲響起,不多久便聞到一股香味。
佩佩問︰「你很會做菜?」
「以前一個人到處流浪,總要想辦法解決三餐。」他住的地方沒有便利商店,要找吃飯的鋪子還得進城,動手是最快的方法。「你呢?喜歡做菜嗎?」
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回答︰「我會做菜,但是……」
「味道不怎樣?」吳衛接下她的話,她瞬地臉紅。
丙然,和上一世一樣,會做但不精,她要下廚房,兩個哥哥就會情不自禁低聲哀號。
「對啦,不準笑我,現代女人都這樣的,廚房不再是我們唯一可以揮灑的空間。」佩佩說得振振有詞。
「我沒有笑你,我是開心。」難怪月老說,心會帶領他找到答案,除了名字和記憶,她和前世的蕹兒一模一樣。
「開心?」
她不懂,正想要求他解釋,門口傳來一陣鈴聲。
這時候誰會來?吳衛和佩佩一樣懷疑。
吳衛走到門邊開門,門口是艾艾,她帶著兩袋滿滿的補給和一個陌生女人站在外面。
「衛,早安。」
衛?這個稱呼讓佩佩很不爽。
在听吳衛形容妻子的美好時,她還沒有這種感覺,但那個陌生女人一個「衛」字出口時,心仿佛被人給扭了。
「有事嗎?」吳衛沒讓艾艾進門的打算。
艾艾點點頭,回答︰「這是吳怡芠小姐,幼教系畢業,有三年的幼教經驗,論論的保母沒跟我們回台灣,我想也許要找個人幫你帶論論,如果你OK的話,她可以留下來帶孩子。」
吳怡芠是她的表妹,迷吳衛迷得要死,要不是大陸太遠,她肯定會出現在攝影棚,照三餐探班。
好不容易吳衛回來了,她當然立刻向老板請假,到這里「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