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腳剛走,不久之後,小二帶著陳管事等人過來,得知易平瀾已離開,不過走沒不久,人沒當場抓到,陳管事只隨手打賞那小二一塊碎銀,匆匆帶著侍從回去落腳的客棧,騎了自個兒的馬急追上去。
追出樸城沒多久,就瞅見兩人,陳管事神色一喜,但下一瞬瞧清眼前的情勢,他抬手讓手下暫時別輕舉妄動。
易平瀾與蘭雨正被十幾名蒙面黑衣人攔住。
「易平瀾,把俞競的信物交出來,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這些蒙面人一照面便如同前次那些黑衣人一樣,向他索要師父的信物,怕是與上回那些黑衣人是同伙。听見後方傳來的動靜,易平瀾扭頭瞥去一眼,瞧見陳管事一行人正虎視眈眈地堵在他後頭,此時前後被包夾,倘若只有他一人,他有自信可以駕著黑風突圍而出。
但此時馬上還有蘭雨,思及她上回正是為救他而喪命,他心下有些顧慮。
想起上回的事,蘭雨也緊張地掐緊掌心,她如今已不是狗,萬一再有人偷襲易平瀾,她擔心自己的反應沒辦法那麼快,或許幫不上忙,還會成為他的累贅,心里著急地想著該怎麼辦?這些人跟上次那批人一樣,來勢洶洶,一開口就朝他要那什麼信物,可那東西易平瀾根本沒有,他上哪去生出來給他們,不禁忿忿地瞪著他——
「易平瀾,咱們敬你是一條好漢,不想為難你,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就讓你們走。」為首的黑衣人騎在馬背上,朝易平瀾後方瞅去一眼,不懷好意地再道︰「後頭那些人怕也是找你們的吧,你帶著個人,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你把東西交出來,咱們可以替你擋擋那些人。」
易平瀾神色冷靜,低聲對坐在身前的蘭雨交代了聲,「坐穩了。」
她輕點螓首,小臉繃緊,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他的負累。
看向那些黑衣人,易平瀾眼神冷冽如刀鋒,「你們要的信物我沒見過,閣下怕是找錯人了,上回我手下留情,沒殺了你們那些同伙,倘若你們再攔住我的去路,此番出手,我必不會再留情。」
那黑衣人輕蔑地道︰「別把咱們跟上回那些窩囊廢相提並論,既然你不肯交出信物,可別怪咱們了,上。」
他們都是主子身邊精銳的侍衛,可不是那些酒囊飯袋能相比的,這回是得知易平瀾來了京城附近,主子才把他們給派了過來,他們縱使拿不到信物,也得生擒了易平瀾回去,才能向主子交代。
對方一出手,蘭雨便嚇到了,她不懂武功,卻也感覺得出來這些人的身手比起上回那些人還要更加厲害。
易平瀾沉著地抽出背上的那柄長刀,這柄長刀是五年前鎮北侯所贈,刀身由精鋼鑄造,跟隨他征戰沙場多年,不知飲了多少敵人的鮮血,收割了多少人命。
刀鋒一出鞘,戾嘯了聲,在易平瀾揮出的一瞬間,已砍殺了一人。
其他幾人見他身手迅疾如電,心中暗驚,不敢再有小覷之心,全都使出全力。
在後方坐觀虎斗的陳管事暗暗咋舌,沒想到易平瀾竟如此悍勇,以一敵十,雙方交鋒,鮮血飛濺,他一時之間看不清那些血究竟是自誰身上灑落,但瞟見易平瀾仍吃立不搖地坐在馬背上,而另一方已倒下三人,也不禁對易平瀾的勇猛暗暗敬佩。
此時就宛如兩軍對戰,但敵方有十來個人,而易平瀾只有一人,還帶了個累贅,出手的同時還得分神護著她,情況極不利。
一把閃爍著冷光的長劍冷不防往蘭雨面前刺來,她嚇得一驚,下意識想閃躲,可下一瞬思及易平瀾就坐在她身後,她緊咬唇不敢躲,擔心自己一躲開,那劍便會刺中他。
她幫不了他,但至少能當他的肉盾,替他擋擋刀劍。
易平瀾在間不容發的一瞬間扯動韁繩,掉轉馬頭,擋下朝她迎面刺去的劍,被刺中的手臂頃刻間染紅了衣袖,他顧不得傷勢,橫刀一揮,將那劍生生劈斷。
見他受傷,她臉色發白,恨自己連肉盾都當不了,帶著哭聲求道︰「你不要再顧著我了,求你先顧好你自己。」
他舉刀朝一人砍去,一邊回答她,「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你。」
他們想找的信物,他一日拿不出來,這些人只怕會繼續糾纏不休,待此番月兌身後,他必須弄清楚那信物究竟是什麼,為何這些人會追著他不放。
刀光劍影中,兩方都有損傷,易平瀾身上再挨了幾刀,而對方也有幾人落馬,如今還騎在馬上之人只剩下六人。
那為首的黑衣人見自個兒帶來的這批精銳手下,竟有如此多人折在易平瀾手上,已按捺不住,準備出手。
又傷了一人後,易平瀾覷準了個空隙,夾緊馬月復,突圍而出。
那幾名黑人哪肯讓他就這麼逃走,策馬急追。
陳管事也揮手讓手下連忙跟上去,鷸蚌相爭,說不得他能藉此帶走藍姨娘,即使是尸體也能有個交代。
馳道上,只見一匹黑色的駿馬奔馳在前頭,後方緊跟著數匹馬,再後方又綴著七、八匹馬,飛馳的馬蹄揚起一大片沙塵。
忽然之間,跑在前面的那匹黑馬嘶鳴一聲,揚起前蹄驟然停了下來。
後方跟來的那些馬也先後停下。
因為前方馳道上出現了十幾騎,兩方相遇在馳道中間,不得不停下馬來。
瞧清楚對面馬背上的一人,易平瀾面露一抹喜色,高聲喚道︰「侯爺。」
「噫,」那人听聞有人叫他,定楮望了過來,看清楚對面之人,他那張俊朗的臉上登時露出驚喜之色,「是平瀾,怎麼這麼巧在這里遇上你,我听說你在樸城,正想過去探望你。」說著,他駕著馬來到易平瀾面前,翻身下了馬。
易平瀾也連忙扶著蘭雨下馬。
而就在鎮北侯曹安朝易平瀾走過來時,那些緊追著他不放的黑衣人旋即掉轉馬頭,飛快離去,只剩下陳管事等人還留在原地。
「見過侯爺。」易平瀾朝他抱拳施了一禮,接著道︰「多謝侯爺解圍。」
曹安朗笑著問︰「怎麼,你這是惹了什麼麻煩?」他朝那些黑衣人離去的方向瞥了眼,適才雖沒瞧清楚,但那些人似乎正追趕著易平瀾,他的目光接著再掃過陳管事一行人。
「實話回答侯爺,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對那些黑衣人的來歷,他一點都不知情。
「你不知道?」曹安有些詫異,「那麼那些人為何追著你?」
「他們找我討要俞競的信物。」這事他也正想向侯爺打听。
听他提及這個二十幾年不曾再听人提起的姓名,曹安面露驚訝,「俞競,你指的可是俞大將軍?他當年被先帝給罷黜,眨出京城便下落不明,你怎麼會有他的信物?」一般百姓或許早已不記得俞競此人,但曹安出身武將世家,對此人的姓名卻是如雷貫耳,當年俞大將軍的勇猛事跡,他從小就听聞家中長輩多次提及。
祖父還曾感慨道︰「自俞大將軍後,朝中武將再無人能及得上他。」
不過他倒是認為易平瀾頗有幾分俞大將軍的風範,兩人在戰場上都用兵如神,即使面臨絕境,也能反敗為勝,沖鋒陷陣之時更是剽悍無匹。
倘若由易平瀾接任威武將軍一職,或許,他所創下的戰績,能與俞大將軍一比,可惜他志不在此。
易平瀾搖頭表示,「我沒有俞大將軍的信物,也是因此我才納悶,為何那些人對我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