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倒是奇了,俞大將軍都失蹤這麼久,那些人為何會找上你?」曹安疑惑道,接著瞟見站在他身旁的蘭雨,隨口問了聲,「這少年是誰?」模樣倒是長得挺俊俏。
「她是……」
易平瀾正要回答,陳管事便帶著人過來向鎮北侯見禮——
「小人陳德青,拜見侯爺。」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躬身行禮。
曹安不認得他們,問了句,「你們是誰?」
「小人是吏部尚書蔡大人府上的外院管事,有件事小人想請侯爺替小人做主。」陳管事恭敬地道。
見蔡尚書府的下人竟求到他頭上來,曹安有些意外,「是何事?」
陳管事上前略略壓低嗓音稟道︰「易少爺身旁這位公子,乃是大人府里私逃的侍妾假扮,小人奉命來請姨娘回府。」當著鎮北侯的面,他不相信易平瀾敢再扣著人不放。
陳管事的聲音雖然不重,但就站在鎮北侯身旁不遠的蘭雨,也能听個一清二楚,她張口想說什麼,左手驀地被易平瀾給攥住,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有這事?」曹安看向易平瀾,他一時之間不明白前因後果,但他與易平瀾相交多年,深知他的為人,不相信他會帶著別人的侍妾私逃,因此以眼神相詢。
易平瀾神色鎮定道︰「這位陳管事認錯人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人有相似,陳管事興許是看錯人了。」
聞言,陳管事駁斥,「不可能,她就是咱們府上的那位藍姨娘。」
第8章(2)
蘭雨理直氣壯地順著易平瀾的話開口道︰「我確實不是你說的那什麼藍姨娘,你們認錯人了。」
「你若不是藍姨娘,為何要一路女扮男裝躲著咱們?」陳管事質問。
蘭雨抬起眉反駁他,「你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我們一路上躲著的,可不是你們,你們沒瞧見剛才追著咱們不放的那些凶神惡煞嗎?我們躲的是他們。」說完,還朝他們瞪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跟他們比你們算哪根蔥。
陳管事一時被她的話給噎住,方才的事他是親眼瞧見的。
曹安見狀,朝他們擺擺手,「既然認錯了,那快走吧,別在這兒打擾本侯同兄弟說話。」說著,也不再理會陳管事,他拍了拍易平瀾的肩,熱絡地道︰「許久不見,咱們兄弟找個地方好好敘敘。」
易平瀾不動聲色地瞥了陳管事一眼,「這兒離京城近,不如就回侯府吧,我剛巧也要去拜會侯爺。」
曹安笑呵呵應道︰「那好,咱們走吧,你這回來了京城,咱們兄弟倆可要好好喝上幾杯。」
兩人說完各自上馬,往京城而去,陳管事被晾下,一張臉沉了下來。
「陳管事,現下怎麼辦,易平瀾不認他帶走的人是藍姨娘。」一名侍從問。
「他們朝京城去了,這事只能先回去稟告總管。」不過有鎮北侯能拿來當借口,他們回去縱使受罰,應當也不會太重。
鎮北侯府由于是武將世家,府邸陳設粗獷大氣,不像文官府里那般雕琢華麗,三步一亭五步一景。
回到侯府,曹安與易平瀾坐在廳里敘舊,蘭雨搭不上話,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易平瀾,他身上的傷已包扎好,想起先前的凶險,她仍余悸猶存,這次若不是這位侯爺及時出現,她真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她和易平瀾能順利逃得掉嗎?
轉回了心思,她正好听見易平瀾提起了俞競的事。
「只因這位俞大將軍生前落腳在我出身的梔山村,那些人便認為我手里必然有俞大將軍的信物,遇到那些人之前,我甚至不知俞競是誰,侯爺能否跟我提提這位俞大將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那些人在找的又是什麼樣的信物?」他隱下俞競生前最後幾年收他為徒之事。
「原來俞大將軍已仙逝了。」還死在一個沒沒無聞的村落,曹安嘆息一聲,才道︰「說來你不知俞大將軍的事,是因為他早在二十幾年前因故觸怒先帝,被先帝罷了官,並將他眨出京城,命他有生之年不得再踏進京城一步。他妻子早逝,膝下沒有兒女,離開京城後,沒人得知他的去向,從此行蹤成謎,下落不明。」
易平瀾提出疑問,「他既身為大將軍,必是立下赫赫功績,先帝為何會罷了他的大將軍之職,還將他逐出京城?」
「這事詳細的內情我也不知情。」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又因涉及先帝,家中長輩對俞大將軍遭貶黜之事提的也不多。
易平瀾再追問︰「那侯爺可曾听說俞大將軍生前有留下什麼信物?」他正是因為那信物遭那些黑衣人緊追不舍,可就連他這個徒弟都不曾听師父提過信物之事。
曹安尋思許久想起一件事,「我不久前听過一個傳言,當年俞大將軍為先帝訓練了虎威軍,禁衛軍是負責戍守整個宮城的安危,而這虎威軍則听任先帝差遣調度,也就是皇帝私人的暗衛,先帝駕崩之後,當今皇上繼位,也接掌了這支虎威軍。那傳言說的是,擁有信物之人,就能得到虎威軍的忠誠和效命。」
「虎威軍不是皇帝私人的暗衛嗎,又怎麼會再听從旁人的命令?」易平瀾對此質疑。
蘭雨也听得專心。
「據說是因為俞大將軍一手訓練那些威虎軍時曾留下話,若要成為儲君,要先得到能號令虎威軍的信物,傳言當今皇上便是從先帝手里得到了那件信物,所以才能登基為帝。」
「既然信物已被皇上得了去,又哪來第二枚信物?」蘭雨忍不住出聲問。
因她是易平瀾的未婚妻,曹安也沒忽略她,回答道︰「據傳那信物有兩枚,一枚是握在皇上手里,另一枚則是在創辦虎威軍的俞大將軍手里。」
「先帝怎麼能容許俞大將軍手里還留有一枚信物?」蘭雨好奇地再問,既是皇帝私人的暗衛,皇帝又豈能容忍除了他以外的人,支配調度那支暗衛。
曹安搖頭,「這些都是謠傳,且這傳言似乎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流傳,事實上究竟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真相怕只有皇上和虎威軍才知道。」
易平瀾明白這事鎮北侯所知也不多,但至少讓他有些頭緒了。
談完此事,易平瀾準備將蘭雨的身分告訴他。「侯爺,有一事我要向您告罪。」
「何事?」
他看向蘭雨,坦白道︰「蘭雨約莫就是蔡尚書的侍妾。先前我遇見她時,她因馬車翻覆受傷,遺忘了所有的事,因此不記得自個兒是誰,我當時在不知她身分的情況下,與她訂下了婚約。」他把先前告訴關勇山等人的話再說了遍。
方才隱瞞他,沒坦誠告訴他蘭雨的身分,是為了不讓蘭雨被陳管事帶走的權宜之計,陳管事已見到蘭雨,這件事怕再也守不住,與其到時候被揭露,不如坦言相告。
曹安聞言有些驚訝,「你說她是蔡尚書的侍妾?」
「她因受傷以前的事都忘了,不過我瞧過陳管事他們所繪的畫像,覺得兩人有七、八分像,所以推估蘭雨也許就是他們在找的藍姨娘。」
驚訝之後,曹安隨即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表示,「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就一個侍妾,你既然瞧上了,我請三皇子轉告蔡大人一聲,讓他把人送給你就是了。」他出身鎮北侯府,自幼府中奴僕侍妾成群,侍妾的地位與婢女相差不多,身分卑微,隨時可以轉賣相送,倘若好友瞧上他府里頭的侍妾,他也能毫不猶豫地相贈。
听見他把自己說得像貨物一樣,可以隨意轉送,蘭雨有些不甘,可接著一想,這里男尊女卑,女人的地位本就不高,妻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