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白先是漫不經心,可是在瞧清那件東西後,神情微變。「這是……」他聲音明顯拉緊。
「你都認得,偏她記不得!」見狀,祈夜行表情譏誚的冷哼。
「原來這塊玉你拿去了?」
「沒錯。」
「何時拿走的?」
「那回我在東宮溺水時,她救我,我從她身上取下來的。」
「你偷?!」
「算是吧,但她顯然對這塊玉一點情分也沒有!」祈夜行恨恨的說。
祈夜白頓時冷笑,身子也沒那麼僵硬了,「這是她在路上撿到的,隨手掛在身上,不過是塊不值錢的石子,她又怎會有情分?也虧你將此物偷來保存至今,只是這對她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話讓祈夜行白了臉。他拿出這塊玉就是想知道,這東西之于那女人到底有沒有意義,結果……他閉上眼,大為受傷。難怪她會在自個兒還給她後,立即隨手扔掉。
「你偷這東西想睹物思人,但九珍一顆心全在朕身上,你是白費心思了。」
小綁里的九珍听了訝然不已。原來那塊玉原本就是她撿來的?天啊,她怎麼忘記這件事了?
而且九哥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他都會顧念兄弟之情,就算明知祈夜行對她的心思,也不曾這樣譏人,難道這真的都是因為她的死所致?
「對,我只能睹物思人,可你呢?可惜了她的一顆心,讓她臨死都不願意做你的妻進陵廟!」
「你!」祈夜白幡然變臉。
「你背叛了九珍,讓她含恨而終,又硬要將她的骨灰送進陵廟,這不是讓她死都不瞑目嗎?!」
「你住口!朕若不是受彌香所惑而失常,她又怎會以為朕背叛帶著怨恨離世,朕來不及對她解釋,已經遺憾萬分了,若今日你請朕移駕就是要落井下石,朕不想听。」
九珍腦袋涼了片刻後,眼眶驀地發熱。
真是彌香,真是彌香所致!原來她誤會了……
九哥,對不起,我不該沖動的不听你解釋……對不起……對不起……她淚流滿面,自責不已。
「你若不想听,來這趟還有什麼意義?」祈夜行哼笑。
他大怒。「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啊,他將九哥找來,又把她綁在這兒,到底想做什麼?九珍也很想問,可惜嘴被堵著,開不了口。
祈夜行陰損一笑。「她一死,你立即立了後妃,我要是你,這兩個女人害得我心愛的人喪命,我定會親手殺了她們,又如何會讓她們坐上後宮最高的位置?你這番有了新人忘舊人的作為,可想過九泉之下她的心情?」
「朕的事不用你管,若你繼續說這些廢話,朕這就離去,而你,等著領罰!」祈夜白惱怒地低吼。
「這如何是廢話?說不定有人也很想追問你為什麼這麼無情。」祈夜行說著,目光朝九珍所在的小綁方向瞥了一眼,霎時讓她心頭一緊,神經緊繃。
祈夜白眉頭一擰,「是什麼人想追問?」
「也許是你愛極的人也不一定。」
他眸光一閃,竟出現了幾絲驚慌。「你說的到底是誰?!」
「難道你愛的人很多?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愛過人?」
「你!」祈夜白雙眼仿佛燃起噬人烈焰,沉下臉怒斥,「祈夜行,你若再繼續戲弄朕,朕不會饒你的!」
「那你就大聲說,為什麼負了那女人,你根本不配擁有她!」
「不,她是朕今生唯一摯愛的女人,而立季懷剛姊妹為後妃的理由,你不該問朕,而是該去問你的母親,德太妃!」
「問……我的母妃?」這讓祈夜行瞬間一怔,很意外他說出這個人。
「沒錯,要不是你什麼都不知情,朕早與你翻臉,甚至——」祈夜白臉龐轉為陰狠,話未說完也知答案。「朕就告訴你,這兩個女人是德太妃要父皇指給朕的,甚至怕我得知反對,在死前才秘密列入遺詔中逼大哥照辦的!」
「……母妃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曉得朕定會登基,于是想盡辦法在我身邊安插人,她想掌握後宮,掌握朝堂勢力!」
祈夜行頓時沉下臉。自個兒的母妃野心勃勃,是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仔細想過後,他便不再感到意外,可態度也依舊不變。「人即便是母妃塞給你的,但你繼位後,何須繼續恩寵她們,讓她們獨佔後宮?」他這是在為九珍抱不平。
九珍听了也不禁感動。這祈夜行真傻,她對他注定無情,可他偏偏……她不住嘆了口氣。
「恩寵?哼,你太小看你的母妃了,父皇晚年幾乎都掌握在她手中,那遺詔寫得很清楚,九珍若死,繼位的必定是這兩姊妹之一!」祈夜白憤然道。這也說明某人早有要九珍必死之心!
「母妃她竟……」祈夜行瞠大眼,不敢置信的說不出話了。
「你雖有雄心,但不若你母妃陰險,所以朕始終當你是七哥,甚至連你對九珍的情意都一並容忍,不讓你難堪,但今日你卻將朕專程請來奚落,朕絕不原諒!」說罷,他拂袖要走。
祈夜行緊繃住臉,驀然在他身後沉聲地問道︰「若你摯愛的女人回來了,你會如何?」
他身子一頓,腳步停下。「九珍已死,再也回不來了……朕的這份痛,你永遠不能想象,若你想對朕故弄什麼玄虛,只會讓朕瘋狂,朕若狂了,這王朝也得跟著毀滅,一個全毀的天下,德太妃要了也沒用,所以別再逼朕,當心我與你們玉石俱焚。」祈夜白沒有回頭,語氣輕柔哀傷,但話中的恫嚇意味卻又真實得嚇人。
祈夜行僵在原地,一時竟無法應對。
「從今而後,莫在朕的面前提起九珍,她在朕心中的地位,不是你或任何人可以質疑的,記住,她屬于朕,只屬于朕!」
听到這里,九珍的眼淚早已潰堤,卻因嘴里被塞了布條而哭喊不出聲。
九哥,這份傷痛起源于我對你的不信任,是我害得咱們兩方煎熬,失望痛苦,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見他轉身要離去,九珍激動的想掙月兌困住她的繩索,但她越掙扎,繩子捆得越緊,甚至勒傷了她的四肢,然而她渾然不覺疼痛,一心只想讓那男人知道,她就近在眼前,就在這里。
眼看他雙腳已踏出門坎,她更是心急如焚,馱著椅子奮力往前倒,砰的一聲,連人帶椅摔落在地。
听見聲響,祈夜白頓時止步回身,卻不見任何異狀,他蹙起了眉,旋身再跨一步,似是想到什麼又停下,可回過頭再看一眼,大廳里依然只有祈夜行筆直的站在那里,方才傳出的聲音似乎只是錯覺。
他踱了兩步,想回頭問,但最後終究還是走了。
九珍見他一度回頭停下,欣喜極了,但沒想到他還是轉身離去,她頓時絕望不已。難道他們緣分已盡,不管如何也見不到面?她心如刀割,熱淚盈眶,被塞住的嘴不斷發出難過的嗚嗚聲。
這時,小綁的門被打開,祈夜行陰沉的走進來,拉出她嘴里的布條。
一得到自由,九珍涕泗滂沱,立即朝著外頭大喊,「祈夜白,你回來!我在這里,你回來——」
但已走遠的人是不可能再听到她的喊叫的,她悲傷的啜泣,百般失落,可倏地她淚痕交錯的臉龐被捧住,只見祈夜行驚喜萬分的盯著她。
「找他來果然沒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回來了!這次,你不會再只屬于他,該輪到我了……」
「我都說過一百次了,我不是權九珍,我是趙春水,你見鬼的才會以為我是死人!」七王爺府邸中,九珍極力否認自個兒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