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原已起身動作的懷剛不由得青白了臉,難堪的又坐回位置,而懷柔見姐姐受辱,更是氣得手都顫了。
德太妃卻暗自冷笑,眼尾輕掃,要兩姐妹沉住氣。她們見她這表情,明白她會替她倆出氣,這才不再咬牙切齒。
當所有人都坐定後,舞姬登場,一曲才剛結束,突然顯宮外頭傳出蚤動,聲音都驚動了里頭。
「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德太妃沉眉問。
「回太妃娘娘,外頭來的是南陵的李都督。」小太監匆忙進來稟報。
「李泰山來了就讓他進來,吵什麼呢?」
九珍一听李泰山這人,馬上皺眉,祈夜白也是眯起眼,明顯不悅。
祈夜行則是照舊一臉的難解。
小太監臉上一副為難的樣子。「奴才們不是不讓他進來,只是他帶了一個人,這人……奴才不敢放進來嚇壞皇上及幾位娘娘們。」
「他帶了什麼人來?」德太妃故意問。
「奴才也不知道,問李大人,他只說咱們沒資格問,然後便帶著人硬是要闖入。」
「有這樣的事?李泰山不是個胡鬧不知分寸的人,莫非他帶來的真是什麼了不得了的人?就讓他進來吧!」壽星吩咐道。
小太監承命而去,不久李泰山獨自進殿,一入門見到祈夜白馬上先跪地請安,再向德太妃說了句拜壽的應景話。
「听說你帶了個人來,人呢?」她瞧著他,笑問。
「她走路慢,臣讓人攙扶著進來,馬上到!」
不一會,一名滿是亂發,衣裳粗鄙,滿身惡臭的老婦被人一左一右扶進來,但說是扶,倒不如說是教人架進來的。
九珍一見老婦,神情驟變,祈夜白見狀,湊上前低聲問︰「怎麼了?」
她雙眸死死盯著那一身襤褸的老婦。「她……她是趙春水的娘。」
祈夜白聞言神色也下沉,已然了解德太妃的打算。
只听她掩著鼻子,嫌惡的佯怒道︰「李泰山,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在這,你居然敢帶個髒臭的穢物來鬧場,不要命了嗎?!」
他趕緊配合的跪地哀喊,「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皇上面前和太妃娘娘的壽宴上鬧場,可這人真是貴人,臣是專程由南陵請上來,要給珍妃娘娘一個驚喜的。」
必珍妃的事?眾人吃驚的瞥向她。
李泰山大聲的道︰「這人正是珍妃娘娘的親娘,臣雖知今日是太妃娘娘的壽宴,不適合讓她與珍妃娘娘母女相聚,但臣上京一趟不容易,不趁這次拜壽的機會,這人臣是沒辦法親自護送來給珍妃娘娘的。」他說的極為懇切動听。
「珍妃,這人真的是你親娘?」德太妃馬上訝然的詢問。
九珍望著老婦,明知她是有意羞辱,但還是點頭承認,「是的,她是我娘。」
雖說這人不是自個兒的親娘,但畢竟也是生下這個軀體的人,況且當初這人曾相救贈銀,這份恩情,她不會忘記。
老婦乍然見到她,看女兒竟是一身鮮艷,貴不可言的坐在皇帝身旁,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後又想起自個兒的模樣,馬上自慚形穢的垂首縮肩,更顯寒酸。
眾人聞言,無一不露出鄙夷之色。原本听說珍妃出身不好,他們已是議論紛紛,如今親眼見到她親娘的模樣,才知道何止不好,簡直鄙婦一個,這樣一個人竟然是皇上的岳母,真是大損皇威,丟人現眼!
「好你個李泰山,你真不要命了,就算這人是珍妃的親娘,要見人也得打扮一番,你這樣不教皇上與珍妃難做嗎?大伙還以為珍妃是個不孝女,將老母給丟棄不理了!」德太妃明著教訓李泰山,實則挑明了要讓皇上與珍妃沒面子,更指珍妃一朝飛上枝頭,連親娘也嫌棄。
祈夜白與九珍抿緊了唇,忍著怒。
「哎呀,臣由南陵過來,趕得緊,是個大男人,沒想那麼多,且心頭惦著的是趕緊讓珍妃娘娘與親娘團聚,這才疏忽了,還請皇上與珍妃娘娘恕罪!」李泰山馬上「惶恐」的說。
祈夜白沉怒,這個老混賬,戲演得真好,都能去做戲子了,還當什麼官!
「既是珍妃的母親,賜座!」盡避生氣,但他仍面色不該的下令。
話落,立即有人搬來椅子請老婦坐下,但她太緊張,在那麼多人面前竟不敢坐下,這又讓眾人看了笑話覺得她根本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劉姥姥。
「娘,這是皇上賜座,您安心坐吧。」九珍不忍她受辱,輕聲道。
那老婦這才忐忑的坐下,但身子才剛沾上椅子,連人帶椅就摔了一地,所有人見了,差點爆笑出聲,德太妃與懷剛姐妹更是笑得連嘴也不掩了,老婦坐在地上,難堪急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九珍則是大怒,瞪了老婦身旁那個「攙扶」她進來的人,就是這兩個人故意踢翻椅子,才讓人出丑的!
兩人接收到她的怒容,曉得自個兒的惡行被發現,緊張的垂下頭,假裝不明所以。
極力忍下怒氣,九珍親自走向老婦,伸手要扶她起來。
「珍妃,你怎敢踫她?她尚未梳洗,你手會臭的!」懷柔得了機會,馬上讓她更難看。
第17章(2)
九珍一僵,氣到手都顫了,一握後,還是伸過手要將老婦扶起,但還沒踫到老人家,祈夜白的一雙手已經先過她一步將人扶起,親自帶她坐上椅子,然後轉身朝老婦身邊的兩個太監嚴厲道︰「這夫人是朕的岳母,你倆沒用的奴才連人都伺候不了,手腳留著是干什麼的?來人,拖下去,在他們的掌心腳板各給朕打五十板後,逐出宮去!」
兩人嚇得當場腿軟跪地,完全沒想到會有如此下場,想要向德太妃求救,卻見她臉色比他們還白,于是兩人就這樣連哭都來不及,就教人拉下去行刑了。
眾人見皇上不僅不怕臭的觸踫老婦,還重責奴才,全變了臉。這表示什麼?皇帝不計較門第,愛屋及烏,對珍妃粗鄙的身世完全不在意?
這讓有意教九珍難堪的德太妃,布滿濃妝的臉龐垮得極為難看,就連祈夜行也不禁擰眉。
為了九珍,這男人當真不嫌髒,全數包容了,這一點他就不見得做到,要是他,應該還會想辦法殺了這讓自個兒受辱的鄙婦。
九珍瞧著身邊的男人,不禁感激不已,謝謝他的相挺。
祈夜白朝她微笑頷首後,對眾人道︰「之前是朕的疏忽,沒將珍妃的母親接到京城來,既然李泰山將人請來了,朕就封她為一品德夫人。」
這話一出,德太妃首先變臉。她受封「德」字,這鄙婦竟也封德,不擺明讓她與這人相提並論?!這無非是大大的侮辱了她!
她找來老婦,是要讓祈夜白因珍妃而蒙羞,繼而惱羞的認清這女人著實不配待在宮中,哪知,最後丟臉的竟然是自個兒!
「恭喜你了,德夫人,本宮听說珍妃一出生就是個傻子,好像是遺傳自珍妃的爹,他也是一名傻子,某日走在路上便教人莫名給打死,如今你生出珍妃這樣的女兒,也算苦盡笆來,沒人再敢瞧不起你生的是名傻女兒了!」懷剛不想就此罷休,站起來說,言語刻薄,就是要譏諷這珍妃曾是名傻子。
那老婦被說的無地自容,頭垂得更低。
懷柔接著也說︰「不過希望生傻子這事不要再遺傳,不然皇上若生了個傻子,將來還得了,你這德夫人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老婦人一听,嚇得咚一聲跪地,臉色發青。
「住口!」祈夜白怒視向兩姐妹。「你們竟敢當眾詛咒朕會生出一個傻子,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