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 第6頁

當她的目光和他的踫觸到一塊時,他的唇角竟還拉起一個淺淺的微笑,「昨晚出宮玩得愉快嗎?」

「你快讓他們住手!」她氣得雙眼快冒火似的瞪著他。

趙元承卻冷冷一笑,「怎麼?你怕他們的叫聲太吵?沒關系,把他們的嘴都堵上接著打。」

那些行刑的人听了這話,也不知從哪里拿來一團玻布,就這麼把挨打的宮人嘴巴堵了,繼續行刑。

紀傾顏無計可施,最後她牙一咬一頭沖到趙元承面前跪了下去,「你要打就打我一個,不要把氣發到別人身上!」她雖然經常不計後果的惹他發怒,但從未見他如此,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把他給惹毛了。

皇上蹺著長腿,慢條斯理的把玩著精致的茶杯,垂下的眼瞼中,有股說不出來的冷意和憤怒。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他心底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卑躬屈膝並不代表對他的臣服。

即使她對他擺出乞求的姿態,可從她眼底透出的倔強就能看出她內心深處對他的憎恨。

他突然覺得全身非常寒冷。

為了討好她,他放低姿態,不顧自己的皇帝身分,一次又一次的由著她反抗自己,任憑她將後宮鬧得雞飛狗跳。

甚至為了博這女人開心一笑,不顧朝臣反對,也不顧後宮眾人哭訴,硬是將皇後的尊榮賞賜給她。

可他換來的,卻只有她處心積慮的逃跑。

罷听到她逃了的那一刻,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邪念,想著既然自己無法將這個人馴服,與其讓她惹自己心煩,不如就讓她永遠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但當她香消玉殯的畫面在心頭浮現時,五髒六腑卻都疼得令他難以忍受。

他趙元承——堂堂金晟王朝的帝王,竟然無法面對她的死亡。

他的心居然被一個女人左右,這多荒繆!所以他更憤恨、更震怒,可他知道自己不忍心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就只能讓她身邊的奴才來替她承受內心深處最邪惡的懲罰。

趙元承起身輕輕勾起她俏麗的小下巴,嗓音十分輕柔道︰「你逃跑的行為令朕十分不快,但是朕又舍不得動你一分一毫,只好讓這些沒把你伺候好的奴才們來替你承受朕的怒氣了。」

紀傾顏咬牙切齒的瞪他,「你怎麼可以隨便責打下人?你不是一個好皇帝。」

他輕聲一笑,「朕幾時在你面前說過朕是一個好皇帝?」

「你放了他們,我讓你打。」她堅定的說。

慢慢搖頭,他指尖憐惜的在她柔女敕的臉頰上輕輊滑動,「就算你只是掉了一根頭發,朕都會心疼。」

眼看那些下人臉色越來越白,紀傾顏的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朕只想要你乖一點,不要每次都這麼調皮。」

「我不逃了,只要你放過他們,我以後就再也不逃了。」

他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的笑意,手指卻輕輕幫她拭去溫熱的淚水,「這麼漂亮的臉,即使帶著淚也是這般令人心動,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

輕嘆口氣,他手微微一抬,旁邊伺候的劉福見狀,急忙叫那些人停止行刑。

「你讓朕生了這麼大的氣,總該為自己的任性付出幾分代價。」他露出一個令人畏懼的冷笑,「劉福,叫人將那條囚鳳索給她戴上,沒朕的命令,誰也不準替她解下。」

聞言,不僅劉福一愣,就連紀傾顏的臉色也變了。

雖然她是蒼越人,但也听說過金晟王朝中囚鳳索的傳說。

據說在一百多年前,金晟王朝有個皇帝愛上了個民間女子,但那姑娘已有了心愛的男子。

皇帝為了得到那個姑娘,不惜派人將她的家人和未婚夫婿統統殺死,並把那個姑娘強搶進宮封她做妃。

那姑娘抵死不從,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逃離皇宮,皇帝沒轍了,便找心月復大臣商議如何解決此事。

那大臣听說民間有位鑄鎖匠的手藝非常高超,便建議皇帝讓那鑄鎖匠為她打條鏈子,將她一輩子拴在後宮之中。

皇帝同意了,而那鑄鎖匠打造的鏈子非常華美,整條都是用純金打造,縛住手腕的地方更是瓖滿了各色寶石珍珠,令皇上十分滿意。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皇帝便用這鏈子將那姑娘牢牢拴在自己的寢宮之中,親自給那條金鏈子取名為「囚鳳索」。

她難以置信,趙元承居然要用同樣的方法,把她像狗一樣拴在身邊!

紀傾顏怒不可遏的仰頭瞪著他,恨恨地說︰「你若真用那東西拴住我,我會恨你一生一世!」

看著她惱恨中帶著委屈的樣子,趙元承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猶豫,可是想到她一次次無視自己的真心,那抹猶豫就變成了戾氣。

「朕毀你家園,害你失親,種種罪名加在一起早讓你恨朕入骨,既然已經改變不了被你憎恨的事實,多這一樁又何妨?朕又何必像個小丑一樣繼續討你歡心?」

他冷哼一聲,臉色陰冷,「紀傾顏,如果你想恨朕,那便恨下去吧!」

話落,不理她還想說什麼的神色,他轉過身便無情的離開。

嘩啦啦……

金鏈子拖拉在地上的聲音已然成為近日忘憂宮中,眾多奴才們所熟悉的聲響。

說起這條囚鳳索,單就外表來看,實在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這鏈子十分細長,即使一端被固定,仍讓被縛的人可以大範圍的自由行走而不受任何限制。

束在手腕處的這一端,瓖滿各種寶石珍珠,就像一枚華貴的手鐲,任誰見了,都會被那華麗絕倫的外表所吸引。

鑄造者擔心金手鐲的內側會磨傷嬌女敕的肌膚,所以墊了一層柔軟的絨毛。

可就算它外觀再美好,終究無法掩飾它本身給人帶來的恥辱和傷害。

自從這東西被戴到紀傾顏的手上後,她已經不只一次大喊大罵,甚至在怒極時把忘憂宮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摔了個稀巴爛。

這件事傳到趙元承耳中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既然她想砸東西玩,就讓她砸個夠好了,皇宮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銀珠寶。」

結果當小太監一批又一批的將價值連城的東西送過來給她砸時,很快的紀傾顏就徹底對砸東西失去了興趣。

而時令正值夏季,像只金絲雀一樣被束縛著的紀傾顏,越來越無法忍受這里的燥熱。

身上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玉蝶知道這位主子最怕熱,今日便端了一碗冰鎮蓮子湯過來給她解渴。

正懶洋洋躺在床上看書的紀傾顏瞟了那蓮子湯一眼,沒什麼胃口的別過視線,繼續看書。

她在房內看書並非是因為被拴了條鏈子,被限制行動,畢竟這鏈子很長,就算她想走到院子里也沒問題。

說白了,這鏈子戴在她手上的意義,無非是那男人想要侮辱她、藉機懲罰她的不听話。

不過最近也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麼的,她整天只想躺在床上看書睡覺,連動一下都會讓她熱得全身上下不舒服。

「主子,您從早上到現在只喝了一碗玉米粥,眼看就要到傍晚了,如果不吃東西,身子是會受不了的。」

紀傾顏掀掀眼皮,「受不了又怎樣?反正又斷不了氣。」

玉蝶聞書皺起了眉頭,「主子您怎麼這麼說,什麼斷不斷氣的,以後可不能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來嚇唬奴婢了。」

「……玉蝶,因為我的任性出逃,害得你挨了板子,你就不恨我嗎?」听見玉蝶的關心,她沉默半晌,終于將放在心底許久的擔憂問出口。

急忙搖頭,「主子言重了,就算要奴婢為了主子去死,奴婢也是不會有半句怨言的,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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