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些什麼?」堂玄星听他提起本門,精神都來了,興味盎然地反問。
「任何事。」只要她肯講,他全都想听。
「好,那你可要听仔細嘍!」堂玄星快樂地湊到他身邊,準備對他細數有關「堂門」的神聖與偉大。
「洗耳恭听。」接受了無法改變事實的皇甫朔逗著她,情緒已不再陰郁。
「你已經見識過我們和‘唐門’弟子交手的情況了,對吧?只要有眼楮的人一看就知道,我們‘門’使毒的技巧絕對在‘唐門’弟子之上,一旦我們出手,‘唐門’弟子連根蔥都算不上,可為什麼我‘門’中人就得委屈地窩在山中呢?」一講起門中的辛酸血淚史,她就悲育不已。
「為什麼?」堂玄星述說時沉痛的口吻太過夸張,令皇甫朔配合她的情緒出言詢問。
「因為我‘門’中人生性沒‘唐門’人來得卑鄙!其實是他們使盡鎊種卑鄙的手段才奪得門主之位的,絕非我‘門’前人技不如人!要知道,我‘門’使毒,可是個個使得出神入化,倘若光明正大的比試,‘唐門’根本就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背地里耍盡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迫使我‘門’前人不得不含辱悲忿離去。」一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要為前人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總而言之,就是不僅技不如人,連使心計都輸得一塌糊涂,才不得不落魄離去。這些話,皇甫朔聰明地放在心里,沒說出來拆她的台。
他喜歡看她眉飛色舞地談論「堂門」與「唐門」的過往恩怨,那使她神采飛揚,渾身散發著動人的神韻。
「不過你千萬別以為我們窩到山中就會一蹶不振,事實上錯了!我‘門’中人精益求精,日以繼夜地專心研毒,誓言非討回屬于我們的一切,所以現下我‘門’使毒的技巧,更是‘唐門’望塵莫及,尤其是到了我門主這一代,在她英明神勇的帶領下,你且張大眼楮看,‘唐門’將一敗涂地!」堂玄星信心滿滿地說著大話。
「所以說,你們已經展開收復‘唐門’的行動計劃了?」倘若有,為何他會一點風聲都沒听到?況且襲擊他的「唐門」中人一點都不像大敵當前的模樣,教他不得不懷疑她說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
「……正有這個計劃。」堂玄星硬著頭皮心虛地道,反正目前他也沒人可問,自然不曉得其實他們尚未擬定收復「唐門」的計劃。
「你的意思是……尚未策劃?」果然,她在說大話。
「正在策劃中!」堂玄星強迫自己不心虛逃避,直視著他的眼瞳撒謊。
「你一個人策劃?」她心虛的模樣,逃不了他精明的雙眼。
「……等我擬定好計劃後,就會回報門主,請她下令,一舉攻下‘唐門’。」她再拗。
「嗯,我了解了。」皇甫朔嘴角噙著被他逮著了的笑容。
「真的?」怎麼覺得他似乎在嘲笑她?是她太過敏感了嗎?
「真的。」皇甫朔堅定道。
「了解就好。呵呵,我不妨偷偷告訴你,我在本門中可是有賽諸葛的稱號喔!」果然是她太敏感,其實憑她的舌粲蓮花,早就輕而易舉地說服他相信她的本事了。為加強說服力,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再編造謊言。
「原來你不僅精于用毒,還是賽諸葛啊!失敬、失敬!」她?賽諸葛?倘若她真比諸葛亮還有智慧,恐怕豬都能飛上青天了。
「當然!」他對她的崇敬,使堂玄星驕傲得鼻孔都朝天了。
嘻!堂玄辰不在,不管她怎麼胡吹臭蓋,都不會有人跳出來拆她的台,真好!
于是乎,閑著沒事泡在鮮花浴中解毒的皇甫朔,好整以暇地听著堂玄星眼中盛滿星光、朱唇滔滔不絕地傾吐出對「堂門」與門主的推崇之語,偶爾不忘間雜著幾句夸耀自己使毒能力的話。她說得天花亂墜,宛如自己是神人再世,全天下沒有她解不了的毒,沒有她毒不死的人似的。
皇甫朔唇角噙著包容的微笑,听她字字如珠玉般清脆動人的聲音,不由得醉了……
第三章(1)
七日後,順利解毒的皇甫朔如獲新生,內力不再凝窒沉郁,通體舒暢,宛如吃了神仙果。
照理說,皇甫朔該為此感到高興,可是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清俊的臉龐陰側側的,讓人遠遠的就可以發現他的情緒正處于極度的不悅之中。
「幽碧山莊」內的家僕與護衛機靈地避開,以免無辜地遭受池魚之殃。
身為始作桶者的堂玄星漾著甜美的笑靨陪在皇甫朔身邊,倘若連她也被他臉上足以將人燒焦的火氣給嚇得逃之天天,豈不表示她心虛?所以不管心里有多害怕他會擰斷她的脖子,她都得硬著頭皮佯裝無事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要喝茶嗎?」堂玄星裝巧賣乖,問著端坐在大廳、臭著臉的皇甫朔。
「不用。」皇甫朔沒好氣地回她。
堂玄星模模鼻子,眼觀鼻、鼻觀心,小口地啜飲著香吝。他們倆老是這樣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她得盡力化解他胸臆中的怒火才行。
「今兒個天氣挺好,你在莊里足不出戶已整整七天,不想出去活絡一下筋骨嗎?」被強制地泡在滿是鮮花的澡桶里七天,哪兒也不能去,即便脾氣再好的人都會怒火奔騰的,她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現在的我聞起來就像一叢會走動的花,你還要我上街去‘招蜂引蝶’?」皇甫朔睨著她,一字字低吼。他可不想讓人聞到他身上的香味,繼而引來各種臆測。
理智告訴他,今日的他會全身香到三里外都可以清楚聞到,全肇因于她為了救他性命。現下他能好端端地坐在這里大動肝火也該感謝她,但是情感上,他完全沒辦法說出一句感謝的話!她除了將他全身弄得香噴噴外,連帶他身上的皮膚也變得光滑細致,簡直是將他當娘兒們來照顧,要他如何不拋下理智、火冒三丈?
「事情並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嘛!」堂玄星低垂著頭,不太好意思看他。就她個人感覺,他全身聞起來香氣宜人,並沒有什麼不好。
「什麼叫沒我想得嚴重?我都快被自己身上的香氣給膩死了!還有,我的皮膚是怎麼回事?是打算把我變成女人是不?」她一句「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使他整個火氣迅速飆上。
「皮膚變得更細致並沒有不好啊!每個人都會喜歡自己細皮女敕肉的,不是嗎?」她不懂他為何會為此感到不滿、叫囂,她可是費盡心血才能讓他的皮膚變得較為白暫耶!若不是看在他曾出手救她,她才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呢!
「你口中的‘每個人’應該改成‘每個女人’才對,別忘了,我是男人。」他要的是男子氣概,可不是變得如花似玉。
皇甫朔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自從遇到堂玄星後,他的男子氣概便一點一滴地消逝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她會在他頭上插朵大紅花,將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後一臉無辜地告訴他,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甚至期待他會感激涕零。
「呃……我想男人和女人沒差這麼多的,是不?」堂玄星認為他有點小題大作了。
「堂門」中唯一的男人即是年過六十、專門清掃庭院的德叔,而「堂門」始終閉守門戶,除了偶爾到鎮上采買物品外,她們甚少下山,以至于堂玄星甚少和男人有所接觸,對男人可說是完全不了解,才會無法理解為何皇甫朔要為了一點香氣與細滑的皮膚而氣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