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如何服眾還需要听你一介女子來指導嗎?」他依然冷言冷語,沒當她的暴怒是回事。
「那人犯的是我又不是你,關你攝政王什麼事,要你殺人,莫名其妙!若我說,我高興、我願意讓他輕薄,你還能殺他嗎?」她拿他沒辦法,怒到口無遮攔。
而這成功教他變臉了,大掌往桌上一拍,震得茶碗一跳。「你高興、你願意,你敢?」
「我就敢!」
「你再說一遍!」他臉色鐵青。
「說就說,我就——欸,您究竟想怎麼樣?」見到他發怒,她到底是氣虛,這人並非紙老虎,翻臉不認人時是會將人挫骨揚灰的。她火歸火,理智還是在,不敢真在他頭頂上撒野。
「哼,本王想怎麼樣,你真想不明白?」
在他鋒利的眼神下,她氣焰越發灰飛煙滅了。「殿下八面威風,思緒復雜,哪是小女子這等女子能想得通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小女子得罪了您,您想整小女子。」她垂頭喪氣的說。
他目光沉沉。「你認為,本王閹了盧升是整你?」
面對那沉寒的威壓之氣,她咽了口唾液才點頭。「是整啊。」
「那你也覺得讓你上京是整?」
「是整。」
「本王殺了那膽敢輕薄你的人是整?」
「也是整。」
「那方才你對著本王叫囂,也算整?」
「小女子聲音是大了些……但那不是叫囂,是說理。」
「你膽大包天,普天之下誰能對本王說理,就是皇帝也不敢,就你敢!」
「小女子這是……」
「這是什麼?是不知死活,你得知了本王不少秘密,你說本王這樣容你是為什麼?」
她終于被問得怔楞住了,她是知道他不少秘密,包括他是天下第一的貪王,還有,順意侯沒死,擺明欺君,其他自己零零總總得罪他的事也不勝枚舉,隨便一件都不是他這種諱莫如深、猜忌多疑的人會放過的,可他為何不殺自己?
「這……繞這一圈子,您不會……不會是想說,您、您瞧上小女子了?」她從他說話的脈絡逐漸發覺這個可能性,但因為太驚訝了,吞吐了半天才問出口。
「你總算開竅了。」他輕瞟了她一眼,有點怪她笨。
她用力吸上一口氣。「真說中?」
他的笑容比在黑洞里遇見野狼還要令人顫抖。
「所以,您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小女子和盧升成親?」她問。
「不,那時本王還沒決定要你,是真有心讓你做寡婦,不過,當你表達要與那廝圓房時,本王被激了,才決定閹了那廝,之後收了你。」
「收……收了小女子是什麼意思?」
他深深看她。「本王這趟讓你上京,有意納你為妾。」
「妾?!」她睜大了眼楮。
「嗯,你不用謝恩,只要以後對本王乖巧些就好。」心想,能做他驀允的妾,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她會吃驚也是理所當然。
她的臉由白轉紅,毛細孔竭盡所能的擴張了,感覺深深被污辱了,一股怒火自胸口噴涌而出。「敢問攝政王,小女子看起來像是小老婆的命嗎?」
他微愕。「你說什麼?」
「小女子說,我春芸姝沒這福分做您的妾,您要找女人,還是另覓他人吧!」她狠狠拒絕了。
驀允沒想到她會拒絕自己,多少女子擠破頭想進他的後院,別說當個妾,就是做婢也足以喜極而泣,而他主動開口她竟一口回絕?
他面容覆上一層冰霜。「春芸姝,可知你此刻拒絕掉的是什麼嗎?」
「知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可是抱歉了,小女子這是賤骨頭,做不了誰人的妾。」
他若娶她做妻,她都不見得答應了,還妾咧,呿,作夢!
「你嫌妾位低?」她傲氣十足,一張臉清艷鋒銳至極,對他說著這話,實在是令他無法預料到。
「若小女子自抬身價說是,希望您別見怪才好。」
他眉黑如劍,怒火狂熾,這丫頭憑什麼敢在他面前猖狂放肆!「你——」
「殿下,蘇槽領罪。」蘇槽匆匆進來道,但開口後又頓下,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春芸姝,顯然听見她之前說的話,臉一整後繼續再稟,「那醉漢果真是裝瘋賣傻行聲東擊西之策,大鬧一陣後趁侍衛將注意力集中在您與春芸姝身上,讓那犯人鄭武借機跑了!」
春芸姝驚詫于蘇槽所言。「你說那醉漢是假意調戲我,目的是要救鄭武?」
「沒錯,那醉漢若是平常酒客,怎會隨身攜帶利刃,還能精準的攻擊你,殿下本想小懲的割他的舌和剁下他的手而已,但見此人亮刀才驚覺有異的殺了他。」
春芸姝驚訝,原來驀允是察覺那人有問題才出重手的,但蘇槽剛才說割舌和剁手小懲,听得她也翻了白眼,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手下,都是狠角色。
驀允臉色並不好,但不知是因為某人剛拒絕做他的妾,還是因為犯人逃跑了。
「蘇槽疏失,沒能及時發現他有同謀才讓鄭武逃了。」蘇槽自責。
「罷了,那人身上有傷,想必短時間內也籌謀不了什麼,隨他去吧。」驀允說,並未責怪蘇槽。
「不,為彌補過錯,蘇槽定要再將人抓回來。」蘇槽忿忿不平的說。
春芸姝听到這里,隱隱明白鄭武不是普通刺客,似有圖謀,且頗讓驀允忌諱。
「這事到此,你們都出去吧。」驀允讓蘇槽和春芸姝退下。
蘇槽看了眼一旁聞言爽快出去的春芸姝,臉一沉,本想對主子說什麼,張了口,終究又閉上。
驀允怎會不知蘇槽想說什麼,哼了一聲,自己何嘗不惱怒,但打蛇不死打蚯蚓,這事他另有打算。
蘇槽出去後,立刻追上春芸姝。「站住!」他將人喊下。
春芸姝正趕著要去瞧瞧春開平,他被打了不少拳八成受了傷,被蘇槽一喊,回頭瞧他一臉怒容,不禁蹙了眉。「又怎麼了?」
「春芸姝,你真蠢了嗎?」他開口就問。
她眉一挑,曉得他為哪樁,果然是听見她對驀允說的話。「回去告訴你主子,我畢竟救過他還有泰山上的那個人,瞧在這分上請他高抬貴手,別與我糾纏了。」她不客氣的說。清楚那姓驀的有權有勢,他的正妻唯有公主夠格,自己是沒那分量爭取這位置的,不過要她做妾,她又是不屑的,再說,這人喜怒無常,一個伺候不好不光自己掉腦袋,春家上下恐怕也得受累,不拒絕還成嗎?
蘇槽听了她的話,卻像是听了什麼大笑話般,笑得嗤聲連連。「你真當自己救過殿下?」
「怎不是,鄭武的刀是我給擋下的,否則他已斃命。」她挺著胸說。
「你是不是沒長眼了,憑殿下的身手,鄭武的刀傷得了他嗎?你不過是運氣好,在主子出手前打下了那把刀而已。」他告訴她實情。
「不,我若沒救下他,他怎會答應我替春家翻案?」
他笑容越發不屑。「殿下那時只是見你有趣,一時興起讓你玩玩,且殿下本就有意敲打盧信剛讓他安分,別以為主子不知他私下都干了些什麼事,才會同意你為父伸冤。」
「啊!」乍听真相,她錯愕,猛地想起當日驀允提到自己是他救命恩人時,蘇槽露出吃驚的表情,她雖留意到卻沒多想,再思及驀允方才在鄭武同黨攻擊她時輕易接住那把刀,身手了得,當日確實用不著她相助,鄭武也必然傷不了他分毫,恩人之名也不過是讓他利用她去教訓盧信剛罷了。可惡!得知連這也被那男人算計了,她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氣惱來。
「想明白了吧?人家是枉做小人,你是枉做恩人了。至于泰山上的那一位,對主子而言你就更不必言恩了,殿下並不會感謝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