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行天下(上) 第22頁

「臣等參見殿下。」

殿上的人幾乎都跪地了,只有太後、皇帝以及皇後沒跪,但他們沒跪,也沒敢好坐,悼悻然地站起身看著他走進來。

「攝……攝政王日理萬機,不是沒有空過來給哀家賀壽?」太後蕭氏沒想到驀允會來,極力掩住慌張的問,今日壽宴前她專程要人去請他,他明明回沒空過來,這會竟又出現。而他一到,那壓迫人的冰寒之氣立即充斥大殿,直讓她膽寒。

「太後不喜見到我嗎?」他走近,冷冽如冰的瞧著太後,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讓太後的心不禁顫抖起來。

「怎、怎會,允兒能來,哀家高興都來不及……」

「是嗎?」他表情更冷了,目光不經意轉向了皇帝。

李興立即顫了顫。「你來得正好,來人,快給攝政王呈上酒杯。」他慌忙地吩咐。

殿上的太監連忙雙手用玉杯盛酒後呈上,而驀允只是望著,沒伸手去踫,殿上的氣氛再度往下落去,太後朝

媳婦許緹兒使了個眼色讓她說句話。

許緹兒瓜子臉,唇形飽滿動人,是個美人,她吸上一口氣,嬌美的臉蛋露出笑痕,親自接過酒杯再往他面前送去。「既然來了,便給母後一點面子喝杯酒吧。」她嬌聲勸道。

他瞧著她,眼神略深,片刻後,酒杯到底是接下了。

「太後是長輩,我前來祝賀,壽酒是一定要喝的,只不過,當太後花費巨資大擺壽宴的同時,邊境正因三個月前那場大風雪讓鎮守邊關的軍士們受凍而亡,尸橫遍野,死傷無數,至今仍無法恢復生氣,不知這事是否會掃了太後的興?」他問。

這一瞬,一殿死寂,太後青了臉說不出話。

半晌後兵部尚書急忙起身道︰「此事是卑職疏失,沒能妥善安頓受災的將士,卑職即刻回去研議對策,絕不能再讓邊關將士死傷下去!」他匆匆走了。

「邊境寒害嚴重,想必民不聊生,救災要緊,戶部也得立即著人去賑災。」戶部尚書跟著走了。

「自古有災必有亂,偷擄搶盜隨之而至,刑部為免匪盜趁機橫行,事不宜遲這就派人去治安。」刑部尚書跑了。

「邊境發生如此災變,官員卻沒能及時回報,導致軍士死傷慘重,吏部得徹查失職官員,事情要抓緊時機快辦,不宜拖延,卑職這便去了。」吏部尚書消失了。

「這、這是天災,禮部得安排祭天祈福不可,這……就去辦。」禮部尚書硬是想個理由溜了。

轉眼殿上跑得只剩幾個想不出理由離開的人,留下的人眼神惶然,都在心里暗悔不該出席太後壽宴,這會是熱油澆身,燙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後愕然,老臉垮下。要知道,如今的大禧朝已不是李氏當家,是先皇這個外甥做主,自先皇臨死前任命他做攝政王這一刻起,李氏的大權就旁落了,而這也不能怪先皇引狼入室,實在是因為驀允太強大,手段太狠戾,控制了全國的兵馬,李氏子孫哪是他的對手,就是她自己的娘家,雖有些人馬,對他也不敢有絲毫反抗,否則,難保她這個太後會提早作古。

而今日就是見他不來才廣邀群臣為自己大肆賀壽,想借機收買朝臣的心,也讓朝臣不忘這天下還是李氏皇族的天下,不是驀氏的,怎知他會突然跑來……莫非是察覺了她的意圖,才故意提起邊境受凍的事嚇走朝臣?這下連她也下不了台了。「邊境傳災,哀家本沒想過壽的,是皇帝有孝心,定要為哀家祝壽才……」

「母後辦壽宴,朕不過受邀而來,怎會是朕籌辦,母後別胡說!」李興為自保居然打臉母後,否認壽宴是他辦的。

「你!」太後咬牙,暗罵這蠢兒。「呃……哀家記錯了,是德照親王唆使哀家辦宴的,是他,就是他!」兒子不幫她擔,她氣得索性點名李央推給他了。

李央正絞盡腦汁在想用什麼理由溜,就讓太後給陷害了,臉一綠,說不出話,只能倒霉的認栽。

「太後不過五十多,將來還長命百歲著,何必急著一時交代遺言?」驀允語出驚人。

太後臉色大變,就是李興與許緹兒也白了臉孔。

「你……你何出此言?」太後腿已軟,若非兩側的宮女撐著身體,早已失態的跌坐到地上去了。

「大禧是李氏的天下,太後若是怕人忘記,我可以在太後的墓碑上大大刻上‘蕭太後’的字樣,如此,天下盡知,無人敢忘。」

「你……你……」太後張嘴指著他,驚嚇不已。「允兒誤會了,哀、哀家辦壽宴,請朝臣過來只是圖熱鬧,沒其他意思、沒其他意思……」她抖聲解釋,就怕他真給她立了墓碑。

他陰寒冷煞的一笑。「那就最好了。」

他酒杯擲地後,轉身離去,留下一殿的人嚇得膽破汁流了。

「殿下,請留步。」他步出殿外後,一個人悄悄追出來。

「徐侍郎還有事?」他聞聲停下腳步。

心急追出來的人是徐橫寬,在他的長官戶部尚書走時他沒跟著走,刻意留下來等時機要與驀允說上話。

「這個……殿下,卑職雖與太後娘家人稍有往來,偶也會依太後吩咐做點小事,但卑職對您是絕對忠誠,您交辦的事無不盡心盡力去做。」他一開口就先投誠。

他之所以會說這些,是因為近來受太後所逼,私下替太後的人在江西弄了幾個要職,讓太後得以掌握江西勢力,可怎知那些人不爭氣,有了權後就得意忘形的大肆在江西撈錢,撈到驚動驀允,那幾個蠢蛋立即讓驀允給斬了,這事雖還沒向上查到他這來,但也是早晚的事,他為此擔心到夜不成眠,就怕自己丟官事小,小命可能不保,私下找太後商量此事,可太後也怕火燒到自己,那態度擺明斷尾求生,不可能替他擔下什麼,他被逼急了,只得大膽找上驀允表明忠貞。

驀允望著明顯因寢食難安而消瘦不少的徐橫寬,笑得又寒又涼。「徐橫寬,你那點破事本王不是不知,不辦你只不過是近來忙,等過些時候本王有心思了再算這筆帳。」

徐橫寬老臉慘白無比,攝政王果然知道他都干了什麼,不馬上辦他,就是存心看他提心吊膽到日子過不下去,主動找上門來求死。

溫水煮蛙是這人常干的事,他最喜歡一步步地、慢慢地整死人!

徐橫寬老臉驚顫,趕緊跪下。「殿下,卑職該死,但求您網開一面……」他趁水還沒完全煮沸之前,還想求生。

「徐橫寬,你長子近來可好?」驀允突然問起徐業停。

徐橫寬不解他為何問起兒子?「敢問,小……兒可是犯了錯?」

「你不如回去問問他。」驀允笑得意味不明。

徐橫寬愕然,本想再問幾句,可來不及張口,蘇槽已走了過來,他立即讓驀允揮退了,無法再留,只好惴惴不安的先回去問過兒子再說。

「殿下,春芸姝有麻煩了!」徐橫寬離去後,蘇槽沉著臉上前稟報。

驀允立即蹙了眉。「什麼麻煩?」

「春開平殺了人!」

「殺了誰?」

「德照親王世子李表。」

「李表?那可是舅父的獨子。」他訝然。

「是啊,消息才剛剛傳來,王爺此刻還不知情……」蘇槽話剛說完,殿里頭即傳出驚嚎聲,不一會留在殿內還沒走的李央已昏厥地讓人抬了出來。

蘇槽見狀,同情的搖了搖頭。「王爺這會知道噩耗了。」

第七章開平殺人了(1)

大理寺辦的皆是重大刑案或皇親貴冑的案子,而今著名的雲沐書院發生命案,死的是親王世子,茲事體大,不能等閑視之,案子不能由一般刑部審理,立刻移交大理寺,而此刻驗尸的工作交由大理寺經驗最豐富的宋今來執行,大理寺卿亦親自到場監看,以示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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