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明玉,他說要罰她,還沒想出該怎麼罰,她倒先來討好了……唔……好吧,算是小小幫了他。
他低應了聲,伸手去握她的手,在那只秀荑本能想抽撤時,淡淡問︰「倘是我不能走路,再也站不起來,你還肯喜愛我嗎?」
夏曉清玉頰暈開兩片霞紅,幸好房中無燭火,沒將她羞郝欲死的模樣照清。
心發軟,也就乖乖由著他握住小手。「……我、我會待在宮爺身邊,不管你變得如何,我是……就是一直在你身畔。」
下一瞬天旋地轉,她腰身一緊,來不及驚呼人已被拖上榻。
待定神,她發現自己平躺在里側,而他正側臥,屈起一臂撐著頭,近近望她。
白光閃動,她知道他露齒笑了,咧嘴笑時,他右頰的渦兒會露出來迷惑人……啊!不不——這不是她現下該想之事!
「宮爺,你、你你……我還穿著鞋……」
「要我幫你把鞋月兌下嗎?」
「不要!」她急搖頭,青絲似扇面鋪散,搖出幽幽薄香。「……我只是過來看看你,跟你說會兒話,我、我沒要做什麼的。」
「我也沒要做什麼,就說說話而已,躺著說比坐著或站著舒服多了,不是嗎?」他又笑,這次是眼楮閃了閃,徐聲道︰「白日時,我應周知府之遨前去拜訪,談了點捐資助餉之事,會面結束後,本想直接回鹽場,但咱們家好歹供著一尊五福財神爺在大廟里,畬管事雖把祭拜的事物辦得妥妥當當,我好歹也是宮家主爺,所以就想過去財神廟那邊上灶香、拜個拜……結果一去到那兒,找到畬管事,才知你們也來攤廟會,而且某個小泵娘還偷溜了,鬧得一塌糊涂。」
第十一章
他身體並未踫觸她,甚至連她的手也放開了,真要說的話,也只有他那頭垂發與她的發絲輕迭在一塊兒,然光是如此,夏曉清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發燙的耳幾可听到熱血竄流之聲。
她像躺棺材般躺得直挺挺,也不太敢用力呼吸,因小小所在盡是他的紫檀香。
說說話……是,她、她是來跟他說說話的,而他們此時確實在說話。
「明玉她……你不要太責備她。她已經知錯了,而且這次算是有驚無險,再者說穿了,起因仍是我,他們是來找我的,卻連累你們……」越說越落寞。
他慢慢哼了聲。「什麼你們、我們?慈母多敗兒,什麼錯都往身上攬,往後你要當了娘,只顧著扮白臉,管教孩兒之責怕是要落在孩兒爹親身上了。」
嗄?!
這話是怎麼繞的?她頭好像又有點暈了……
費勁寧定,她重整旗鼓嚅出話。
「宮爺是如何跟上來的?那時人好多好多,城東的小巷又亂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你怎能找到那處破敗小院?」
「畬管事把當時手邊的人都派出去找尋明玉,我知道此事時,身邊僅有安丹和一名護衛,我讓安丹趕回府里調派人手,然後自己也進人群是尋找。」頓了頓,他目光微爍。「……我看到你,出聲喚你,但當時四周擠滿人,你並未回頭,而是急急往前直鑽,我只好努力緊跟過去。」
她一想,咬咬唇瓣道︰「我那時以為瞧見明玉了……那小泵娘穿著明玉的衣褲,故意引我追去……」
他靜了片刻,那張俊誰面龐在暗中顯得有些無情。
「我跟在你後頭,原以為跟上了,一深進城東巷中,卻已不見你蹤影。我想,你應是進了某戶人家的後門,既是如此,唯有一戶一戶去找。」
她似瞪似嗔瞥了他一眼。
「宮爺要我逃時,我都瞧見了,那條巷內好幾戶人家的後門全被撞破,想來都是宮爺的手筆,這下了少不了要賠那幾戶人家修繕門扉的費用。」
「能尋到你,尋到明玉和澄心,賠再多錢我也歡喜。」
她雙頰又竄一波火熱,覺得他目中深處瀲灩幽光,無情的、有情的、多情的……越看越不明白,卻能牢牢吸引她的眸光。
「……我嫡母李夫人如何了?」她悄悄絞緊手。
「她被找到時,人倒在血泊中,已氣絕身亡。」
她瞠圓眼楮。「怎麼會……」
「猜想應是夏崇寶失手所致。他急著追咱們,而李氏本以為寶貝兒子落在我手中,乍見他安然無虞,或者扯住他不想他跑走……」他眉扭了扭。「總之一個想追,一個想留住人,許是拉扯間出了事,李氏的致命傷在後腦勺,一頭撞上石牆,頭破血流,死未瞑目。」
夏曉清有些發怔,好半晌才嘆出一口氣。
她潤潤唇又問︰「那麼,那位夏家二爺呢?我看到……我記得有血,他一直吼叫,血從指縫滲出,流了他滿臉滿手……」
—只溫暖大掌緩緩覆上她的手,包裹她微顫的經指。
「我弄傷他的眼,我必須那樣做。」在那當下,一出手就必須是殺招,不能有絲毫婦人之仁。
「我知道……我明白的。」她僵直的臥姿不知何時放軟了些,只是手又被他握住,身子不自覺一顫。
他輕挲她的指,似給予安撫慰藉,略啞道︰「我將夏崇寶交給縣衙,李氏的戶首也請『松遼宮家』所助辦的義莊派人處理了。」他沒說的是,夏家二爺一進縣衙,要出來那是絕無可能了。他宮靜川原就不是個吃素的,之前在慶陽替他們留了點後路,結果鬧出這一場,這一次,他不會心慈手軟。
只是他不說,並不表示他榻上這個姑娘感受不到。
她微抖的手反握了他,然後側身面對他,那眸底有細碎的水光。
她沒說話。
似想言語,卻覺言語多余,所以僅靜靜看他,然後合睫,將淚挽留在眼里。
爆靜川長聲嘆息,終于俯下臉去擷取她唇上芬芳。
冰清玉潔人,玲瓏剔透心,那些骯髒污穢之事,他瞞騙不了她。
她不發一語、未置一詞,她其實通曉他的做法,無奈心太軟、情太多,學不來他的冷峻無情,才會這樣傷痛。
然,全因她是這樣美好的人,才讓他墜跌得如此糟糕,分不清東南西北。
「曉清……」舌忝著她唇上的芳美,他低啞喚著,在她顫顫想掀唇應聲時,他的舌乘機滑進那張柔軟潮濕的檀口,挑觸她的香舌,盡情汲取一切。
曉清……
她听到他的低喚,心絞緊,好不容易挽住的淚忽又泛開。
他的唇舌有力,卻又不可思議的柔軟,深進再深進,誘使她交出自己。
不知何時,她的手已抵著他的胸膛,不似推拒,而是熱切地想感受他蒸騰的體熱,充滿力量,讓她心悸卻也帶來心安。
終于,他的熾唇稍離,在她熱紅耳邊吐語——
「你那時親了我就跑,算什麼?」
她的臉早已脹得紅通通,腦袋瓜也不太管用,但還是把他的話听進耳里了。
「我……我不是的、不是的……」
在那當下,她就是想親親他,很怕自己落進異母兄長手里,被帶得遠遠的,而她藏在心里小小的渴望將無實現之日,所以才沖動強吻他。
但是啊但是,她現下算是明白,原來先前的親觸,只是兩張嘴、四片唇貼著,那稱不上是真正的吻,不像這一次,他侵入得這樣深,讓她也深深響應,隨之起舞……她覺得,自己是吻到他了。
「還敢狡辯?你明明就是。」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懲罰般緊吮她的耳。
她禁不住吟哦,滿面通紅,又羞又有些委屈地擠出話。「你、你說沒要做什麼的,就說說話而已……」
「我這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嘴還嘴。」他用鼻側摩挲她柔女敕的臉膚。「當然,這還有個說法,叫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